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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狱下见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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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萧还有些忐忑,美人心,海底针,也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
“阿亭……”他的目光可怜巴巴的。
“先用膳吧。”晏兰亭叹了口气。
内心不大相信,但触及到他的目光,又忍不住兵荒马乱。
萧还瞥见了他发红的耳垂。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又倒了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是酒,晏兰亭的眸子顿了顿,想到自己上次来喝的是果酒,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结果……
“好晕啊。”他揉了揉发晕的头,两颊通红,一双清冷的眸子似乎也染上了雾气,活脱脱一个醉酒美人。
“这是……醉了?”萧还有些惊讶,原来还是个一杯倒。
“没醉。”趴在桌子上的晏兰亭听到这话,嘟囔着,声音软了好几个度,撩的人把持不住。
“没醉啊?那我是谁?”萧还眯了眯眼睛,顿时来了兴趣,绕过半个桌子,凑到他的身边,挥了挥手。
“你是……你是谁?”晏兰亭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然后一拍脑袋喊道:“来人啊!有……”刺客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某人飞快的捂住了嘴。
“唔唔唔……”晏兰亭挣扎着,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萧还疼的倒吸了口气,抽回手。
“我不是刺客……”见他还要大喊,萧还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手了,赶忙道。
“嗯。”晏兰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话的真实性。
“嗯,你不是。”半晌,认真道。
萧还几乎要怀疑这人是在装醉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一边对着手上的牙印吹气,一边问晏兰亭。
似乎被他问蒙了,晏兰亭反口道:“你不是说你不是吗?嗝~”
“我说不是就不是,那我说你喜欢我,你就真喜欢我?”萧还要被他的答案弄傻了,开玩笑道。
谁料晏兰亭非但没反驳,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软声软气的道:“嗯,你长的好看,我喜欢你。”
萧还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在美人口中听到这几个字,即便只是醉酒之语,也足以让他喜不自胜。
“真的?”
“真的。”
“那你证明一下。”萧还顿时起了别的心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亲一下,就信你。”
似乎已经想象到第二天晏兰亭醒后的模样了。
“啵”一声,直让萧还心花怒放。
而刚刚还在主动的晏兰亭,此刻趴在桌上,双手紧捂着脸。小模样可爱极了。
“阿亭……”从未见过这样的晏兰亭,萧还人都有些醉了。
他忍不住想再进一步享受片刻美人的投怀送抱。
“我累了,好困~”清冷夹杂着软糯的声音响起,晏兰亭直接扑进了某人的怀里:“抱。”
等到萧还反应过来时,发现人已经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萧还想感叹却找不到形容,只好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未动的满桌菜肴,一向心疼银子的他,此刻却满心欢喜。
一个用力,将人抱了起来。也幸亏现在没什么人,在掌柜诧异的目光下,萧还雇了辆酒楼里的马车把人拐回了府。
马车内。
萧还本想将人放下来,却被晏兰亭主动挂住了脖子。
他还以为人醒了,却见人依旧闭着眼,似乎睡得挺香。
你倒是舒服了。
萧还无奈叹了口气,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便只看着虎口处的牙印子发呆。
终于,马车停在了府门口。
萧还扶着人下了马车,早在门口等候的管家迎了上来:“老爷,您可算回来了。”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靠在萧还怀里的人,瞬间惊了一下,这是老爷从哪拐来的?
“你先处理一下,顺便再叫人打些水来。”萧还吩咐着,怀里的人似乎快要醒了,无意识地蹭了蹭,像只软乎的小猫儿,挠人心窝。
晏兰亭无意识的哼了几声,萧还把人抱着急匆匆进了院子。
把人送进屋后,便不敢再多停留。
屋外,月色皎洁。
某人吹了半晌的凉风,稍稍清醒了几分,只是那张脸总是浮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我这是……色迷心窍了?
还是……动心了?
他想着,然后摇了摇头。才见了一面。就算是天仙,也不可能这么快喜欢上。
况且等事情办好,他也该离开了。
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事,有什么好思虑的。
“老爷,你不进屋,在这吹什么风?”管家打发走了车夫,一进院子便看见了独自立在院中的萧还。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老爷,不是我说你,你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拐个人回来,怎么就不抓住机会呢?”管家唠叨着。略显沧桑的面容有些遗憾,多好的机会,他还从未见老爷这样抱着一个人回府,绝对不简单。
“老余,你这是叫我趁人之危呢。”萧还笑道。将刚刚的忧愁抛之于脑后。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了屋子。
桌上玉瓶里插着新鲜的梅花枝,一阵无名风吹过,朱色花瓣飘落在了桌面上。床榻上卧着一个人,远远望去就让人忍不住惊艳。
晏兰亭用手捂了脸,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就听见了敲门声,开口道:“进。”嗓子带着宿醉后的哑。
“你醒了。”萧还托盘里放着一碗热粥和一盏清茶。
晏兰亭下意识看了过去,脑海中对昨夜发生的事半分也没有印象。
“昨夜……”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又投向萧还。
萧还将托盘放在了床头的桌案上,掩拳咳嗽了几下,道:“昨夜你喝醉了,我便只好将你带了回来……衣服是我帮你换的……”
说到换衣服时,萧还的声音弱了下去,晏兰亭面色发窘。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乱看!”萧还右手三指并拢,认真道。
没有乱看,乱想总不算吧?
“嗯。”晏兰亭点点头,也不知是信了没信,想起昨晚喝酒前发生的事,心头莫名有些乱。
“先洗漱。”萧还不自然的开口。
话落,下人端着水盆和漱與走了进来。
而他也抬步出了房门,看着院内一角的梅花枝发呆。
……
晏国皇宫内。
自从丘妃入了冷宫后,后宫的妃子们也都歇了其他的心思。对于那位正得盛宠的孟大人,谁也不敢轻慢,就怕落得个和丘妃一样的下场。
晏渊刚下朝回御书房,没多久,就有内侍火急火燎的来传信。
“这么慌张做甚?小心惊扰了圣驾,掉脑袋。”门口的太监没好气的道。
“公公,是孟大人,孟大人出事了!”内侍焦急到道。
这内侍是晏渊派过去照顾孟钦的人,是圣恩,也是眼线。
那太监一听,也不敢耽搁,立马进御书房通报。
“何事?”晏渊翻看着奏折,头也不抬道。
“陛下,孟大人被刑狱司的人带走了。”内侍压下了惊慌,开口道。
晏渊一听是刑狱司,便放下了奏折,一贯沉寂的脸上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担忧。直接起了身,对一旁的太监道:“摆驾,去刑狱司。”
可那太监有些犹豫,道:“那等子污秽之地,圣上千金之体,怎可……”没说完,便被晏渊一个冷厉的眼神吓得住了嘴,改口道:“奴才这就去办。”
“到底出了什么事?”晏渊走到那通传的内侍面前,沉声道。
刑狱司可不比刑部的大牢,一旦进去,九死无生。且刑狱司抓人,从不需圣令,有时甚至不需要理由。
因为它代表的是皇帝,这是太祖时期就设下的机构。
……
黝黑的牢房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墙壁上涂了厚厚的陈血。
阴暗且潮湿。
烛火照耀下,壁上挂着的刑具反射出幽幽冷光。
中心的木架上,绑着一个人。
白色亵衣上满是血色,伤口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狰狞可怕。
“孟钦,你勾结水匪抢劫贡船一事,认是不认?”穿着狱服的男子,手里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问道。
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凡是进了刑狱司,甭管有罪无罪,都会先将这刑罚来上一轮才开始审讯。
“不认。”孟钦扯了一下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
“不认?”狱官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道:“进了这刑狱司,还有不认的机会吗?既然您骨头硬,那我就帮您松松骨。”
孟钦闭上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
你要受了什么气?跟朕说,朕为你做主。
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陛下,您不会骗臣的,对不对?
眼见这鞭子要再次落下。
“慢着。”传来了一道声音。
随后进走进一个人来,那人穿着刑狱司的衣服,但与刚刚挥鞭的狱官服饰却有所不同。
“司主,您来了。”刚刚还嚣张的狱官此刻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
被称作司主的人点点头,目光落到了满身狼狈的孟钦身上,眼中神色莫名。
“孟大人,多年不见,不知你可还记得我?”司齐尧略带笑意的开口,语气好似老友叙旧。
“是你?”孟钦眼中划过诧异,倒是不曾想,这人还活着。
司齐尧是司家的独子。先帝在位时,司家如日中天,司齐尧的祖父更是曾经掌管三军的兵马元帅,与异姓王孟临风交好。
后来司家被人弹劾,更是搜出了密谋造反的证据,司家满门一朝覆灭,唯有司齐尧活了下来。
只因司家家主曾有恩于当时宫中的总管太监王升,王升便悄悄将司齐尧带入了宫,只说是自己收养的干儿子,然后开始教司齐尧在宫中的生存之道。后来被先帝赐给了太子。
心怀家门仇恨,又遭遇了皇宫之中的种种,司齐尧被派到太子身边后,一直想着借机复仇。
终于有一次,司齐尧下定决心。那日正好是由他给太子试菜,而且那药还是他从地下黑市弄来的,无色无味,连银针也很难测出。
却正好被孟钦瞧见了,但孟钦却并没有禀明太子。
司齐尧本以为这个整日被太子当成玩意儿搓磨的人终于对太子生了反抗之心,所以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结果真到了晚膳时,太子却并没有留在府中用膳。后来,司齐尧才知道,是孟钦提醒太子朱家公子在湘雅阁设了宴。
“太子那么对你,你还这么听命于他,可真是一条忠实的狗。”梁子便这么结下。
尤其是当孟钦被罚后,司齐尧就更来劲了:“你这么在乎太子,该不会……”
而当时的孟钦则是对这些话丝毫不理会。他有任务在身,又怎可会让太子死掉?而且太子表面纨绔,皇帝却无半分不满,储君的位子从未动摇过。
只能说明,太子在做戏。
至于是做给什么人看的,就不得而知了。
纸包不住火,司齐尧三番五次做手脚,自然是被捉到了。
太子震怒,当即便派人将司齐尧关入了自己私设的暗牢。
至于如今这人为什么成了刑狱司的司主……
“是不是很惊讶?孟钦。”司齐尧缓缓走近,他拨了拨孟钦染血的发。
语气平和,说出来的话却残忍:“你的陛下,并不信任你呢?你于他而言,是绊脚石啊。”
他目露怜悯,嗤笑道:“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当初要杀他的我,现在身居高位。而一腔真心的你,成了阶下囚。你说可不可笑?”
“孟钦,你不恨吗?”
一腔真心吗?孟钦的心颤了颤。总觉这个词不该用来形容自己。
毕竟,他也是有目的接近的,只是在这过程中,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看到孟钦沉默不语,司齐尧还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心里有些畅快。
皇帝不是喜欢这个孟钦吗?那自己偏要做这个恶人。
“你也别怪我,这都是陛下的意思。”他扬起了手中的盐水鞭子,孟钦闷哼出声,血液顺着嘴角往下流。
怨么?帝王本就无情,现在的下场,他不是早该料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