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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西凉未定,冀州仓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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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沐言是在军营里度过的。曹丕本是想留沐言在自己的大帐中,却被拒绝了。
“我不想,不想听别人说闲话。”
曹丕不屑地笑了一声,道:“有我在,谁敢说什么?”
沐言怔怔看着曹丕,似乎透过了这个人,看见了那个身影......明明那么禁忌的爱情,他都从未在乎过,是从何时,自己竟然变得这样懦弱呢?
曹丕见眼前的人神色不对,咳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掸去皮甲上的灰尘。
“你......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沐言有些感激地笑了,曹丕这样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心里没有一点的感动是不可能的。他轻轻靠进曹丕怀里,感受着那让自己既熟悉又恐惧的气息,难得的觉得有些安心。
“那......世子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曹丕揽紧了怀中的人,其实,对于自己这些年的变化,曹丕不是没有察觉的。以前,他抢美女,要了甄妃,不过是年少轻狂,玩的兴致过了也就对那些人失去了兴趣。男孩他也圈养过几个,也是随着时光的流逝渐觉无趣,或打发去了别的大人那里,或给了点钱,赶出府去了。三年面对着同一个人,对于曹丕来讲,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他承认,一开始戏弄刘协,是被他的美貌吸引,但三年前,他看到那个仙子一般的人物,被裹在草席里送到冀州袁府的时候,内心却是五味杂陈的。有喜,有悲,有一点幸灾乐祸和得逞的阴险,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酸涩。
他怎么会这样呢?眉头皱得那样紧,眉间又化不开的忧伤。就像那一次,他本想上了被药物迷住心智的人,却在听了那人喃喃自语,看了那人落泪的时候,犹豫了......到底是谁,埋在他心里这么深的位置,深到,让他觉得嫉妒......
“你......身体好些了么?”
沐言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其实是心虚的,因为对于自己的病情,他一直是采取隐瞒的办法。
曹丕叹了一口气,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有点担心你。”
半晌,曹丕听到怀里的人闷闷“嗯”了一声,便轻轻推开了自己,却并未立刻就走。
“你还有什么事?”
“世子,”沐言踌躇了一下,道:“您答应过我,不伤......城中人性命。”
曹丕胡乱点点头,心中对于“您”的称呼不免介怀。
这边,沐言便退出了帐中
见那人走了,曹丕有些失神,定定凝视着那因沐言离去,被风微微吹起的卷门。直到皮甲上那人残留的温度渐渐退去,才恢复了清明。
到了曹丕主帐边的副营,两个士兵对沐言行了个礼,挑起帐门,请他进入。沐言微微笑了一下,温言道:“谢谢。”
一个士兵撇过脸去,看不见表情,另一个有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傻傻咧开嘴,露出米黄色却整齐的牙齿。
这两个孩子,也不过十五岁吧,还没有成年,却要到战场来,新年了也回不得家,怕是很想念故乡的。
“你们是哪里人?”
两个憨厚的少年未想被当做主子的人还作此问,不免有些紧张,答得也结巴。
“俺是......俺是幽州的。”
那位牙齿整齐的小子依旧憨憨笑着,道:“我家乡在凉州。”
“凉州?那为什么不去董卓的军中?”
那小伙子听了董卓,眼睛立刻瞪得老大,道:“那位.....那位大人,残暴是出了名的,想杀了谁就杀谁......连去投奔他的何进将军,也......”然后便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何进,死了?”沐言有些想不通,杀了何进,他手下那些士兵难道都不反抗吗?
”岂止如此,何进麾下的亲军都被枭首,杀鸡给猴看,现在西凉军里谁不胆战心惊的,就怕哪天......”
沐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要进帐去,那少年又傻傻笑了笑,
“主子......主子可好看了,比咱村里最好的大姑娘还好看......”
那小子说完又觉得自己冒犯了,眼里不免多了几分惶恐。却见这神仙一般的人物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铠甲,毫无怪罪之意,不禁心下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钱三,家人都叫小三儿。”
“那,小三儿,我进去了,你趁着换班,好好睡一觉吧.....不然,可长不高呢。”
钱三心中更加欢喜,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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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的时候,整个冀州城都闹翻了,漳河的水顺着挖好的沟渠灌入了城内。曹丕当夜添了十倍军士,比至天明,广深二丈,城中已积水数尺。
曹丕默默观望着远处的城门,袁尚派了重兵把守,城中的百姓一个都无法逃出来,而北面被挖开的城脚也被闸门堵住了。
他皱了皱眉头,转身向沐言的帐中去了。
那人居然还未醒来,但那模样很不踏实,瘦弱的肩裸在空气中,曹丕微微叹了口气,上前来想为沐言盖好被子。近前去,却发现那人满脸泪痕。
曹丕有些痴迷地抚过眼前秀美的面容,未想那细密得睫毛轻轻闪动了两下,那人竟是醒了。
“嗯?世子......”
说罢,沐言便要起身来行礼。
“你,昨晚睡得可好?”
曹丕托住了沐言摇摇欲坠的身子,示意他不必多礼。
沐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脸去,并未答话。
“若是有不开心的事情......不要闷着,我其实,其实不希望你这么避着我。”
“嗯。”
“袁尚似乎,禁了出城的所有出路。”
“不用担心......”沐言淡淡地说道:“人被逼急了,总是有办法的。”
曹丕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个才行过加冠礼的少年,心思,却让人难以琢磨。
“你别拘着,也别想太多,都交给我吧。”
沐言有些吃惊地看着曹丕,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重量全都落在了曹丕的怀里。昨夜,挖壕的声音一直徘徊在沐言的耳边,他根本无法睡着,翻翻转转折腾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结果却在梦里又听到了刘辩的那首诗......
协弟,你真的没有动过心么?
我有!我有!
那你为什么离开......
不是我,不是我,到底是谁先背叛这段感情的......
刘辩凄然笑道,我若赢不了......我也要他们为你陪葬......
是么......
沐言静静看着曹丕的眼睛,似乎想寻找到一丝的虚伪,最终却是放弃了。
曹丕拿过锦被,对沐言笑道:“你可知道,这被子上绣的是什么?”
沐言红了红脸,嗫喏道:“凤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凰是雌鸟。”
曹丕有些尴尬,“你学什么都好,我总说不过你......”
“世子,董卓在西凉,你不怕他有动作么?”
曹丕冷笑了一声,道:“就等着他动作呢,我与父亲俱南下去了,洛阳空虚,李儒必劝其趁机起兵。”
“你想回去后收拾他?”
“收拾?不,”曹丕细细看着浴火重生的凤凰,道:“自会有人收拾他。”
沐言窒了窒,不再言语。
“我打算十天后去招安城里的人。”
“十天?”
“十天差不多了,袁尚和袁谭也该死了。”
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未知冀州城中百姓如何,又未知董卓会有何动作,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