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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着旧裳封印旧裂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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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星宫三长老寻衅滋事,钩沉佯装不慎负伤,方脱身回了洞府。
数日后。
钩沉一早就来至星宫大殿前的空地,站在栏杆边远眺前方海域。
“啊呀呀,这不是观长老吗,今日打扮得如此隆重,实在令我等大饱眼福啊!”
来者正是六长老,一面走近一面笑道。
来往之人见了,只敢侧目而视,目光稍作停留,便匆匆而去。
原来钩沉并未作星宫长老装束。
只见她身着绛紫色暗金祥云纹长袍,赤红叠石墨色腰带将宽大长袍从中收束,掐出腰身。
衿袖处绣金丝花鸟纹,配绿松石红玛瑙串金珠多层长项链,里着松绿色单衣,于领口袖口点缀一抹明丽。
一头秀发中分而挽成灵巧高髻堆于顶上,只从耳边两鬓抽出一缕垂于两边。用几团金花,两三根金簪点缀如墨发间。
眼横碧波,眉飞入鬓,隐隐透出坚毅之色。
今日风和日丽,朝阳穿过薄云,如碎金般洒在钩沉周身。一举一动间,衣衫流光溢彩,面若春桃映雪,令人神醉。
钩沉闻言,转过身来看清来人,拜道:“六长老说笑了,此乃封印之需。”
六长老见她脸上并无笑意,暗道:“这么个神仙般的人物,竟是这般冷傲性子,难怪难容于星宫。”
便笑道:“观长老不必如此悬心,封印之事,还有大长老三长老和五长老辅助,必定万无一失。”
钩沉听了,颜色稍缓,微微笑道:“六长老所言极是。”
这六长老见钩沉有了笑意,以为是自己言语正中其怀,便愈发高兴,与她攀谈起来。
不多时,那大长老领着三长老、五长老二人从议事殿出来,后头似乎还跟着两个面生的元婴修士。
钩沉与六长老见了,躬身拜见。
众人不免留神看了钩沉一回,金魁又道:“老六,今日怎的过来了?”
那六长老忙笑道:“听闻今日之事,师弟特来送行。大事虽帮不上忙,总该在诸位师兄面前尽尽心。如此良辰吉日,万全之备,望诸位事成了早早归来,可别叫我们这些人久等。”
这三人听了,虽早知道这六师弟的秉性,听了此话倒是受用,便也打趣一番。
钩沉静默站在一旁,只如局外人一般。
听着这六长老的话,转了几个念头。
待话毕,那六长老便拜别众人离去,钩沉亦还礼。
待直起身了,见两名结丹护法领着一行人松松垮垮走过来,这些人服饰各异,垂头丧气,不是星宫之人。
那结丹的两名护法中,其中一人,乃是金文。
金文上前拜道:“秉大长老,人都带来了。”
金魁道:“嗯,你伤还未好就来执行任务,辛苦了。”
那金文躬身言谢,又看了一眼钩沉,见她已是元婴修士,往日同在外海执行任务的光景又在脑海闪回。
心一沉,只躬身拜道:“恭贺观长老结婴之喜。”
他早已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低沉的眉眼像是被千金重的往事缠住往下坠,整个人如明珠蒙尘,透着一股死气。
钩沉知道,压垮他的,大概根本不是身上的伤痛。
便道:“多谢。”
这二人便退至一旁稍待。
钩沉又看一眼这些非常之人,问道:“大长老,我有一事不明,这些人似乎并非此行计划中人。”
金魁见了,道:“哦,往日封印之术,至少由三名元婴长老主持,饶是这样,灵力依然匮乏,少不得拿这些祸乱乱星海之人去填窟窿,如此,方能成功。今日只有你一人主持,虽有我三人从旁辅助,为保万无一失,少不得要准备这些人。”
钩沉闻言,道:“此术名为神女缝天,主天地仁慈、修复残损之意。之前封印吃力,乃是没有观氏元婴修士主持,今日我已做好万全之备。如此拿人命填祭,实在有伤天仁,怕是会适得其反。还请大长老三思。”
钩沉拜道。
金魁听了,沉默半晌,背着手道:“你倒是怜惜这些人的性命,如此妇人之仁,也是观氏祖训吗?”
钩沉道:“大长老怎么处理这些人,自非钩沉该过问的。为封印计,还请大长老三思。”
金魁看着钩沉半晌,疑道:“怎么,你如此看重此事,莫非没有把握成功?”
钩沉闻言,心一惊,若叫他发觉自己比他们还在意封印之术必须成功,就不妙了。
便逐渐软和态度,顺着金魁的想法说道:“师父曾教导钩沉,得饶人处且饶人,若大长老已有主意,是钩沉多言。”
金魁听了,冷笑道:“同情弱者,是强者的特权。你还是专心封印之事吧。这些人,也未必如你想的那般无辜。”
钩沉躬身拜道:“是。”
金魁道:“好了,人都齐了,出发吧。”
这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前往内海裂缝处。
刚进入此处,便觉海绵阴风阵阵,海水阴沉难测。
黑云翻墨欲遮山,茫茫暗海缀礁石。
现下已是巳时四刻,钩沉已布好了第一层阵法,那四方灵力正渐渐汇聚于裂缝周围,那深渊一般的裂缝也感应该灵气,渐渐有了反应,竟有不少邪魔灵力涌动起来,开始冲击裂缝原有的封印。
钩沉见状,算着时辰,不慌不忙在礁石上设下香案,摆好香炉,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内。香炉前放着数枚画满古老符文的符纸。
青烟袅袅,与背后涌动的哀嚎与撕扯之境格格不入。
钩沉提起衣摆跪下,双手掐诀,掌心朝上伏跪于地。待她行完跪礼,直起身来,双手合十双目闭合,静默等在原地。
那星宫之人见了,只当钩沉神神叨叨的,不想过了一会儿似是得了上天允许一般,那四方灵力竟越发快速地汇聚起来。
钩沉便站起身来,拿起符纸,划破右掌继而攥拳,便见拳下有数滴鲜落于符纸上。
那符纸上的符文一经鲜血浸染,顿时红光大振。符文化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之型,奔逸向各自的方位镇守。
钩沉又拿出 4 张符纸,上写“如吾亲临”,如放才一般滴血通灵,继而往四面一拋,登时海域四周立即出现金赤色阵法,四神兽翔驰其上,古老符文形成环环相扣的锁链,极速运转。
此阵法一成,顿时天云变换,各色灵力愈发狂躁地奔涌起来,形成一股霞光满天的奇异景象,似要将目之所及都燃烧变色,又在靠近阵法处旋拧成一股,源源不断往阵法输送灵力。
金魁望着这等异象,在此之前他对观氏一族并不十分重视,如今眼见此人仅凭血脉就能感应天地。这通天之力,恐怕才是乱星海各派忌惮的根源。
想到这里,他不禁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三长老。
半月前,议事殿内。
“拜见大长老。”三长老在阶下道。
金魁背着手转过身来,“三师弟,今日叫你来,也不为什么大事,你二人的龃龉,还未消除吗?”
那三长老提起此事,心中果然积郁一股怨气,便道:“师兄,自数年前大殿外一事,师弟心里竟从未将此事放下。如今大事临近,此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那金魁听了,道:“哦?师弟可是有决断了?”
那三长老沉吟半晌,沉声道:“师弟愿求娶观长老为道侣。”
金魁倒是有些意外,想这三师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便道:“道侣?如今大事将近,师弟怎的儿女情长起来?”
三长老跪下道:“师弟知晓双圣对这观长老的打算,故而斗胆一求。若观氏答应,便也好说。若她不答应——”
说到这里忽地阴狠起来,“待封印结束,就了结她的性命。”
金魁又道:“双圣与她盟过血誓,星宫之人杀了她,双圣也要受反噬。”似是提点一般,与他说起这桩旧事。
“星宫之人杀不得,乱星海之内,总有人愿意做此事。”
金魁闻言,知晓其意,便道:“好,你且去问问她。”
金魁收回神思,传音与三长老道:“师弟,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这边钩沉正在操控法阵,那深渊内的邪魔恶灵果然撕开旧封印逃逸出来猛烈冲撞阵法。
那阵法内顿时启动杀招,将逃出来的恶兽或杀死,或逼退回去,一时无虞。
一时海面上真如恶魔降世一般,嘶吼轰鸣之声响彻天际,远处的岛屿对这目不能见、魔音绕耳的动静害怕不已,都张开防护罩,或往更远处撤离。
钩沉飞至高空道:“诸位长老,此术还有最后一式,我需要时间准备。事关成败,还请诸位长老看紧这些怪物,确保他们不会逃出来。”
金魁听了,便与其他长老结成阵法,又在钩沉所设阵法外形成一道封锁。
钩沉取出之前所得的三样材料——蛟龙泪、补天石、地心莲。
她看了半晌,将这三样材料一口吞下,随即立刻掐诀行术,只见她身具五色宝光,眉心有青绿符纹时隐时现,一盏茶之后,一条龙形灵物自钩沉口中探出来。
此物龙形莲心石性,钩沉见已有了雏形,便自眉心取一滴精血与此灵物融合,那灵物一吸收精血,竟缓缓睁开眼睛似有了性灵一般,围着钩沉游了几圈。
钩沉便又掐诀,那小龙果然似得了命令一般,往阵法顶部的漩涡飞去。此物一边游弋,在灵气浸养之下竟慢慢长大,待它自阵法顶部进入,已是成型了的龙形灵物。
再细看,嘴里似咬着一缕五色灵线,往深渊裂缝飞去。
那赤色灵龙在裂缝边缘穿梭来去之间,竟果真将此裂缝一点一点缝合起来。
这五色丝线在深渊映衬下,实在耀眼夺目,那些扑上来的恶灵凶兽,一碰到丝线就似被灼伤一般立即弹开。
但此行并不顺利,那裂缝中恶灵横冲直撞,撕扯抓咬灵龙不止。
钩沉见状,便掐诀念经文,阵法内顿时杀戮之势更甚之前,拉锯良久,这灵龙才得以勉强将裂隙缝合,暂时封住裂隙。
此刻却不容喘息,那些恶灵被禁锢封锁,必定会以卷土之势再次冲击,钩沉立即取出之前准备的镇邪桃符,咬破手指在其上写下“封”字,随即抛至缝隙之上。
那桃符顿时张开巨大法印,将整个裂隙牢牢镇住。
饶是如此,符印之下一阵又一阵的轰隆之声,正是恶灵不甘的撞击。
钩沉艰难咬牙支撑,回头看了一眼香,即将燃尽,便取出一张符纸,符胆写着“观氏亲临”,符脚只一个“封”字。
待她往符中注入一股赤色灵力,此符便翩然落至方才的桃符形成的封印之上。
那桃符似得了助力一般,赤色灵力如同血液一般从中心往周围扩散,眨眼之瞬便将整个封印染成赤红,阵法之内红光一片,似要将一切燃尽。
果然,那些恶灵经不住此印,竟越发痛苦地哀嚎起来,待那封印最后一次涌起红光,将一切燃尽,这些恶灵的最后一声哀嚎也终于不再有回响,此地终于归于平静。
果然,最后一寸香燃尽,香灰倒塌在炉内,钩沉这才紧张起来。
金魁见封印已完成,便道:“辛苦观长老,总算没有辜负双圣期望。既已完成,就撤了阵法吧。”
随即转头示意后面之人,那三长老带来的两名元婴修士便悄悄从后靠近钩沉。
钩沉似是听不见一般,只望着日头,此刻正好刚过午时,正是阳始衰阴始盛的时刻,那大阵还在运转,灵气还在汇聚,一切,就等一个变故。
“大长老……你看!你看那是什么?!”那五长老站在远处,指着天空颤声道。
众人闻言望向其所指的方向,滚滚乌云中,竟赫然出现一个巨大深邃的眼睛,若太阳坠地、月亮沉海,转动着瞳仁直直望向众人。
“不…不好!”回过神来的已经开始遁速飞行,可从他们看向天空的那一刻起,周围的一切就开始往下作无尽的坍塌。
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