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回首》谪仙人丶

22、小世界

　　冰轮明月海的银月其实不会落下，但每年这一天，它会黯淡一瞬间，这一瞬间就是明月岛结界打开的时间。
　　苏长岭坚持要开辟一个小世界对战，邓犽虽然对此疑惑也没多问，毕竟他只是为楚时来的。
　　楚时走火入魔被苏长岭所救，要报恩也是理所应当，邓犽不觉得楚时对苏长岭言听计从有何不妥，所以他也没劝说楚时。
　　楚时在给苏长岭护法，关注着冰轮明月海上的一切动静，邓犽无聊，用通心术去联系寒沧雪。
　　“师姐，你还好吗？”
　　寒沧雪那边很快回复：“还成。”
　　她在明月海中的一片礁石仰望明月岛和那轮无比清冷的冰轮圆月，两只脚在水里一摇一晃，瞧着悠闲。
　　“邓犽，冰轮明月海海域广阔，苏长岭不想殃及池鱼多的是地方，为何一定要开辟一方小世界？”
　　邓犽没过脑子地说：“当然是为了应付大宗师。”
　　“那——楚栖止的龙丹为何会丢在明月岛的结界里？”寒沧雪又问。
　　她从靠近冰轮明月海时就感觉到了冰轮明月海的生机比之大宗门的药田也不遑多让，这样的生机，出现在海域，真的是龙丹就能溢出的吗？
　　“听说逍遥散仙最为偏爱的就是小弟子苏长岭，也许这结界，楚栖止也没有通行权限？”
　　“你觉得会吗？”
　　邓犽：“……”
　　冰轮明月海是楚栖止划下的地盘，逍遥散仙怎么可能在楚栖止的窝里设下一个他无法自由出入还让苏长岭自由出入的结界？
　　“那是为什么？”
　　寒沧雪慢悠悠地说：“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结界除了逍遥散仙没有任何人有通行权限，但苏长岭造诣了得，知道如何破解。第二种就是，剑宗在拿龙丹设局。”
　　“能、能是什么局？”
　　“我们看不懂的局啊。”寒沧雪笑意盈盈，她放出了魔女饕餮的一点气息，还滞留在冰轮明月海的人只当她也是对龙丹心怀不轨的魔修，没人关注她。
　　他们关注的，是明月岛上的苏长岭有没有什么动作。
　　邓犽悄悄瞄了一眼苏长岭，逍遥剑宗的宗门名声一向不错，整个宗门上下的人就差把逍遥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华山峰主管理宗门之余就是练剑；云梦峰主常年野游不见踪影，据说是隐居了；沧海峰主常年闭关，一心向道；太阴峰主是出了名的宅，他剪裁纸人代自己游历天下，跑腿办事，本人成名后从未踏出过太阴峰，一心研究奇怪的爱好，不过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伽蓝峰主与灵族精灵族小公主结缘后便在精灵族对小公主大献殷勤，乐不思蜀；素心峰主沉迷于养花养草，从未踏出过剑宗山门；水泽峰主玄武最喜欢在养心湖晒太阳以及教剑宗弟子制一些毒不死人的毒；朝云峰主楚栖止天天在冰轮明月海睡大觉……占星峰主苏长岭是逍遥散仙最偏爱的弟子。
　　明明占星峰主苏长岭天问之术人尽皆知，眼瞎、灰白发、惯穿白衣的形象无人不晓，可提起他，第一印象却总是——他是逍遥散仙最偏爱的弟子。
　　就好像……有人刻意淡化了他本身存在的特点。
　　“别看了，苏长岭也不会是布局人，我猜他也不知道是谁把‘冰轮明月海有东西可令人长生，甚至复活’的消息传出的，楚栖止的龙丹也很可能，早就丢了。”
　　寒沧雪身上一点点涌出黑雾，在她身边凝出一道黑色虚影，跟她并排坐着。
　　冰轮明月海聚集过太多妖、鬼、人、魔与灵族，自然少不了纠葛和打斗，这里的浊息比苏长岭想象的还要多，浊息与灵气一样都是饕餮最爱的主食。
　　应该能让魔女半年不再喊饿想要吃人了吧。
　　“师姐与苏长岭不相熟吧，怎会确定他不是布局人？”
　　“不确定啊，只是希望他不是，不然这事儿麻烦可就大了。”
　　传完这句话，寒沧雪不再理会邓犽，看着魔女饕餮慢慢凝成形的虚影，伸了个懒腰，彻底躺平。
　　邓犽那小小的脑袋瓜，理解不了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但他听话——以前最听大师兄林玄知的，林玄知死了后，就最听师姐寒沧雪的。
　　他们这一代的十人，活到成年的只有他们三人，活到现在的，只有他们两人。

　　没有等到三天，没有等到月落，只是明月岛上长坐的苏长岭忽然睁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自动汇聚在他身上。
　　寒沧雪和魔女饕餮正在拿贝壳明珠搭建小房子，她在此刻忽然笑意盈盈：“好戏要开始了。”
　　魔女饕餮看看明月岛，又垂头拨弄一颗粉色珍珠：“我把它做成耳坠，你戴给我看好不好？”
　　寒沧雪：“……”

　　楚时说：“这里有一百二十一个人，清风、徐来以及一个未现身的宗师，二十九个半步宗师，其余人不值一提。”
　　“不如这样吧。”苏长岭转向邓犽，“除了三大宗师外，人族交给楚时，鬼修和妖族交给我，魔族就拜托代掌刑了。”
　　邓犽木然道：“还有我的份儿呢？”
　　“你要是不帮忙，就只能拜托楚时啰。”
　　“帮帮帮。”邓犽心里一万头吃草喝泥的马呼啸而过，“我帮你行不行？”
　　“当然行啊，有劳。”苏长岭笑道，“小世界已开，走吧。”
　　他在明月岛的结界外撕开小世界的空间裂缝，打开明月岛结界缺口时招来天雷，眨眼间便带着龙丹进入小世界。
　　楚时带着邓犽紧随其后，邓犽被楚时抓着肩强行拖走时忽然想起……那两位宗师，清风和徐来，都是人族啊？
　　“走！”
　　“追！”
　　清风和徐来没犹豫就跟进去了，他们当然知道苏长岭请君入瓮必有手段，可是龙丹在苏长岭手上，他们想要复活清涯仙子，就必须拿到龙丹！
　　在各路人陆续跟进小世界后，一道气息突然现身，刚出现就吓退了还未进小世界的几个鬼修。
　　“好强的杀意！”
　　“什么人？”
　　“退！赶紧退！”
　　“这气息，是魔尊！”
　　……
　　魔尊没管这些小虾米，正往小世界的入口去，还未靠近便被一道魔气拦住去路。
　　“里面的人够多了，魔尊还是先不要去凑热闹了吧。”寒沧雪踩着海面而来，笑容中透出与平时不一样的妖冶。
　　“你是谁？”魔尊居高临下打量这个渺小的人类，“你怎么能动用魔气？”
　　“一念魔，一念佛，堕魔的修士，魔尊又不是没见过。”寒沧雪抬头，双眸从黝黑转为赤红，大半张脸爬上金色的魔纹，直到赤着的玉足也爬上魔纹，她的声音转为甜媚，“哥哥，好久不见。”
　　“饕餮？”魔尊也只是惊讶片刻，“这个状态下的你，拦不住我。”
　　“哥哥说了可不算。”饕餮尽情舒展着身体，各个关节噼里啪啦响了一遍，“而且这么久没见，哥哥就不想跟我叙叙旧吗？”
　　“等我拿到龙丹，杀了这个人类解除你的封印，再好好叙旧吧。”
　　“啊……可是我不想解除封印呢，也不想哥哥去拿龙丹，怎么办？”饕餮歪着头，眼里带着光，好像在跟亲爱的兄长撒娇。
　　“从小到大，除了吃，你都没赢过我。”魔尊丝毫不为所动，“你我的生命漫长得看不到尽头，你只会带给这个人类无尽的孤独。”
　　“她会有我，哥哥。”饕餮抬手把掉落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状似娇羞，“而你即使得到龙丹，也无法打开神界的门。”
　　“我离飞升只差一步，不试试，怎么知道。”魔尊俯冲而下，“让我看看如今有了弱点的你，还有几分力量。”

　　“魔尊还没来？”苏长岭一路疾驰，快跑到了这片混沌小世界的尽头。
　　“应该是寒沧雪出手拦下了。”楚时说，“一直没人再进来了。”
　　苏长岭甩位移符都是一把一把甩，邓犽被带着脑子都晕了，听到魔尊猛然清醒：“师姐怎么可能拦得住魔尊？”
　　“她当然不行，可饕餮行。”苏长岭停止跑路，“那就不跑了。”
　　“神器——众生！”
　　苏长岭脚下出现一朵灿灿金莲，旋转间无数朵小金莲旋转腾飞，映在每个人额上，变了色儿。
　　人族的白色，冥族的灰色，魔族的黑色，灵族的绿色，妖族的红色。
　　“神器众生竟然在你手里？”清风看着苏长岭脚下的巨大金莲，表情惊讶，却不慌。
　　神器众生并不是攻击神器，它最大的作用是鉴别。
　　“啊……”苏长岭脚下的金莲转出五朵，“神器众生有两个特点，第一是鉴别，第二是平等。”
　　五朵金莲转出，所有人不受控制地站上五个莲台——
　　熙熙攘攘的冥族台子，寥寥无几的人族台子，一两人的灵族台子，三四人的魔族台子以及也算爆满的妖族台子。
　　“众生，我见众生平等，众生见我应如是。”
　　楚时把邓犽送上魔族莲台，自己走向有两大宗师的人族莲台。
　　众生平等，所以站上众生台的人，会处于同境界对战！
　　楚时是宗师之境，当他走上人族莲台时，场上的气息一瞬间有些失控！
　　人族莲台除了清风和徐来，其他人全部在神器的影响下，短暂到了宗师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