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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猫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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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柳轻筠便带着阮娇娇和解执玉出门了。
从现在开始柳轻筠选择忘记原著小说中的剧情,单看目前的所有线索,一切就变得清晰明了。
再整合分析这些线索,一个朦胧的轮廓便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虽然柳轻筠决定插手此事,但不代表阮娇娇就成了摆设,大部分事情还是会让阮娇娇来处理的。
此时天方亮,路上起了一层薄如纱的雾气,添了层意境的同时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前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的人逐渐增加,偌大的镇子被各种喧闹的声音充盈。
阮娇娇一手一个冒着热气的素包子,吃的津津有味。
“二师姐,咱们去哪儿呀?”
柳轻筠吩咐道:“昨夜的情况我也与你们细说了,你和解执玉两人就去查探那些女子和小孩的尸体状况,若有意外及时传音唤我。”
“那师姐你呢?”阮娇娇还以为二师姐插手后就没她事了,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派给了她。
“去听书。”柳轻筠答道。
所有事二师姐在路上都跟他们说了,但阮娇娇只觉得是巧合,哪有人会这么歹毒,模仿故事中的情节杀那么多无辜的人。
想归想,二师姐的吩咐还是要去做的。
三人兵分两路,前往各自要去的地方。
想必是柳轻筠来得太早了,松林镇笼统就两家茶馆有说书,但现在两家都没开始。
于是她又去附近的书摊看看,有没有故事情节类似的话本。
一直到巳时茶馆内陆陆续续来了人,说书先生才不急不慢地走上台。
柳轻筠在另一家茶馆内施了听音法,顾名思义就是能听到那边的声音,这样就能听到两边说的故事了。
随着醒木往桌上拍下发出“砰”的一声,两边说书人同时开讲。
好在两头开弓对柳轻筠来说不难,她听了一段后就起身往另一家酒馆走去。
因为那家讲的正符合她要找的故事。
这家茶馆内人满为患,柳轻筠废了老大劲才挤到前面些。
故事逐渐走向她熟悉的发展,女鬼控制不住妒意,将公子外室及其私生子扒皮……
忽然,第一排最左边座位上手捧瓜子的男人出言。
“换个故事吧。”
这种听到一半要求换一个的,多数会另在场所有人不满,甚至逐出茶馆。实际上除了站在最后面的个别几个人发表这类的言论外,其余人皆闭嘴不言。
说书人更是直接应好,片刻,醒木再度拍响。
这人不简单啊。
柳轻筠垫着脚铆足劲往那个男人的方向看去。
由于男人在左上角,她在右下角,中间隔着许多人,实在是看不清男人的具体容貌,只在他抬头低头之际依稀窥见其半边脸。
他整个人瘫软在太师椅上,目光从未落在说书人身上过,偶尔伸个懒腰,又软趴趴地靠回椅子上。抓起的瓜子也不直接吃,非要在指间转两三圈才食指与拇指用力一捏,把壳去掉。
一副没精打采的闲散公子样。
柳轻筠还想继续观察的,不曾想她面前突然冒出来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将她的视线挡得死死,无奈只能收回目光。
台上说书人应完好后立即在脑海中翻找着符合下面那位爷口味的故事,忽然脑中出现一个俗套故事,他觉得这个故事虽俗套但讲的少,说不定下面那位爷正好喜欢呢。
于是他一边观察男人的脸色一边讲着这个故事。
“话说北边山上有座尼姑庵……”
一个俗套的故事,尼姑庵的尼姑被邪魔勾引,不仅破了色,还入了魔。在一个月圆夜,入魔的尼姑屠了满庵人……
柳轻筠随意听了几句便不感兴趣了。
她的注意力全被刚才的男人吸引住,说书人才讲了半刻钟,就见男人站起身,抓了把瓜子便准备离去了。
见男人要走,所有人都往两边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柳轻筠趁乱在男人身上施法,几乎是瞬间结果便出来了。
有妖气。
柳轻筠下山后头一次用了探源术,这次的案件太离奇了,她直觉刚才这个男人和县令府发生的事逃不了干系,于是查探了男人的底细。
果不其然,他是妖。
为何之前都没在县令府发现妖气呢,因为男人是猫妖。
猫妖最擅于隐匿气息,早几万年还是后天训练出来,最近几千年直接成了出生即有的天赋。
若柳轻筠不会探源术术,怕是废个把年都不一定能发现男人的真实身份。
不过猫妖是不是真凶还不一定。
猫妖走了,但说书人还是在讲尼姑庵的故事。
柳轻筠担心猫妖会以这个故事为蓝本作案,打算回去查探有没有和故事符合的尼姑庵,到时候布个陷阱,说不定能一举抓住猫妖。
定下计划后,她没在茶馆久留,打算去看看小师妹他们查的怎么样。
用传音联系到阮娇娇,跟她要了个具体方位,柳轻筠便立马赶了过去。
这是个荒郊野外,除了几个墓碑就只有杂草与几棵树了。
旁边山林中偶有鸟啼传来,还有山泉奔腾而下的声音,让这里看起来不那么凄凉。
阮娇娇这边查的也差不多了,得出的结果就是,这些所谓的“外室”其实皆为未出阁的女子,且大多数还定了亲,跟刘公子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边,更遑论她们与刘公子之间有儿女呢。
而刘公子的“儿女”近乎一半是从穷苦人家抓来的,少个别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女。
这幕后之人手段真下作,可怜了这么多与他无冤无仇的女子与孩童。
“二师姐,你那边有线索了吗?”阮娇娇看着沉思的柳轻筠问道。
柳轻筠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接着她把酒馆内偶遇猫妖的事跟阮娇娇道来,在她提到那人是猫妖时,她听见解执玉轻哼了一声,声音极轻。她扭头看去,解执玉正仰头望着旁边树上的鸟。
刚才的声音应该是错觉吗?
柳轻筠抱着疑惑又看了枝头的鸟一眼。
肥嘟嘟的黄鸟闭着眼,浑然不知有只蛇妖正盯着它。
解执玉垂落身前的左手的十指舒张,随后又从小指开始逐一收拢,手掌外围逐渐升腾起青绿妖气,显然是要对树上的鸟出手了。
就在他抬手之际,从旁边山林飞出来一只体型更大的黄鸟,它只是稍有灵性并未化形,但毫不畏惧地冲向解执玉,一副势必要与解执玉决一死战的架势。
在枝头休憩的黄鸟惊醒,它豆大的眼睛看到解执玉立马觉醒了猎物的逃生本能,加上伴侣的啼叫提醒,它挥动双翅,惊慌逃窜。
大只些的黄鸟见解执玉没有出手的样子,赶紧跟着小黄鸟一起逃进了树林当中,期间它还警惕地回头望了好几眼。
纷乱的鸟啼静默后,空气中只余轻浅几声枝叶交错的细语。
丽日照耀下,斑驳的树影洒落在解执玉的灰袍上,像印了朵墨色的重瓣花。
解执玉依旧望着黄鸟们消失的方向,瞳仁中映照着暖橘的光,随着眼眸开合,光点变幻,恰若一点明灭不定的希冀。
希冀?
柳轻筠不懂为何自己会在他眼神中看出希冀,他缺希冀吗?最缺希冀的是不知会不会被他灭掉的长青门吧。
“我还以为你要两只鸟一并杀了呢。”柳轻筠一本正经,话中不带任何调侃,单陈述自己的想法。
解执玉闻言转过身来,衣上的阴影转移到他的半边脸上,零碎却不疏散,像一张正在破碎的面具。
他恢复了往日的面貌,“你们凡人不常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柳轻筠撇撇嘴,在心里暗道:“你有这么好心?”
她眼中,解执玉就是个无情残酷的形象,因此觉得他这话必定是胡诌。
“回县令府吧,我还有几个疑点要去查清楚。”她道。
柳轻筠走在前头,依稀能听见身后两人的悄声碎谈,跟五岁孩童似的。
阮娇娇悄声问:“刚才你是看鸟看饿了?”
“有些饿。”解执玉点头。
“那你吸两口气,会感觉肚子涨涨的,像吃饱了一样。”阮娇娇给他传授自己的独门秘技。
解执玉:“?”
柳轻筠:“……”
柳轻筠余光看见后面两人没注意自己这边,于是偷偷吸了两口气,等待片刻也没有感受到饱腹感……只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傻子。
这怎么会有饱腹感呢?
旋即,她想到了小师妹还未入长青门前的身份——任人欺凌的庶女。
柳轻筠一下子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种话了。
她回头看向笑颜明媚的少女,不禁心中生起一丝心疼。
一路上柳轻筠不发一言,身后两人你来我往地胡天侃地,就这样回到了县令府。
县令府上因为女鬼被抓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压抑的气息已然退去,每个人有说有笑的。
柳轻筠找到了其中一个下人问起了话:“刘公子发疯那晚,你们府上的人都在东院吗?”
小厮思索着,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应该……都在吧。”
“不要应该,能给个准话吗?”柳轻筠神色严肃,看得小厮也跟着紧张起来。
又是一会儿,小厮语气肯定道:“都在的。”
“那中途有人离开过吗?”柳轻筠继续问道。
小厮摸着下巴,努力回忆当晚,“少爷刚回来时有叫李大树去厨房拿醒酒汤,我看着他离开的,但少爷被吓到时他又出现在我身旁,可能是没跑远吧,手上也没拿醒酒汤。”停顿了下他又道一句:“这小子打小就跑得快。”
柳轻筠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没停下问话,“当时他站在哪里?”
小厮抬起手,食指指向东院方向,屏门外侧一处。
那里正是内院中唯一有植株被鬼气沾染的地方。
这一下就说得通了。
跟小厮道了声谢,柳轻筠又来到了她昨夜琢磨半天的原点。
她早说这片植株不对劲,却硬是找不到证据,今天就是把这里掀个底朝天也要摸出点线索来。
她确实把这底给掀了。
不过是植株的底。
被法术连根拔起的植株整齐排放在屏门旁。
祸害这么多植株,柳轻筠终于在泥土内感知到细微的妖气。
她解开之前给自己施的封印,利用“探源术”,确认了是猫妖的妖气。
猫妖一族生来就擅长隐匿气息,怪不得想挖出猫妖的线索这么费劲。
柳轻筠抬手轻挥,一片狼藉的院子瞬间恢复原状。
接下来就是抓猫妖了。
猫妖做的事手段格外残忍,与百净塔中的邪魔有的一比,依长青门的规矩应将其锁于百净塔第二层。
百净琉璃塔塔许久未进邪魔了,不知为何,想到要把猫妖囚进百净塔柳轻筠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轻筠抿唇,摇了摇脑袋,像是要把这种感觉摇出去一样。
先抓到猫妖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