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机器人与猫》息无

8、第八章

　　将今日份的食物吃完，苏砚重新躺回床铺上，任凭外面再吵闹也不走出去瞧。

　　这倒不是她觉得外面无趣，实在是这两天单在附近能听到的打斗就有数起，还有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棍子敲晕的，无事可做又略微混乱，不少潜伏的恶意扎根其上，出个门提心吊胆的。

　　坠着小花球的植物被她摆放到桌面上，微光足够让她看到大物件的轮廓，倒是比直接开灯方便很多。

　　苏绪倒是对外面的吵闹有些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受身体的影响，最近好奇心似乎更浓重了些，没注意到苏绪看着她目光中的担忧。

　　窗外。

　　昨晚在这边一起玩耍聊天的地方，此刻一位老人小心捡起上沾染了灰尘的吊坠，小心擦拭干净，交给身后的小女孩，然后愤怒道：

　　“东西就是在这里丢的！那是我囡囡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现在又出现在你身上，还说不做这种事情？”

　　头发灰白但精神不错的老人一手护住自家小孩，防止这人恼羞成怒，另一只手拿着拐杖往那个看似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身上戳。

　　原本周围有劝阻的人，但东西真的不小心从男人口袋中掉出来，再有理的人也闭上了嘴，充当起围观者。

　　先前看这个中年男子说得可怜，仿佛自己无辜之极，不少人险些真听了谎话觉得这一老一少无理取闹。

　　眼下水落石出，东西正是先前老人和女孩描述的样子，那人却还是嘴硬，说这东西之前不小心被这两人瞧见过。

　　原本替他说话的人啐了一口，“鬼才信你口中的谎话连篇，眼下老实承认，我还觉得你单是脸皮厚如城墙，没想到竟是这里毫无褶皱。”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头，转身去寻那些巡逻的人，也省得那老人家看着这人气不顺。

　　另一名婶子原本瞧着这中年男子的可怜样想开口，但又意识到先前这人就是用这种态度害的他们险些冤枉了其他人，顿觉这人实在是可恶，开始大声同瞧见热闹过来围观的人讲事情的起因经过。

　　看了一会儿热闹，苏绪将猫猫头缩了回来。

　　未过多久，负责这片治安的人就走了过来，询问过缘由后翻了翻纪录，瞧着中年男子，脸色有些不好。

　　“这已经是你这几天第三次试图偷窃他人物品，前两次念在人家原谅你只做了批评教育，这次走一趟吧。”

　　转头询问一老一少，“你们要和解吗？”

　　“不，我们要他受惩罚！”老人坚定道。

　　“不要。”小女孩握紧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东西，小声但坚定地摇摇头。

　　两人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打算放弃的样子，巡逻人员满意地点点头，准备拿出东西将这个惯犯带走。

　　瞧见事情没了转机，中年男子装作可怜的样子瞬间换为阴沉，甚至抬起拳头想趁众人不注意打昏那名巡逻人员逃走。

　　还没等距离较远的人惊呼出声，旁边眼疾手快的围观群众一人一脚把中年男子绊倒，最终路过的方秋直接撂翻在地，反压住胳膊。

　　巡逻人员有些羞愧地接手，方秋倒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日子的加班实在是辛苦，从眼底的青黑就知道这名小伙子兴许根本没怎么休息，点点头：

　　“违反临时条例，带走吧。”

　　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苏砚和苏绪都微微竖起耳朵，判断出这人应该就是先前同行过的那位。

　　方秋自然也不是来这边散步的。

　　还没等苏砚重新酝酿出睡意，就听到脚步声自远而近，最后在自己的门前停下。

　　她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试问，一个曾经和自己有过交集，但事实上并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利益纠纷，并且分道扬镳后没有牵扯的人再次找上门来，是因为什么呢？

　　答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或者麻烦要找上门了。

　　一旁的猫咪幼崽干脆用两只爪子手动关上了耳朵，苏砚也很想装作没听到，但下一瞬间敲门声响起，无法逃避。

　　苏砚只得打开手电筒，然后一件件挪开原本堵在后面的东西，最后打开反锁的门。

　　方秋自然听到了物品挪动的声响，只不过真的看到后也没想到门后居然堆积了这么多东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出去还是怎么样，最终还是苏砚将东西清理了一下，留出一条可以供人前行的道路。

　　苏砚倒了两杯温水，捧在手里一边出神，一边等着这人先开口。

　　开局的意外让气氛冷了下来，方秋提前预设好的寒暄说出来徒增尴尬，索性开门见山。

　　刚说明来意，苏砚就因为震惊被水呛了一下，好在反应迅速，咳嗽了几声还是恢复正常。

　　“咳咳，我，帮忙？”

　　在方秋的解释下，苏砚明白了。

　　不是为了她这个人而来，只不过先前通往周边的桥梁断掉，出去那几个受害者，正儿八经从t市过来的人实在不多。

　　“我们大致了解了一些其他地方的情况，但……”

　　“你应该感觉到最近其实不太对了吧。”方秋也是找了很久，这才在厚厚一叠登记资料中找到了苏砚，实在是大家都想不到有环境更好的地方，还真有人更喜欢在这边住。

　　不过就目前状况来看，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在这边确实要安全一点，单今天爆发的各种肢体冲突就有十几起。有几位若不是赶过去及时，怕是要出大事。

　　始终无法恢复的联系给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比起联网后发现找不到人，干脆暂时压下消息，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人猜到事情的糟糕程度。

　　方秋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报什么希望，只不过指令下来，所有人都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完成。

　　之前那群被她带过去的人已经被小心安置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群恶徒作的孽，他们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产生了一小段记忆混乱或者空白。

　　手电筒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正在思索的方秋错过了阴暗处橘猫幼崽的神情变化。

　　“我明白了，但其实单单断桥的话，想要过去有很多办法。”不说其他，单论先前过来的直升飞机，只要有足够的油到哪里都不是困难。

　　方秋叹了口气，终于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不是不想，是真的出不去。”

　　原本以为只是巧合断掉的交通路线，有关部门第一时间派出了空中救援的力量，但抵达边缘的时候无一不被无形的阻碍困在了原本的范围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砚询问。

　　“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一天。”具体时间并不肯定，但苏砚一行人之后确实再无过来的人，“昨天我们也出去过一次，确实也没有办法。”

　　“那……所谓的说轮渡无法运行，也是因为这个？”

　　方秋点了点头，剩下的没有多说。

　　从先前得知的信息，苏砚是想要离开这边的，这也是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过来走这一趟的原因。

　　原本在阴暗处的橘猫幼崽蹦到了苏砚的腿上，用温暖的身体蹭了蹭苏砚的手，表明千万不要随便下决定。

　　倒不是苏绪不相信方秋，只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如果做出较小牺牲能够拯救大局，小部分是会被轻易舍弃的。

　　虽然如果让她选也会最优考虑，这是很好的，但对于被选择的小部分来说这真的很不公平。

　　苏砚摸了摸猫咪幼崽的毛毛，在方秋看不到的角度，向苏绪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今天您过来的意思是一起去边缘走一趟的意思，我明白。”苏砚的语气仍旧是平静的，“我想先去另一边看看。”

　　方秋也是这个意思，要是真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兴许自己会被师傅一个头槌打晕过去，防止她让其在教育界名声扫地。

　　等到了能瞧见海面的地方，苏砚按照先前方秋的解释将手贴到了标记出来的边缘。

　　“麻烦了。”

　　苏砚抬起手试图触摸这层看不到但真实存在的阻隔，这东西她隐约有些印象，是某些特殊种族常常预设下保护它们自身的。

　　因为它们本身的存在十分虚弱，相应防护措施会优于其他很多种族。所以这种类似于“精神力”布控的屏障除非自身重新吸收掉，打破起来极其困难。

　　并且这东西具有极强的愈合能力，兼有阻隔气息和空间的效果，哪怕有强横的力量打破了屏障，不能在极短时间中通过，暂时的裂缝就会迅速愈合，知道整片空间中的特殊能量都被消耗殆尽。

　　苏砚并不知道这种特殊能量对于现在世界的存在会不会有影响。

　　虽然现如今构成他们所有人和物体存在的基本单位是波，但如果那些存在只是与这些东西正交而不是处于不同的平面，微小的改变就会导致所有受到干扰部分彻底崩裂。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砚从不敢动用任何记忆中不符合现实存在的东西，哪怕一个微小的、不符合逻辑的改变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被抱著的苏绪下意识伸出爪子挠了一下——丝线对于猫科动物的吸引实在是强烈。

　　苏绪以为自己会和先前爪垫的触摸一样感受到阻碍，爪子却挥了一个空，险些让她掉出苏砚的手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原本空下来的地方再次被某种物质填满，这次再动爪子也没有任何效果，席卷而来的疲惫让猫咪幼崽逐渐瘫软下去，成了一滩猫猫饼。

　　苏砚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即将流走的液体猫咪，放入兜帽中，这才转过身向方秋摇了摇头。

　　她注意到了先前猫咪爪子接触到那层屏障的时候产生的变化。细微的能量波动交错而过的时候，原本在苏砚认知中需要更强能量才能撕裂的东西居然被拨弄开了一个小角。

　　苏砚对于苏绪的变化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想，但这种特殊屏障的出现更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