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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血养平安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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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国皇宫——
一连几日,晏渊都去了春华宫。这可把观望的一些人给惊呆了,不是说厌弃吗?怎么每日去的那么勤?
但也有人发现,每次皇帝傍晚留宿春华宫后,白天里都不曾去看过孟妃一回,甚至连半点赏赐都不见。
最近天气燥热,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解了这宫室的暑气。
孟钦步伐略有些迟缓,似乎在找着什么。
竹木就站在他身后。旁边还站着白太妃,也就是冷宫里存活下来的那位先皇妃子。
“他这是在找什么?”白太妃问道,最近的事她也都听说了。孟临风唯一的子嗣,到头来竟落得如此光景,唏嘘啊。
竹木见是白太妃,也就老实说了:“半个月前主子去过一次陀音寺,求了块平安符,日日用血蕴养。昨晚陛下来过之后,主子就把平安符从窗子扔了出去。”
用血蕴养……
白太妃心里诧异,转而叹了口气,孽缘。
远处花丛间。
孟钦低头拨着被雨水浸润过的月季花,明明只是随手一拂,可那花瓣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最终跌入尘泥。
昨晚的情形总回荡在脑海中,字字诛心。
往日温情都如云烟消散,晏渊又变成了那个冰冷锐利的人。
“不要给朕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朕看着心烦。”
“朕想要你。就得好好受着。”
晏渊冷峻的脸此刻尽显薄情,每次行欢时都像是例行公事,总要在孟钦的身上留下些什么,一次比一次猛烈刻骨。
“疼,不要了……”
孟钦也曾服软过,可某个人充耳不闻。
当看见孟钦手臂上的划伤时,语气更是阴沉得可怕:“你想干什么?自残?”
“呵,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但没有我允许,你就休想离开。”
孟钦似乎是疼得很了,不知是身上还是心上的痛。
“你可曾有真正爱过我,哪怕一分?”
青年本就白皙出众的脸上挂着残留的泪痕,嘴唇破了皮,微微泛着鱼肚的白。
晏渊神色一怔,转而又换上了冷漠的神情,语气尖锐刺骨:“你一个卑贱庶人,还不配。”
心里则是冷笑,你的情谊都未必是真的,我为什么对你心有留念?
晏渊想起好几个月前丘满宫里发生的事,这人口中所说的什么情谊,什么不求回报,只随心意,大概都是为了骗取自己信任欢心而编出来的谎言。
“臣,知道了。”
孟钦闭上了眼睛,默默承受着。
手指因为痉挛而蜷缩着。
孟钦蹲下身子,身上隐隐发疼。指尖滑过月季花花瓣,许是花瓣沾了露水,他的视线都是朦胧的。
到底,去哪儿了呢……
不一会儿,空中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缓缓浇湿了地面,也浇凉了孟钦的心。
不远处的小瑶持着伞急匆匆地跑过来,袖子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下雨了,主子,咱们回屋吧。”小瑶看着全身被淋湿了的孟钦,语气担忧:“太医叮嘱了,要您保重好身体的。”陛下日日都来,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孟钦眸光黯然,站起来时才发现双腿没了知觉,一个趔趄,若不是有人扶着,就得摔在地上。
“怎么这么狼狈?”白太妃靠坐在太师椅上,手边摆着刚沏好的茶。
看见孟钦浑身湿漉漉的进殿,语气玩味。
孟钦坐在了她旁边的太师椅上,发丝滴着水,接过竹木递来的干帕子,遣退了殿内的人。
听见白太妃说话,他没应答,随手取了发冠,擦着自己的头发。
“擦完头发赶紧换身衣服去,可别把寒气过给我了。”白妃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
“太妃娘娘身子硬朗,我这病气过不到您身上。”
孟钦笑了笑,一扫方才在院中的颓丧。
“你不伤心了?”白太妃笑了笑,看向孟钦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孟钦眨了眨眼,语气淡淡:“伤心啊。但是伤心有什么用?”
“装的?”
白太妃抓住了孟钦一闪而过的停顿。果然,孟临风那么个智谋无双的大将军,唯一的子嗣怎么可能是个软趴趴的小绵羊。
“没装。”孟钦回答,也不管白太妃信不信,只说了句:“我先去换衣服,免得真把病气传给您老人家。”
刚才还一口一个太妃娘娘,现在又变成了老人家。
白太妃佯怒:“去你的,要换赶紧去换。”
在孟钦即将踏出房门时,白太妃突然来了一句:“晏渊并非季太后亲子,你可知道?”
孟钦脚步一顿,还是走了。
白太妃躺靠在椅背。她当初也是无意发现了这事,尽管装得什么也不知道,但季氏多疑,借着她陷害香妃一事,把她打入了冷宫。疯疯颠颠这么些年,这会儿清醒着也不错。
春华宫门口。
守门的侍卫见小瑶急急忙忙的,不由得问:“小瑶姑娘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主子差我办事。”小瑶压住心里的惊慌,敷衍般回答完便急匆匆走了。下一刻,就被刚才还一脸和言悦色的侍卫将人打晕了。
“哗——”一盆水浇下。
小瑶被一阵冰冷刺激醒来,周围是一片漆黑,幽幽的火苗跳动着,血腥味刺激着人所有的感官。
眼前站着一个全身被黑色罩袍罩着的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枚血玉,绛红色的玉散发着荧荧的光,用一根红色编绳系着,样子精巧极了。
“你,你是谁?”小瑶克制着自己要冷静,可声音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陌生的声音从罩衣下传出:“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
“什么意思?”
小瑶靠在墙边,忽然一只老鼠从她眼前蹿过去,她扣住稻草的手都紧了。
火红的烙铁在一旁的炉子里烧得通红,男子拿起一块滚烫的烙铁,连带着周围都燥热起来。
“晏渊?司齐尧?太后?还是,岳国公?”男子伪装过的嗓音低哑嘶沉,步步紧逼。他注意着小瑶的神情,除了惊慌,什么也没有。
看来,都不是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
小瑶发髻凌乱,目光落到面前的烙铁上,满是惊恐。
“这个,你要拿给谁?”男子扬了扬手中的血玉。
又将烙铁凑近了几分,还道:“听说女子都极在乎自己的脸,你也不想,这烙铁烙到你脸上吧?”
“是……我招,是岳,岳贵妃,她让我拿的……她早就知道孟钦曾出宫去过陀音寺,而且用血蕴养着一块血玉,让我趁机……”
小碧战栗地说完。
让她惊奇的是,男子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把血玉还给了她。
“就按你原来的计划来。”
春华宫。
孟钦回了宫后,竹木快步来至身前:“主子,陛下来了。”
院里的夏雾朦胧,天气似乎有些昏暗。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的手里拎着食盒,眼眸亮了一瞬,又很快收敛了下来,看得竹木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进殿,果然看见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回来了?”
男子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语气也不耐烦。
“嗯。”孟钦点点头,把食盒放在了桌案上,站在了一旁,表情温顺,有点儿唯唯喏喏。
而身在局中的晏渊只觉得没意思,直接将一旁的孟钦扯入怀中,宽大的手掌顺着袍摆向上,丝毫不顾及周围低着头的宫人。
孟钦紧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异样的声音,双眸氤氲着雾气。
晏渊余光瞥见他脖颈未消的青紫,眼中划过一抹烦躁。将孟钦放上太师椅,便抬步要走。
突然感觉衣袖被什么给拽住,他转过身,便看见刚才还湿着眸子不堪受辱的人,现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孟钦见他转身像惊弓之鸟一般收回了手。松开了咬破的嘴唇。
语气嚅嗫:“食盒里的饭菜是我亲手做的,你之前说过想要我每日……”
“子软,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以后日日给我做,好不好?”
少时的温情像是一场笑话。
晏渊闻言,不但没被触动,反而冷笑着,挥袖打翻了食盒。瓷碗和着木盒一同被扫落在地,里面精致的菜肴已成地上之泥。
“孟钦,你贱不贱啊。”
这句话像是利刃一般,刺穿人的心脏。
晏渊略带玩味地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半天不见孟钦有所反应。
只冷淡地留下一句:“无趣。”
就一挥袖子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只剩孟钦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东西,这就是帝王家的冷酷无情么?他这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主子。”
竹木见那道明黄身影从殿中走出,然后便急赶着进殿。
孟钦已经勉强将衣服裹好。竹木一眼便看见了地上散落的食盒,大概就能猜出些东西了。
“你让人把地上打扫了。”孟钦只吩咐了这么一句,便抬步离开了殿内。
侍候的宫人,包括刚从岳贵妃宫里回来的小瑶都纷纷低着头。
有眼力见的宫人现在已经安排人去准备沐浴的水了。
“主子今晚可还要用膳,我好让人去准备。”竹木问道。以为经过这一闹,孟钦估计是吃不下饭了。
“去准备吧。”
孟钦说道,看不清表情。
独自一人回了卧房。
檐上的雨滴顺着瓦滴落,风铃被风吹得轻晃。
肖翠宫。
“就这么块破玉,真是用血蕴养的?”岳贵妃把玩着手里绛色的玉,眸中露出怀疑。
倒是一旁的大宫女经常出宫办事,了解事也就多些。
解释道:“回娘娘。奴婢曾听说,这平安符原是白玉的,只有经过人血蕴养才会变成血玉。据说很是灵验。”
“孟妃也真是有心了。为本宫准备了这么个好东西,改日本宫便将这血玉送给陛下。”
“再过两个月就是陛下生辰,娘娘可以借此机会送出去。到时定会将别宫的人给比下去。”
“你啊,主意出得不错,赏。”
“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