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岁月的容颜》张小冰

22、冲冠一怒为红颜

　　就在众人在屋内乱哄哄之际，突然听见有人向空中放了一枪，响声贯彻云宵，众人耳边如惊雷轰隆隆而过，刚刚吵着要来闹事的人都吓得怔住了，一声儿也不敢出，都回头看着汪化霖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奈何他们再如何身手不凡，总也敌不过子弹的威力吧。

　　汪化霖被这枪声一惊，回过神来，只见先前房内那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举着一把勃朗宁精制手枪，双眼鹰一样犀利地环视一下众人，然后对着手枪口徐徐冒出来的热气轻轻一吹，义正言辞厉声向着众人道：“我看谁还敢在这里放肆。

　　汪华霖瞧他这声势，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小看了他们。他旁边一个眼尖的侍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忙跑过去，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只见汪化霖的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白，立现惊恐之色。

　　马副官知道傅觐笙刚才那一枪只是虚张声势，目的只是想吓退他们。那汪化霖为日本大使馆办事，虽然平时在外面欺良霸市，无恶不作，但是有日本人在他背后为他撑腰，他们也知道日本人不好惹，也并不想为这么点小事把事情闹大。于是立刻站出来对他们吼道：“识相的就赶快滚，我们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

　　那汪化霖是个胆小如鼠之辈，看见枪连胆子都吓没了，况且他听那侍从说起傅觐笙的来厉，早吓的六神无主，哪里还顾得了刚才受辱那一拳的仇还未报，一时惊慌失措带着一群人一溜烟地跑了。

　　宋文博许是醉了，他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忙忙追出去叫嚷道：“哎，怎么跑了，大爷还没打够呢！”

　　傅觐笙不觉好笑，一把拉住他道：“行了，别再胡闹了，我们今天得罪了日本大使馆的人，不知他们将来会怎么对付我们呢，这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也就别想再在晋安呆下下去了。”

　　宋文博听到这般，想起他父亲平时对他的严厉管教，头一下子耸搭下来，不再言语。

　　他因为喝多了酒，这个样子回去，让父亲知道一定是要被骂的，于是傅觐笙便把他带到督军府暂住一晚。

　　回到督军府已经到了半夜，傅觐笙原以为家里人都睡觉了，没想到进入客厅，里面仍然灯火通明，二姨太与几个丫环们正忙作一团，人人脸上神情惊慌。
　　他因为在平京的铁路上监督施工，已经几天没回家了，如今见到这个情况，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姨太见到他回来，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忙地迎上来，急道：“子瞻，好在你回来了，四姨娘突然发了急病，你快去看看吧！”
　　傅觐笙听她说完，忙问她道：“二娘，四姨娘如今怎么样了，怎么好好的发急病？”
　　二姨太道：“今天白天还是好好的，晚上吃饭时，她推说身上不舒服没有下来吃饭，谁知到了刚才，丫环来告诉我四姨太太发起了高烧，我跑去一看，果然病的不轻，额头烫的吓人，还一直在说胡说呢！现如今你父亲又动身到了北平，家里没个帮手，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到时你父亲回来，我怎么和他交待啊！”说着就要掉下泪来。

　　傅觐笙见她落泪，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难受。母亲早逝，他从小是由二姨太带大的，因她是他母亲的亲妹妹，又对他们兄妹极好，所以他与妹妹从不叫她姨娘，改称了二娘。二娘这些年为傅家付出了许多，跟着父亲，原以为父亲会一心待她，可是没想到父亲却是个朝三幕四的男人，自从后面几个姨太太进傅家门之后，他就从没有见二娘笑过。不过几位姨太太中，父亲还是对二娘最好，家里大小事务都交由她办理，算是傅家的主母。
　　即使是这样，他知道二娘仍旧是不开心，背地里时常偷偷落泪。他留心他父亲也并不是真的喜欢几位姨娘，对哪个也不见得特别偏爱，均一视同仁。

　　他印象里父亲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他母亲。家里楼上书房中有一间卧室非常神秘，父亲曾经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有一次，他敌不过好奇心，偷偷溜了进去，里面的摆设物件让他大大吃了一惊。屋内不过是最寻常的桌椅，梳妆台，还有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盒子，并无稀奇。可是梳妆台上放着的一张女子巧笑倩兮的绝美旧照片，突然使他恍然大悟。那时他才知道，父亲并非是无情，只是他的情已经用尽，

　　二娘这几年似乎想开了，她知道自己永远代替不了父亲心中的那个人，但是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她就已经知足。
　　她加入了基督教，每个星期去教堂做礼拜，祈祷傅家人人平安。几位姨太太之间的互相争宠之心在二娘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作为傅家的主母，她不希望看见家里鸡犬不宁，四姨太太这回得急病，三姨太和五姨太也只是过来看了一看，就各自回房去了。她觉得寒心，都是一家人，而且四姨太太平时并没有与她们争宠，凡事都是谦让着她们，她们的感情竟也无情至此。

　　傅觐笙问二姨太道：“打电话给布鲁斯医生了没有？”
　　二姨太回答道：“已经打了，可是现在还没到呢！”

　　布鲁斯医生是他们傅家的私人医生，几年前从美国来中国开了间西式诊所，因为医术高明，傅家上下一有病痛均是由他诊治。

　　傅觐笙想了一想，布鲁斯医生的住所虽然离这里不远，不过这时候从家里赶过来还是要费上一阵功夫，到时恐怕会延误四姨娘的病情。于是便又返身出去上了汽车，亲自去接了他过来。

　　经过诊治，布鲁斯医生确定四姨太太是感染了风寒，发烧已到了39度，他为她注射了一剂退热药，待四姨太太病情稳定下来，傅觐笙才吩咐司机送布鲁斯医生回去。

　　二姨太坐卫音床边，见她脸色已没有先时那般红热，稍稍放下了心。又见她因刚才出了汗，衣服，头发都有些汗湿了，便吩咐丫环们打了热水来，替她擦了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傅觐笙见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都有些累了，关切道：“二娘，你早点回去歇息吧！这里叫陈妈她们多看着点就是了。”

　　二姨太点了点头，想着卫音素日是个温静的个性，自从嫁进傅家一直规规矩矩侍候老爷，奈何膝下也无一儿半女，竟没有一个知心的人，比起自己，她的境遇又要凄凉几分，不觉叹了口气，道：“子瞻，明早你到四姨娘娘家去一趟，她现在病着，我看还是要让她娘家的人来照看一下，兴许她娘家的人一来，她宽了心，病也好的快些。”

　　傅觐笙也觉得如此，二姨太招呼了陈妈等人在这里好好照看，大家才放心地各自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