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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就是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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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教室，在空气里拉出长长的、懒洋洋的光柱，粉笔灰在其中缓慢浮动。数学老师低沉平稳的讲课声，混合着窗外断续的蝉鸣，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卢岁岁的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眼前的函数图像逐渐扭曲、模糊，最后变成了她爱豆打歌服上亮闪闪的铆钉……
就在她即将彻底沉入梦乡的前一秒，一声冰冷的点名如同惊雷炸响：
“周时序。”
卢岁岁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心脏砰砰直跳。
全班的目光再次默契地投向那个前排的背影。他慢吞吞地站起来，肩背的线条似乎比平时更紧绷了一些。
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上来，把这道题的辅助线画一下。”
那是黑板上最复杂的一道几何证明题，线条交错，看得人眼晕。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卢岁岁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她看着周时序僵直的背影，一种同病相怜的恐慌感攫住了她——她也不会！她甚至题目都没看懂！
时间一秒一秒拖沓地走过。周时序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紧。
数学老师的眉头越皱越紧，耐心显然即将耗尽。
就在那根名为“课堂纪律”的弦快要崩断的瞬间——
“咳！”
一声清脆又带着点慌乱的咳嗽声，从卢岁岁的方向传来。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周时序。他极快地侧过头，余光扫向她，眼神里是来不及掩饰的诧异和一丝极淡的困惑。
卢岁岁涨红了脸，捂住嘴，假装被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成功地把一场即将发生的课堂惨案，扭转成了意外的突发状况。
数学老师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把火力转向了别人：“李婷，你来。”
危机暂时解除。
周时序坐下了，整个过程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但卢岁岁分明看到，他坐下时，后颈的肌肉似乎不那么紧绷了。
一整节数学课，卢岁岁都心神不宁。她能感觉到前排的人似乎也安静得过分。
下课铃终于响起。数学老师前脚刚离开教室，卢岁岁就像被抽空了力气般瘫在桌上。
还没等她喘匀气，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她抬起头，心脏猛地一跳。
周时序站在她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逆着光，五官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格外清晰，里面翻滚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不是感谢，更像是一种被看穿、被意外介入后的烦躁和……不知所措？
他没说话，只是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牛奶——就是午休时他喝的那种蓝白色纸盒包装，“啪”地一声，不太温柔地放在了卢岁岁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
动作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强硬。
卢岁岁彻底懵了，看着那盒牛奶，又抬头看看他面无表情的脸。
“……这……干嘛？”她小声问，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周时序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很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他避开她的目光，视线落在旁边的窗台上，声音又低又硬，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封口费。”
扔下这三个字，他像是完成了什么极其艰难的任务，立刻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大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一把抓起书包甩到肩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一系列动作快得惊人，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卢岁岁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看着那盒孤零零躺在自己练习册上的牛奶。
封口费？
封什么口？封她看到他其实也是个数学白痴的口？
这算什么啊？！哪有这样道谢……或者说道歉的？！而且为什么又是牛奶？！他是对牛奶有什么执念吗？！
她捏起那盒牛奶。纸盒还残留着他校服口袋的温度和一点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像是阳光晒过的青草味，混合着一点点汗味。
这感觉……太奇怪了。
放学时分，卢岁岁捏着那盒牛奶，心事重重地走下楼梯。
刚走到一楼拐角，一个身影就像快乐的小鸟一样扑了过来，精准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岁岁宝贝！放学啦！”南薇笑容灿烂，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咦？你拿的什么？”她眼尖地看到了卢岁岁手里的牛奶盒，“哇，你也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吗？我以为只有我初中那个傻乎乎的同桌才爱喝这种老古董一样的牛奶呢！”
卢岁岁下意识地把牛奶往身后藏了藏，含糊道：“嗯……随便买的。”
“哦，”南薇也没多问，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往外走，“走吧走吧，陪我再去买杯奶茶！我跟你说，三班那个应以北真是烦死了，刚才又跑来问我物理题，笨死了，讲三遍都听不懂！还是我们家岁岁好，安安静静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应以北？
卢岁岁想起下午好像在走廊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有点腼腆的男生和南薇说话。原来他叫应以北。
南薇还在叽叽喳喳地吐槽，卢岁岁却有点心不在焉。她摸了摸口袋里那盒温热的牛奶。
封口费……
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周时序板着一张臭脸，跑去小卖部，认真挑选了一盒牛奶，然后揣在口袋里酝酿了一节课，最后别别扭扭地扔给她时的样子。
……好像，也没那么凶了？
甚至……
有点笨拙得可笑。
卢岁岁低下头，悄悄地、极轻地笑了一下。
晚风拂过，带来夏日独有的温热气息，和她手中那盒牛奶的温度莫名契合。
（第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