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情》祈落栢愿

45、稚身宿命启昆仑

　　魂魄不全，身体不适，她没有久立混沌。
　　一个衍生出来的完整世界，这一次是她自己坠落，所以上一世的记忆还在。只记得家人们都很开心，她想，那些人所说的神灵记忆并未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真的是神灵吗？这里是本来的世界，还是其他地方？
　　她无疑是个乖巧得超出常人的孩子，也格外聪慧。抓周时抓的是老家主的衣角，第一次说话，便是此刻喊了“爷爷”。
　　“呦，乖乖！”云战天弯腰将人抱起，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随之拿出令牌：“乖乖，想要这个牌子吗？”
　　“家主，这不合适吧，这是家主私兵令啊。”
　　“怎么？难道云家家主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吗？别在大喜的日子提这些。”
　　修仙世家，这一个令牌所能号令的，可不仅仅是他们所豢养的私兵、暗卫、弟子，还有云家上下以及欠过云家人情的所有存在，不论人、妖、魔、仙。
　　“再说了，家主之位，有人比老大更适合继承吗？我今天就决定了，下一任家主就是寥炎。”
　　众人终是从对三少家勾心斗角的走神与不屑，转而为对大小姐的敬佩。本来家主那么宠老三家，虽不偏心，这些人却已做好劝谏的准备，此刻都暗叹“大小姐好样的”，将目光投向这个孩子，对着云战天行礼道：“谨遵家主令！”
　　一岁时，她趴在哥哥怀里，听云清野哼歌，忽然感觉到一滴水砸在自己脸上。“清墨，你怎么能这个时候来呢？”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助和迷茫。
　　“会被带走的，他们怎么能真的同意你被带走呢？”她只觉得很困，像被下了药，或许是因为如今只是个孩子吧。
　　“出来！”
　　“清野，对哥哥就这个态度？”云清泽慢慢走出，他是云二爷家的嫡子，“不如，我带她走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伯会同意清墨被带走，但……”
　　话未说完，便有人来了。
　　云寥炎身侧站着一位白衣男子，他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云寥炎，说：“原余音，别忘了，她十七岁是要回来的。”
　　说这话时，云寥炎紧紧地盯着白衣男子，似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他眼里似乎藏着后悔与哀求。
　　“还有十六年呢，急什么？再说了，她又不一定受苦。”
　　云清墨感觉到自己躺在了一个动作略微僵硬的人怀里——把我送走，是指这个吗？十七岁回来……她生来就是为了这个？不，将来还是自己亲耳听吧。
　　一阵微风吹来，飞舟之上，她被抱进屋子，放到床上。原余音刚松了口气，面前这孩子忽然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想自己下去。原余音急忙把她抱进怀里。
　　原余音坐在桌旁，给她掰了一块灵果做的糕点。云清墨看着面前的糕点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向原余音，可怜又可爱地说道：“粥，灵粥。”
　　“这个是灵果做的，小孩可以吃。”
　　云清墨用双手接过来拿着吃，原余音这才发现，对自己来说很小的糕点，竟有云清墨一只手那么大。他微笑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糕点，叹道：“好通人性的小孩，好有灵性！”
　　云清墨专心致志地吃东西——小孩儿的身体容易呛到。她只是愣了一下：通人性？他以为我是什么？
　　云清墨发现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脖子，便低头看去，是个袋子。
　　“云老爷子还挺疼你的，啧，不对，是特别疼。听说是把大半个宝库都搬空了，你用得上吗？”原余音说的“用得上吗”，似乎不是指她用不完，而是用不到。
　　飞舟停在一座大殿旁，门口守着许多人，原余音却没管他们，径直走向大殿。门关上后，云清墨看向大殿，里面十分空旷，空中漂浮着一些玉简。
　　原余音一挥手，大殿的角角落落便裹上了软毯。
　　他在云清墨旁边坐下，给她变出一本修炼功法，展开在她面前。云清墨看了几眼，原余音觉得有些好笑——这功法是昆仑山主才能修炼的，倒不是说只有一人能练，只是到了二十岁时只能活一个。至于为什么是二十岁？更可笑的是，这功法年龄限制在十五岁，期间要经过厮杀，最终只能活一个；只要未满二十岁，就一直找人、一直练、一直杀。
　　原余音对外传音道：“何事？”顺带拿出玩具去逗云清墨。
　　“是一年一度的秘境演练，您今年去吗？”
　　“去，自然要去，不然有人去跟老祖告状怎么办。”
　　“是。”门外几人退了下去。
　　原余音低头，惊奇地发现，云清墨周身运转的功法正是昆仑经文，书也已合上——这说明书里的内容已经进了她的脑子。按规矩，这本功法一个时辰内记不完便会自焚。
　　原余音稍一挑眉：“其实我打算跟你父亲道歉来着。我们两个闹了矛盾，但你毕竟是我们早年的约定。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我没错，他就是个榆木疙瘩。总会有人疑惑：云清野跟云寥炎长得一点都不像，你跟文楣平长得一点都不像。这样也就算了，可偏偏你跟我长得像，云清野和文楣平身边的婢女长得像。血脉蕴养，说不清啊。这可怎么办呢？我不想道歉，有本事他这辈子别来找我。”
　　云清墨睁开眼，对着原余音笑了笑——这关系……与上辈子相比，似乎还把宗正巍漠那一套扯了进来。听这话，父亲和哥哥没关系，我和……母亲也没关系。她没见过父母几面，基本上都是云清野陪着，也许是早就知道要分开。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议会，还带试炼，不去的话老祖会生气。这该怎么办？明明一点用都没有，还累人。”
　　云清墨仔细想了想，或许自己该叫他“父亲”。“爹爹。”这是云清墨喊的第二个称呼。
　　原余音立刻把人举起来：“乖囡囡，明天我带你一起去吧？”
　　云清墨冲他笑了笑，指了指玉简。原余音将人放下，向后一挥手，两米高、三米宽的玉简堆成了一面墙：“学得这么快？那就随便学学吧。这些比较适合女孩子，动作好看。其实我们门派的功法，没有动作难看的，只是这些更复杂。囡囡长得这么好看，当然要练逐渐精致的功法。”
　　云清墨被放在玉简旁，知道自己引起了原余音的注意，他才会说这么多——说不定已经怀疑她是否是个普通孩子了，不然为何要解释？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虽不知缘由，但起码没起杀心。
　　对于拥有前世记忆的云清墨来说，记下这些自然容易，只是修炼需要的外物太多了。她望了望那堆玉简，想着看完之后再一点点修改。
　　只是她现在还需要安静的环境。看着盘在手上的小白蛇，她感叹变化之术奇妙的同时，也对这般亲昵的动作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