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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九尾狐弗容 ...

  •   凄冷的寒风迎面吹来,让人总觉得口腔内泛着些苦。阴沉的云层像随时会塌下来,望一眼便觉得心惊胆战。

      柳轻筠施下避风术,嘴里的苦味却还缭绕在舌根。
      她数不清第几次偷瞄褚非夜了,可他的神色依旧如下山时那般,以至于她迟迟不敢开口再说什么。
      她不敢讲,褚非夜更不会先说,两人就这么沉默一路。

      回到客栈,褚非夜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脚步快速,柳轻筠没跟上,只能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懊悔不已。

      她苦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长凳上,手掌撑着下巴,双眉拧紧,眼眸低垂看向桌面,愁容满面的。
      偶尔,她会扭头看一眼褚非夜房间的方向,然后“啧”得一声,拍拍自己的脑袋。

      冲动惹下祸的滋味彻底让柳轻筠尝到了。
      她从上了岸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一刻不在后悔的,愧疚就像嗜血的虫子爬满她的身躯,啃食着她的肉/体。

      眼瞧着时间逐渐流逝,一下子便正午了。小二逐一过来敲门询问褚非夜和她需不需要用午膳,柳轻筠自然不用的,但她听旁边的褚非夜竟也拒绝了。

      他一个凡人,少吃一顿可会饿疼肚子的。
      于是柳轻筠叫来小二,让他隔半个时辰就来问问褚非夜吃不吃饭。

      褚非夜的房门依旧紧闭着,柳轻筠叹了口气,看向外面。方才御剑时瞧见的阴云只存在片刻就散开了,如今烈日当头,说不准拨开水面的荷叶能清楚瞧见水底下有什么。

      柳轻筠上前敲敲褚非夜的房门,过了良久里面也没传来声,她便隔着门嘱咐道:“你早些把午饭吃了,别把自己饿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她便下了楼。

      褚非夜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顾不得还在生气,人连忙往门口去。可门打开后,却没瞧见人影。他又跑到窗户那儿去看,不论天上地下都没有她的身影。
      估计是找个偏远的地方再御剑或飞行了。

      他顿时有些后悔,怎么就演着演着真上瘾了呢,满脑子都是作为褚非夜被怀疑而上涌的怒气。

      这下好了,惹得柳轻筠独自行动了。

      不行,他得跟上去瞧瞧。
      即便不知道柳轻筠此次去哪里,但他也可以猜一猜,总好过在客栈里傻等来的好。

      **

      此刻的柳轻筠已经御剑到达了山顶。

      她望着湖中多出来的一只小舟,警惕地停住脚步。

      亭亭玉立的粉荷散着缕缕清香,沁人心脾。数朵荷花簇拥着一只小舟,舟上躺着一人。那人脸上盖着一把展开的折扇,与普通的折扇不同,这把折扇的顶部全是绒绒的毛,底部是白的,尖端一抹红。舟上人左脚搭着右脚,嘴里哼着未知名的小曲儿,左脚跟着曲儿荡。

      然而真正恐怖的是,柳轻筠感知不出那人的修为深浅。
      这说明此人的修为必定在大师兄之上,或许……与师父比起来不相上下。

      柳轻筠不敢轻举妄动,她不论那位前辈有没有看见,朝着湖中方向拱手一礼,又恭恭敬敬地自报师门:“晚辈大无山长青门凌云真人二徒弟柳轻筠见过前辈。”

      湖中人闻言抬起一只手,准备取下盖在面上的折扇。
      柳轻筠注意到,他的指甲很尖,很明显不是凡人会有的,但又不像鸟妖的指甲那般弯。

      “原来是箫妄的弟子啊。”箫妄便是师父凌云真人的俗名。
      湖中男人的声音慵懒,听着像刚睡醒一样。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华发中的银簪从脑后掉落,挂在肩后的白发上,摇摇欲坠。

      柳轻筠终于得以窥见他的容貌。

      男人生的极其惊艳,一双眼的眼尾微上翘,配上他带笑的嘴角,整个面容就像狐狸一样。加上眼角前的两颗红点,妖媚至极。
      他内里的一袭红衣上绣着莲荷暗纹,与这满池粉荷相映衬。外披的雪白狐裘大氅简洁朴素,狐裘的颜色与扇上的绒毛如出一辙。

      柳轻筠的视线落在了男人眉心的火红狐尾印和身后的那九条尾巴上,尾尖醒目的一片红让她对此人的身份有了答案。

      世间难得的妖仙之一——九尾狐仙弗容。

      在修仙者里,大家都爱称自己的师门为仙门,凡人见了修仙者也总爱仙长仙长的叫,但这些都不过是尊称罢了。其实真正飞升成仙的人寥寥无几,长青门中羽化登仙的也只有三位祖师爷。
      而妖要修炼成仙就更困难了,它们须得先克服妖性,修出人身,进而再修炼成仙。
      因此这妖仙的含金量就要比普通的人仙高上许多。

      柳轻筠会知道还是因为师父偶有提起过,他年少求仙时被一狐妖戏耍过,当时还以天地为鉴,真真正正地拜了狐妖为师。发现拜错人师父怒完就想着算了,天地都认了,他也就跟着狐妖修炼了几十年。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师徒两人决裂,师父找到了他原本要拜师的师祖,重新拜师,这才入了长青门。

      师父每每谈起狐仙相关的往事时,总要在最后骂一句“早晚扒了他的皮”,表情特别严肃正经,让人觉得他真的会这么干。他还总让大师兄和自己一定要记住弗容的相貌特征,云游途中若遇见了,就缠住弗容,立马叫他去扒皮。

      柳轻筠哪会真的缠着人家再叫师父来,先不说师父在闭关,就凭她这修为,哪儿缠得住人家啊。

      她看着狐仙,脑海中不自觉对比起师父与狐仙的容貌,心中有些好奇……
      怎么师父比狐仙年轻几百岁,面上却看着比狐仙老了好多,是因为蓄了胡的原因吗?

      柳轻筠脑海中打了个岔,回过神来弗容正好开口问她问题。

      “你一长青门的弟子怎么跑这儿来了?”弗容轻摇折扇,身后的尾巴随着折扇的频率晃动。

      柳轻筠知道弗容算是她半个师祖后,更加恭敬了,她答道:“晚辈的师兄或许被困在湖中,晚辈前来是为搭救师兄的,若是叨扰了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出于她是故友的亲传弟子,弗容还是给她几分面子的,他敢肯定自己湖中绝对没有活物,何况那么大一个人呢。
      他道:“这湖中有什么我一清二楚,绝对没有你的大师兄,你还是去别处再寻寻吧。”

      听此话,柳轻筠有些无所适从,一个是她的大师兄,一个是修为高深的妖仙,她望着寂静的粉荷难以决断。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和大师兄的感情占了上风,她向弗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一次恳求他。

      弗容摇着折扇的幅度变慢,就在柳轻筠以为没希望的时候,他忽然合起折扇,,不多时,一只黢黑的爪子从水中伸出抓住小舟边缘的木板。
      只听弗容对他下令:“找找看湖中有没有人。”

      柳轻筠看不出那爪子是个什么东西,但她认出了爪子的气息,正是刚才抓她下水的东西。

      柳轻筠:“……”
      算了,惹不起它的主子,那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了。

      须臾,黑爪再次从水中伸出,对着弗容比划两下。
      说的什么柳轻筠看不懂,只见弗容点点头,回了句:“知道了。”

      接着,弗容面朝她,明明没做什么表情却总让人觉得他在笑,“我手下特意去湖中查探了一圈,实在没有找到你的师兄。”他手腕一转,甩开扇子,重新躺回舟上,显然是在赶人。

      话已至此,柳轻筠不好再多留,对着弗容行了一礼,人便准备下山了。

      断了有关师兄的线索,柳轻筠整个人垂头丧气的,她不想那么快回客栈,于是下山的路她就用走的。
      她脚步缓慢,眼中藏着事,每一步都带着浓浓的思虑。

      山腰的路陡而险,柳轻筠走得有些艰难,她紧紧抓着边上的树干,踏出的脚万般小心,稍有不稳就会跌落下山。
      她找准落脚点,双脚稳当地落在地上。地上被她鞋蹭出了一块泥土,她抬脚看着脚底,确认没沾上大块泥后视线又移向地面。

      只见那块凹进去的地里,泥土正在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柳轻筠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很微弱。
      仔细辨认片刻,她最终确认下来这就是自己的气息,她连忙施法引导着这股气息往自己的方向来。

      一点紫光顺着柳轻筠的术法从土中艰难钻了出来,随后在空气中绽开,化成虚无。而紫光中的所有信息皆进入柳轻筠的脑中。

      这片湖底有大师兄的气息!

      得知这个消息,柳轻筠心中一阵欣喜,但随之而来的又是种种困惑。
      明明大师兄就在湖底,可为何那黑爪说没有呢?是真的找不到吗?还是另有原由呢。

      柳轻筠仰头,眼睛骤然被烈阳刺了下,她抬手搭在眉眼上方,目光注视着山顶的方向。层层疑团就如那抹阳光,让她看不清山上的人与事,她脑海中仿佛缠线的毛团,理不断,不禁眉心拧紧了三分。

      或许是疑惑太多,她做了个蛮蠢的决定。她要在这儿等,等到弗容走了她再回到山上,去那湖中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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