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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朋友？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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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像是解除了某种魔咒，教室里紧绷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嘈杂的谈笑声、桌椅挪动声汇成一片。
卢岁岁维持着趴桌的姿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前排那个后脑勺上。他刚刚……是绷紧了一下吧？在那片突如其来的寂静里。不是她的错觉。
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跳动，她赶紧把发烫的脸颊埋进臂弯里。
一定是天太热了。对，都是蝉鸣和暑气的错。
前面的周时序似乎对身后的目光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崭新的书页一角，直到那页脚变得有些柔软卷曲。
接下来的英语课，老师进行了一个简单的随堂小测。卷子传到卢岁岁这里，她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选择题，眼前一阵发晕。完蛋了，暑假光顾着追星打投，单词早就忘了。
她硬着头皮胡乱勾选，眼神下意识地往前飘。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她那看起来不好惹的前桌，周时序，居然正襟危坐，手里握着笔，似乎在认真答题。
卢岁岁顿时肃然起敬。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像个校霸，没想到竟然是个隐藏的学霸？
然而，当她眯起眼睛仔细看时，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那支笔确实在动，但根本不是在写字，而是在试卷边缘画着一连串复杂的、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涂鸦。线条凌乱中带着诡异的节奏感，仿佛在完成什么神秘仪式。
卢岁岁：“……”
好的，是她想多了。这位大哥根本不是在学习，他是在进行艺术创作。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过于专注的目光，周时序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带着点警告意味地，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卢岁岁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抽象派考试法？
卢岁岁立刻怂了，迅速低头，把自己缩成一团，假装研究第一题是选A还是选C。
哦，原来不是数学大佬，也不是文学爱好者。
是跟她一样的……学渣。
还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的、彻头彻尾的学渣。
一瞬间，卢岁岁心里那点因为对方“凶悍”和“可能成绩很好”而产生的距离感与敬畏感，啪嚓一声，碎得干干净净。甚至生出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微妙亲切感。
至少她还会努力把选择题写完呢！他居然直接在试卷上搞创作！
这大哥，人设果然“稳定”。
上午的课程终于在一片混沌中结束，午休铃声如同天籁般响起。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教室。
卢岁岁终于松了口气，她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往外走。
走廊里人声鼎沸，挤满了奔向食堂的学生，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洗发水和汗水的气味。
卢岁岁正低头盘算着是去吃卤肉饭还是拉面，忽然，一个身影极其灵活地从侧面人群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精准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的肩膀上。
“哎呀！”
一声娇呼响起，带着点夸张的吃痛感，尾音微微上扬，像裹了蜜糖。
卢岁岁被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笔袋没拿稳，“啪”地掉在地上，几支花花绿绿的笔咕噜噜滚了出来，其中最显眼的那支上面还印着她担的小头像。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撞她的人连忙道歉，声音又甜又急，带着显而易见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歉意。那是一个长得极其明艳且清纯的女生，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自带一股专注的深情。皮肤白得几乎在嘈杂昏暗的走廊里发光。她戴着高一（一）班的校牌，此刻正毫不犹豫地弯下腰，手忙脚乱地帮卢岁岁捡东西，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白色校服衬衫会不会蹭到地上的灰。
“没、没事。”卢岁岁有点懵，也赶紧蹲下去捡，手忙脚乱地想去捞那支印着爱豆的笔，生怕被踩到。
女生的动作比她快得多，几乎是抢似的把散落的笔，特别是那支偶像笔抓在手里，还特意用指尖小心地拂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才连同笔袋一起，双手捧着递还给卢岁岁，仰起脸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充满了真诚的愧疚：“真的对不起！我朋友在前面叫我，我跑得太急了，没看路！你没撞疼吧？肩膀痛不痛？”
她的态度好得让人没法生气，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真没事，不痛。”卢岁岁接过笔袋，笑了笑。她注意到这女生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
“那就好！”女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随即露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那笑容极具感染力，让人忍不住也想跟着笑，“那个……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喝奶茶吧？就当赔罪了！不然我良心过不去！”
“啊？不用不用！”卢岁岁连忙摆手，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小事而已，真的没关系。”
“要的要的！撞了人就要道歉赔偿嘛！这是原则问题！”女生却很坚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卢岁岁，眼神热切得让卢岁岁有点招架不住，仿佛不答应就是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我是隔壁一班的，叫南薇。蔷薇的薇。你呢？”
“卢岁岁，二班的。”
“岁岁……”南薇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舌尖轻轻卷过这两个字，眼睛更亮了，“真好听！人如其名，你好可爱啊！”
卢岁岁被这直白又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走吧走吧，我知道学校门口新开了家奶茶店，味道超赞的！他们家的芝士莓莓绝了！”南薇自来熟地、极其自然地挽住卢岁岁的胳膊，肌肤相触，传来微热的温度。她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她往楼梯口走，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她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而不是刚刚撞了一下的陌生人。
卢岁岁几乎是被半推半就地带着走，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或许……一班的学霸们都是这种热情洋溢、乐于交朋友的风范？
南薇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声音清脆悦耳，像一只快乐的小雀。从奶茶店的新品说到食堂的土豆炖牛肉里永远找不到牛肉，再抱怨一下上午的物理课讲得飞快简直反人类。她的性格和外貌一样，带着一种明艳张扬、肆意生长的活力，很容易感染人，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卢岁岁偶尔应和几句，大部分时间在听。她发现南薇虽然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行事跳脱，但逻辑清晰，吐槽起事情来精准又好笑，一针见血。
买奶茶的时候，南薇坚决地抢着付了钱，给卢岁岁点了招牌的芝士莓莓，加双倍奶盖，自己点了杯全糖加了好多料的珍珠奶茶，嘴里还念叨着：“学习已经这么苦了，生活必须甜一点！”
“喏，赔罪礼物！”南薇把冰冰凉凉的奶茶塞到卢岁岁手里，杯壁上瞬间凝结起细小的水珠。她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没事我来你们班找你玩呀！你们班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人？”
卢岁岁捧着冰凉的奶茶，吸管戳开，清甜的草莓果肉混合着浓郁咸香的芝士奶盖涌入口中，冰凉的口感瞬间驱散了午间的燥热。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仿佛自带聚光灯的女生，心里那点微妙的不自在慢慢消散了，被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取代。
“好啊。”她点点头，也笑了起来，露出一点点小梨涡。有个这么活泼有趣又好看的朋友，好像……真的不赖？
两人在二楼楼梯口分开，南薇还热情地朝她挥了半天手，声音穿透嘈杂的人群：“岁岁再见！下午我来找你哦！”然后才蹦蹦跳跳地跑回自己班级的方向，裙摆划出活泼的弧度。
卢岁岁咬着吸管往回走，心情因为糖分和突如其来的友谊变得轻快起来，脚步都轻盈了不少。她走到教室后门，刚要进去，脚步却顿住了。
靠后门的窗边，周时序正站在那里。
他微微侧着身，似乎在看窗外的操场。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柔和地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蜜色的皮肤像是被镀了一层浅金，那头不羁的卷发在光线下看起来也柔软了些许，发梢微微翘起。
他手里拿着一盒牛奶，是学校小卖部最普通的那种蓝白色纸盒包装。他正慢吞吞地咬着吸管，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下颌线清晰利落。
卢岁岁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好像……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离开，现在也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喝牛奶。周身散发着一种“别靠近我”的气息，却又莫名地吸引着目光。
就在这时，周时序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忽然转过头来。
视线毫无预兆地再次相撞。
卢岁岁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被嘴里的珍珠噎到。她慌忙移开视线，假装对墙壁上贴着的《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塑料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周时序的目光在她脸上和她手里那杯明显是校外买的、花里胡哨的奶茶杯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情绪，淡淡的，像是随意扫过一件无关紧要、却又有点格格不入的物品。
然后，他收回目光，将空了的牛奶盒捏扁，手腕随意一扬，纸盒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精准地落进了几步外的垃圾桶里。他转身，双手插进校服外套口袋，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重新变回那尊沉默的、生人勿近的雕像。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只是卢岁岁一个人的错觉。
她站在原地，脸颊莫名又开始发烫。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甜牛奶的味道，和她手中芝士莓莓的甜香交织在一起，产生一种奇妙而暧昧的化学反应。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一阵高过一阵，嘶哑而绵长，像是在拼命掩饰着什么躁动不安的、独属于夏日的秘密。
（第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