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糖人家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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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水放下牵着他的项圈，“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
说完便不再回头看他，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从市集前溜达到市集后，楚易水终于瞄准了一个看起来靠谱的摊子，“老板，这个葫芦能换多少灵石。”
楚易水拿出法宝，递给修仙集市上摆摊的小贩。摊主眼前一亮，拿过法宝细细端详起来，“这法宝做工极佳，可真不多见啊。我愿意出三百灵石。”
发……发了！
没想到能换这么多的楚易水怀揣着三百灵石的巨款美滋滋地揣着灵石袋子往回走，心里琢磨着这三百灵石该怎么分配。
一道阴影突然罩在了她的头顶，不远处墙上半坐着一位少年，一条腿耷拉在墙边，来回晃悠着，黑色的影子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眉目。
“哇——”眼前的少年拖着长长的尾音，上下抛着刚卖出去的那个葫芦。
“找到你了。”他说。
楚易水腰间的令牌再次亮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巨力已狠狠砸在楚易水的后脑勺上。
那力道刁钻狠辣，瞬间击穿了她的平衡感，她甚至没能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就像一袋被割断了绳子的谷物，软塌塌地向前栽倒。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模糊地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下坠的身体，避免了倒地时的撞击声。
等她醒过来，马车内撑着下巴往窗外看的少年笑得乐不可支，“你醒啦？”
少年的右半张脸戴着一张白色鬼哭脸面具，额前发柔软地耷拉在眉上，脑后有梳着一条小辫子，正随着身体的晃悠而摆动，“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哦。”
楚易水有点懵，她这还没修仙呢，怎么就开始有仇家了啊，正感慨着修仙的世界果然冷酷多变，马车外突然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
“哇——”少年吊儿郎当地晃起了小腿，”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少年抄起形同兽爪的兵器，寒光如饿虎扑食般撕裂暮色，刃风过处，血珠凌空绽开成凄艳的红梅。待最后一声哀嚎戛然而止，青石板上已淌开蜿蜒溪流，映着天边残霞恍若幽冥河畔的彼岸花田。
他立在血色中央，抬手用食指刮蹭了一下脸颊的温热血迹，接着像野兽一样舔着手心上残留的鲜血，那双映着残阳的眸子亮得骇人。
一地血腥。
“他们是什么人？”楚易水狼狈地护着头部，滚落在马车里的一角，她艰难地开口询问道。
“他们是来救你的哦。”
“啊？那你呢？”
他笑嘻嘻地眨了眨眼，指向自己，“我啊……当然是来杀你的啦。”
楚易水：“……”
“你认错人了吧？”
等等，结合他拿着的葫芦，这人八成是寻着喻星舟找来得吧？不行！任何人！她是说任何人，都休想攻击她即将到手的元阳！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边装作不认识喻星舟，一边推卸责任，“你真的认错人了，你要找的人是谁？”
他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重要吗？反正要么那人就是你，要么你一定和那人有关系。”
“没关系，我迟早能知道的。”他意有所指地打量她一周。
虽然他不知道这外表看上去和其他葫芦并无二致的法宝有什么不同，但是，葫芦的证据就放在这里，她推脱不了。
少年拿出腰间的令牌，戳了几下后，一道声音传来，少年百无聊赖地询问道，“是这个人吗？”
他把令牌对准了楚易水，令牌上竟清晰地呈现了楚易水的外形，对面那人一顿，有些无奈，“错了，那人的家族自古以来奉承的是女尊男卑的制度，虽然那人炼器的手法极为精妙，可惜，那人是个男子。”
“还真不是你啊。”少年收回了令牌，摸了摸下巴，“没意思。”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忽然，他转向楚易水，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光。
“我手痒了。既然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他歪着头，像在思考什么有趣的事，“要不要先杀了你？你想怎么死？”
楚易水呼吸一滞，他的语言跳脱，跨度也大，她一时有些跟不上节奏。
她迅速评估局势——打不过。这个认知让她指尖发凉。
“骗你的哈哈。”少年变脸极快，立刻从刚才阴沉着脸的样子绽开一个笑容，“这样说比较好玩而已，我只想看看你的反应。”
这人怎么疯疯癫癫的？楚易水暗自吐槽道。
“好吧，现在，带我过去找那个人。”少年拿出爪刀威胁道。
楚易水想都不想就指了一个方向给他，少年歪头想了想，猛地左拳击右掌，“决定了，那就不听你的，往反方向走吧。”
楚易水：“……”这人怎么回事？
他耐心地解释道，“你八成会骗我吧？我才不要信你。”
不过，听到此处的楚易水反而舒了一口气，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因此，特地指的是正确的方向，这样的话，他会因为不相信她，反而走向相反的道路。
马车继续向前，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辘辘声。起初是零星的几个身影，渐渐地，人影开始稠密起来，像是溪流汇入江河。
少年打量着窗外的风景，没有丝毫起疑的意思，因为任谁也不会想到，喻星舟被她安置在山脚，一个人迹罕至的破屋里。
路途颠簸，寂静却保持了很久，楚易水出声打破了这片沉默，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点着下巴想了想，“王……李……赵……对了，我叫陆季青。”
楚易水抽了抽嘴角，这个问题也要想这么久吗？
他好像突然有了兴致，兴致勃勃地继续自我介绍道，“我其实是个符修哦，我可擅长画符了。”
楚易水无语，就他打架的架势，还真没看出来。
没想到的是，这一路上，来追杀楚易水的警不止一拨人，突然间，几把剑斜斜刺入车窗，却是要直取她的性命，楚易水躲过几次攻击，暗暗腹诽，喻星舟，你究竟都得罪了些什么人啊？
看清来人之后，少年的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他出手快得只剩残影，骨骼碎裂声与惨叫同时炸响。待楚易水定睛，刺客已化作车辕下一滩模糊血肉。他脸色难看地单脚踩踏着肉泥，一脚又一脚，鲜血飞溅，“这是！我的！人！”
这拨人是来和他抢人头的吗？楚易水掀开帘子，看向面前的场景，暗自猜测道。
直到少年的半张脸上都染上了鲜血，于是楚易水只好下车阻拦他，她拉住了少年的手，“可以了。”
以为对方会翻脸的楚易水没想到，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下一秒，他就立刻笑嘻嘻地擦去了脸上的血渍，好像把这件事完全抛到了脑后，拉着楚易水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等到二人继续开始赶路后，楚易水想了想，向他搭话道，“等到了地方，你就会放过我吗？”
“不知道呢。”少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帘穗。
楚易水：“？？”
“你陪我玩吧，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到时候我就放过你。”少年忽然凑近，琥珀色的眸子映出她错愕的脸。
“玩……玩什么啊？”楚易水有点懵，结果少年更加起了兴致，“你还是第一个见过我杀人后不怕我的人呢，说不定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他凑近，像野兽那样在楚易水身上嗅了嗅，“味道也好闻……我喜欢你，那就这样决定了。”
突然间，一股大力猛地将楚易水向后扯去，天旋地转间，她撞进一个毛茸茸的怀抱，眼角处出现了熟悉的雪白的羊羔毛。那只羊妖少年竟然去而复返来救她了，她的双腿变化为羊蹄的样子，叼着她后颈的衣服，极速向后方奔跑。
“啧。”车厢里的少年皱眉跃出，身形如鬼魅般缠上。两道身影瞬息间过了数招，喻星舟留下的葫芦法器从羊妖怀中滚落，滚落到一边。
少年掏出武器，咧开一个嗜血的笑容，“你的身手倒是不错。”
羊妖喘息着停下脚步，诚恳地冲着楚易水摇了摇头，“不行，他很强，我打不过他。”
楚易水看着他杀心蠢蠢欲动的样子，微微侧过头，对着羊妖少年的耳边低声说道，“别恋战，你先走。”
羊妖少年横着的金瞳望着她，楚易水从中察觉到了罕见的迟疑和纠结，她咬牙推了一把他，“走啊。”
他已经勾起了他的嗜血欲望，再不走，等他动起手来，他们俩人谁都走不了。
等到羊妖走后，少年遗憾地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个葫芦形状的法宝，是那个人做的吧？”他看着地上摔碎的葫芦，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楚易水装傻，“啊？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直到笑出了眼泪也没有停下，“你真可爱，你装的一点也不像。”
楚易水：“……”
“他让你用它卖钱对吗？”他接着用饶有兴致的目光看向楚易水，“他用你卖他法宝的钱，给你买过糖人吗？就是集市口那家，甜滋滋的。”
话题跳跃得让楚易水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回答：“……没有。”
“真可怜。”少年撇撇嘴，随手将灵石丢回袋子，仿佛失去了兴趣，“那我替你买一个吧。”
他当真转身走向糖人摊子，步伐轻快得像去会老朋友。
就是现在——楚易水指尖微动，身形一晃，两道分身朝不同方向疾驰而去，真身则隐入人群。
可还没跑出十丈，一道黑影便笼罩下来。
少年一手举着刚做好的糖人，一手拎着她的后领，“为什么要跑呢？你看，糖人都快化了。”
他的声音依旧带笑，可那笑意再未抵达眼底。
不行，彼此之间武力值差距太大了，根本走不掉。
“就这么想走吗……好吧好吧。”额发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以为对方就这么轻易答应了的楚易水猛地抬头，不对，肯定不会这么容易。
“看在我看你那么顺眼的地步上……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从现在开始，你跑，我追。只要三天之内我没找到你，我就放过你，如何？至于我找到你嘛……”
那人突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一秒，楚易水只觉得下颌被一股巧力捏开，下一秒，甜腻的硬物抵上了舌尖。
那支燕子形状的糖人稳稳塞在她唇间，琥珀色的糖壳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甜蜜的滋味迅速在口腔里化开，几乎要渗进喉咙深处。
“尝尝看。”少年不知何时已绕到她面前，歪着头端详她的表情，“我特意挑了燕子造型，听说能飞得很远——可惜，不是每只都能如愿。”
糖人的甜味黏在舌根，却让她喉头发苦。她僵在原地，既不敢吐掉这份“馈赠”，又无法接受这份甜蜜。
“那么，游戏开始了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糖人家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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