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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是我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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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的小出租屋里迎来了一个客人。
因为楼久没有再使用技能,异端管理局那些坐办公室的人们开始重新审视【永夜】这个庞然大物。虽然没想对着干,但还是实行了必要的监视,又恰好【永夜】最近在进行祭祀,所以局里的人手很大一部分都被派去打探【永夜】的内部消息了。
于是作为战斗力天花板的谢塔被安排处理各地的异端。虽然简单,但异端呈点状分布,耗时还是不少。
某蜥蜴那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白柳好说歹说他才答应。
倒不是白柳不能陪他一起去,而是他要等一个客人,最好不要到处跑。
幸运的是,客人今
“看来等了很久呢。”
客人笑嘻嘻地说,神情间却没有抱歉。
白柳神情冷漠:“别说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白六笑:“哦,说吧,你想问什么?你问了,我也许就告诉你了呢。”
白柳看了他一眼:“你不想说,又怎么会在这里。”
“前几天,你是故意的对吗?”
白六含笑地看向他。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白柳无语:“演技真烂!”
“你会怎么做也合理。楼久要持续使用这么一个大范围技能,怕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吧。你肯定劝不动楼久,所以故意在楼久抽不开身的时候暴露自己。”
据得到的消息,在白六暴露那天,【永夜】有一场很重要的祭祀,由楼久亲自主持,单独一个人,信徒被安排在外间。
八成是【弑神】的。
难怪白六能被带回局里而不是半路被劫走。
白六不置可否,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白柳:“不说这个,你今天来不就是来和我做交易的吗?你应该知道的,我见过楼久。”
在楼久带走白六后,楼久找过他一次。
“你想知道我见过楼久的反应对吗?”
想知道作为邪神衍生物的白柳,与白六一半灵魂融合的白柳,有没有在白六的影响下——【爱上楼久】。
这就是白六来这里的目的。
白六的笑淡了淡。
这确实是他来见白柳的原因,或者说,原因之一。
另一个,咳,因为祭坛play太刺激,暂时不想见另一个当事人什么的,就不必要说了。
“你想知道什么?”
“真相。”
白六笑:“这可真是个宽泛的问题呢。”
白柳直直地看向他:“那换一个,我想知道——”
“谢塔为什么会成为【邪神衍生物】的锚?”
白六恶劣地笑:“真的要知道这个吗?哪怕真相无比惨忍,也要知道吗?”
白柳沉默了一下,突然说:“在神殿里,我就认识谢塔,对吗?”
白六讶异:“你记起来了?”
白柳沉默。
在白六被带走那天,白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他一直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很大,很明亮,有很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白柳和他们待在一起,发呆,睡觉。他好像刚刚出生的怪物,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在乎,只是无所事事地枯坐着。
然后有一天,白柳起了一个念头,推开那扇门。
他这样想的,也这样做的。
他出去了,而【他们】,看了他一眼,又阖上眼眸。
白柳出去了,发现这里是一个宫殿,他随便走,然后被放在窗台的一本书吸引了。
他走上前,神奇地读得懂什么的字。
瘦长鬼影。
他抱着书坐在地上读。
时光流逝——
有一片阴影打在书页上,白柳抬头,是一个很漂亮的人,眼睛是银蓝色的。
来人抿着唇:“书,我的。”
这是他见到的第二张脸,第一张是他自己的,或者说,【他们】的,还有点新奇。
不过他很喜欢这本书,也不懂什么叫礼貌。
他说:“不,我的。”
他强调了一遍:“我捡到,归我了。”
白柳把书抱在怀里。
塔维尔微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白六间歇式发疯,塔维尔从才把书拉在这里,没想到会被人捡到,还想抢走!
塔维尔皱了皱眉,想了会儿,说:“那我可以借吗?”
白柳歪头,没想到这人就这么把书给他了。
但也只是一会儿,他就说:“不可以。但你可以和我交换。”
塔维尔:“那你想要什么。”
白柳想了想,诚实地说:“不知道。我是个怪物,我并不能理解【想要】这个概念。”
塔维尔沉默:“那我用什么和你交换?”
白柳:“不知道,这是你想要考虑的问题。”
塔维尔又沉默了。
白柳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意思,起身想走了。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
塔维尔:“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看吗?”
“等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了,我再支付你报酬。”
白柳想了想,答应了。
从那以后,两小只经常一起看恐怖故事,玩恐怖游戏,简单,平淡。
白柳以为会一直这样,两个怪物依偎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神殿里的另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邪神。
邪神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他手一挥,塔维尔便消失不见。
高高在上的邪神大人癫狂地笑,状若疯癫,口中不停呢喃着:
“……你居然拥有了灵魂……你居然拥有了灵魂……”
然后,他半跪下来,轻柔地抚摸着白柳的脸,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
他说:“太好了,你拥有了灵魂……”
白柳看见,含着笑将世人玩弄于鼓掌的邪神,哭了。
他笑着,无数的泪却落下。
他不停不停的重复着那一句话,语气中含着白柳听不懂的情绪。
那令人疯狂银蓝色眼眸似被泪洗去了魔性的色彩,变得干净、剔透,闪烁着越来越亮的光。
彼时的白柳并不懂得拥有灵魂意味着什么。
他无法理解,没有什么反应。
而白六也不需要他的反应。
偌大的神殿很空、很精,只有白六的那一声声重复的呢喃,和泪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是白柳,第一次见到狼狈的邪神大人。
还有一次是某次白柳回到神殿。
他没有记忆,只记得自己住在这里,和一个邪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神殿有哪里不太对劲。
好似直觉一般,他捂住了左眼,悄然睁开了右眼。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
【痛苦丝线】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的神殿。
他没有记忆,没有灵魂,没有痛苦,所以行动间【痛苦丝线】会退避三舍。
他随着丝线来到了一个房间,推开门,是那个邪神。
邪神被丝线狠狠刺穿,束缚在房间的中央。
在那一刻,他从一个神,变成了囚徒。
邪神看见他,漫不经心地说:“回来了。”
白柳很新奇地打量着他:“它不是你的玩具吗?”
邪神好像是被绑得无聊了,倒有闲情逸致和他聊天。
“是的。”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吗?哦,我在献祭痛苦。”
“你不是邪神吗?邪神不应该是收割痛苦的那个吗?而且,你要献祭给谁?另一个邪神吗?”
“哈,因为有一扇【门】,不满足于人类的那点痛苦,贪婪地向他的守门者索要痛苦。”
“这样的吗?我知道了。可是,为什么我这个怪物没有痛苦,而邪神会有。而且真的……”
白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满神殿的丝线。
“你很痛苦,为什么?”
白六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因为我失去了一个信徒。”
“那就换一个,反正你有很多信徒。”
白六笑:“可我只想要这个,也只能是这个。”
白柳歪头:“哦,你喜欢他。”
白六不置可否。
白柳坐下来,很好奇:“神也会有喜欢的人吗?”
白六看了一他眼,阖上了眼眸。
白柳也不走,很平淡地问:“那个信徒是个怎么样的人?”
白六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不知道……我忘了……”
“?”
“【门】拿走了我的记忆,包括这个世界对他的记忆。”
“很可恶的,对吗?”
“总有一天,我会让【门】,吐出来的!”
回忆到此为止。
“为什么,我和前657条世界线的邪神衍生物不一样?”
白六恶劣地笑了笑:“真的要知道吗?”
白柳沉默了一下,坚定地点头。
白六怜悯一般地看着他:“因为只有这条线里,在你的记忆里,塔维尔才没有被你杀死。”
“你知道吗,除了第一条世界线,余下的657条世界线里的邪神衍生物——”
“都—是—你—”
白柳脸色骤变:“不可能!”
白六微笑地看向他。
“在游戏开始之前,你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呢。你和塔维尔,都拥有了灵魂。”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创造一个【继承人】,代替我守门。”
“恨意和痛苦是最好的养料,不是吗?我让邪神衍生物杀死塔维尔,然后下放你的意识,让你以为——”
“是你,亲手杀了塔维尔。”
“虽然你没有记忆,但依然有些东西刻在你的灵魂里。所以,你失控了。”
“你之前猜得不错,确实有【白六】走到我的面前。足以代替我守门。可我发现,这是没有用的。那些靠恨意活着的【白六】,可以守门,却没有办法让楼久回来。”
“……我想了很久很久,然后有了另一个计划——”
白柳会在白六的引导下,在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他会经历【死亡】【背叛】【抛弃】【恶意】,会遇见【队友】【朋友】【家人】【爱侣】,会被人【信任】【保护】,会感悟【爱】与【恨】,会目睹【善良】【正义】与无果的【希望】。他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簇拥,迷恋上【热闹】与【温馨】,从一个怪物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他会坚持着可笑的【正义】,坚守着所谓【底线】,永远【理性】而【强大】,也永远【贫穷】,不舍得将钱包中的任何一张纸币用出去。
他会慢慢放下对金钱的欲望。
然后有一天,他会体味到【绝望】。
他舍不得用出去的纸币,会在他的面前被一张张粉碎,他会体会到深深的绝望与无力,并随之衍生出强烈的恨意和更深的执念——
救回大家。
他会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愿望与祝福来到神殿,从怪物蜕变为人,拥有强大而强大而璀璨的灵魂,成为白六缔造的——
【完美的继承人】。
他会心甘情愿成为一把钥匙,纵是【门】也无法抹杀的钥匙,关上【门】。
然后将最后一条世界线,没有被【门】污染的世界线留下来。
白六相信,白柳留下了后路,应该说,他会白里留下了后路。世界线重叠之际,便是白柳回归之时……
也是白六与楼久重逢之日。
在没有【门】存在的世界线里,楼久不会死,他们有最后的机会相守一生。
真好,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