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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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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
姜氏以为江书在说胡话,许是做噩梦被惊着了。
江书看她不信,急了,转头告诉赶来的嘉鱼去请张大夫过来。
张大夫就是常来江家看病的医师,在青州县开医馆,很有些名声,主治妇女儿童有关的疾病,江书能这么快就健健康康的,除了姜氏的照顾外,张大夫的每日一次的问诊开方也很重要。
宝珠端着餐盘,无措地站在原地。
江书即使想解释,也无法说出他之前目睹了娘亲死亡那一幕,就算现在,他也是一头雾水,若不是这一切都跟先前发生的一样,他也不会确定这不是一场梦。
张大夫来得很快,自从他接手了姜氏和江书的看诊,江家就在附近给他安置了一个小房子,让他在医馆外有个落脚的地方。
今日他正好在附近给人看病,就住在这里,见嘉鱼上门请他,虽然嘉鱼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张大夫还是二话不说,提起诊箱就来了。
他进来也没寒暄,听江书说粥里可能有毒,他将粥碗拿起来,低头轻轻嗅闻,似乎闻出了什么,放下碗,从诊箱里拿出一根银针。
他们青州县地小人少,按理来说没发生过几起下毒案件,因此以往张大夫也不会带着银针,可正凑巧的是,最近有人来找他治腰腿疼痛,用银针加热后会极大缓解病痛,因此他诊箱里才会有。
将银针擦拭干净,然后缓缓插进粥里。
没过一会儿,接触到粥底的银针变黑,让众人脸色一变。
江书收紧抱着娘亲的双臂,姜氏心想这人不大,力气还挺足,但因心里也是后怕,就没吱声。
旁边宝珠吓得脸色都白了,连连摆手道:“奴婢也不知这粥里有毒,是厨房小玲拿过来的。”
姜氏虽平日待人宽厚,但却不是个软柿子,这都把毒下到她这里了,是不是以后还会下给她儿?
她也没排除宝珠嫌疑,让下人把人看着,再找人把那小玲找来,还叮嘱说不要打草惊蛇。
张大夫捋着胡子观察银针,江书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松开娘亲后,开口问他:“张伯伯,这是什么毒啊?”
“此为砒.霜,常见为淡红色或黄色粉末,误食后会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张大夫晃了晃碗,指着其中点点红色给他们看。
江书垫着脚,那红色很小,不注意看还以为是红枣的皮,就是这个东西,在之前将姜氏毒死。
他咬着牙,心里暗道,不论是谁,敢伤他娘亲,他一定让对方付出代价!
小玲很快被带来,她身材瘦小,一张脸蜡黄,江家待下人一向不错,给的银钱也足,还包两顿饭,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面黄肌瘦的下人。
可江书听嘉鱼说起过,厨房帮忙的小玲家里人就像是吸血鬼,自她来这里帮工,给的工钱全拿回去给她弟弟用,就连每日两顿饭,也瞅着饭点来带回去,小玲只能靠着攒下的馒头和其他下人给她的剩菜度日。
小玲被带来,颤颤競兢地站在一边,顶着众人的注视,表示这粥是她做得,用的米是米缸里的,红枣则是昨日张姨娘的丫鬟送来的,说是从家里给夫人带的。
江家老爷江清平年轻时就风流花心,除了姜氏外,还有三房妾室,只是除了大少爷是李姨娘生的,其他房都无所出,这些年老爷不爱在家,几房妾室年纪渐大,也歇了争宠的心,这张姨娘以前打扮的花枝招展,勾的老爷整日歇在她那里,却没生个一儿半女,这几年失了宠,更是尖酸刻薄,也不爱搭理人,整日窝在院里不出来。
她昨日派人送枣姜氏是知道的,只道她转了性,还知道给正妻脸面。
可今日此事一出,姜氏浑身一冷,张姨娘早不送晚不送,这一送来,给她喝的粥里就有了毒,即使不是张姨娘下的,肯定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姜氏咬着牙,也不在乎老爷回来会怎么想,叫人把张姨娘带过来,身边丫鬟也都一起。
江书还光着脚,鹿鸣早就提着鞋和衣服过来等着,只是一直插不上话,此时找着机会,立马把鞋给江书套上,外衣穿上。
姜氏瞪了鹿鸣一眼,意思是之后算账,鹿鸣缩着脖子,默默站到一边。
江书还不知道之后等着他的竹板,以他前瞻性的眼光,下毒的就是张姨娘没跑了,要说江家有三个姨娘,跟姜氏有利益冲突的就是生下庶长子的李姨娘,可李姨娘很是有眼力界,大少爷满了周岁就将他抱到姜氏这里,自己自请出庄,到青州县西边那个庄子里住着,这一住就十几年。
而这张姨娘仗着自己是江家老太太的远方亲戚,总是自称是江清平的妹妹,当然当着老爷的面她是不敢说,姜氏以为这几年她消停了,实则江书就几次撞见过她的丫鬟从院子后门出去,不知道干些什么。
“不好啦,不好啦,张姨娘上吊啦!”
外面有一个丫鬟尖声呼喊,急速跑了过来。
“什么?”
姜氏面色一变,急忙带着下人赶过去。
只剩江书一个小短腿,他急得连忙看嘉鱼,看到对方和自己差不多的五短身材,转头看向另一个小厮,让他把自己抱过去。
众人赶到张姨娘的院落,她手底下的两个丫鬟哭天喊地,都围在卧房里。
张大夫也跟了来,姜氏将围着的人都挥开,让张大夫去看看。
他连忙上前蹲下,张姨娘已经被救下来,脖子上一片勒痕,她脸色泛青,看着就像一具尸体。
张大夫仔细检查后,抬起头来,冲姜氏摇了摇头。
姜氏踉跄一下,被旁边宝珠扶住。
她自然不是为张姨娘伤心,而是江家出了人命,这可不是件小事,尤其他们刚以为毒是张姨娘下的,现在她就吊死了,死无对证,衙门上门会如何判?可能还会以为是她将计就计,除掉妾室。
最关键的,是老爷会不会信她?
江书被小厮抱着,将将赶到,一来就得知张姨娘已经去世,小嘴张大,在他的推理中,张姨娘给她娘亲下毒,肯定是想自己当主母,可谁知她竟然自尽了?
等等!
她真的是自尽的么?
江书圆圆的眼睛里闪过柯南的光芒。
前世刑侦剧告诉我们,上吊并不一定是自己上去的,还可能是先被人勒死后挂上去,因为这两种情况极容易混淆,即使是古代的仵作也未必能分清楚,何况是大夫?
他让小厮放自己下来,哒哒地跑到尸体旁边。
张大夫还在思考,一个没注意让他凑近了。
江书蜷着身子,先观察张姨娘的指甲,她爱美,因此指甲都染着豆蔻,想观察有没有被挠下的皮肤组织有些难,这招不行,他伸着脑袋往脖子那看,刑侦剧里说,上吊自杀的人脖子上会有八字痕,是绳索受力勒入肉中留下的痕迹,若是被人勒死,虽然也可见八字,但绳痕往往不规则。
江书看着看着,脑袋就一直垂下,要不是张大夫看见,就要一头栽到张姨娘身上了。
姜氏回过神时,才发现儿子竟然跑到尸体那去了,“书哥儿,你给我回来!那是小孩子该看的吗?”
然后让宝珠上前将他带回来。
江书没反抗,低着脑袋有些懊恼,道理是明白,可什么算规则什么算不规则,他实在是弄不清楚,只觉着那勒痕很深,看着是下了一番力气。
张大夫已经起了身,告诉姜氏张姨娘应该死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也就是5到7分钟左右,算上被发现的时候到现在,也有个15分钟了。
也就是说,娘亲刚在正堂喝完粥,张姨娘这边就死了。
江书愣了愣,寻思着,也就是说,他当时若是立刻来找娘,然后马不停蹄地来张姨娘这里,还能把人救下?
张姨娘一死,不管下毒之人是不是她,娘亲恐怕都脱不开干系,而且她还是他渣爹的亲戚,怎么想她的死都是个大麻烦。
江书陷入思考,若是这样的话,那之前莫名的时间回溯再来一次也不是不行。
江书嘀咕着。
这只是他的脑补,这次能救下娘他就很感恩了,谁知道再来一次会怎么样。
可不等他抬头跟娘说话,一阵眩晕袭来,他闭上眼前,看到娘亲紧张地向他跑来。
“小少爷,您醒了么?夫人让您洗漱后去主屋吃饭。”
熟悉的嗓音说着熟悉的话。
江书立刻睁眼,果然,眼前还是嘉鱼,他睁着一双单纯的小眼睛,疑惑地望着江书。
“来不及了!”
江书立马把手里陶罐塞给嘉鱼,上回跑了一路硌得脚疼,这回想着要先穿鞋,衣服就来不及穿了,跳下床把门打开。
外面鹿鸣等不到回话刚想进来,就见少爷穿着里衣急匆匆跑出去。
“哎,少爷,你的衣服没穿呢!”
嘉鱼拿着衣服跟了出来,被鹿鸣拽住问怎么了。
江书一路风驰电掣,重复三回,流程他都做熟了,一进门,这回宝珠还没把粥端上来,姜氏一早起来,看着儿子在外头探头探脑的,还没穿外衣,气得想起身揪他耳朵。
看娘亲要过来,江书连忙开口:“娘,厨房里有人投毒,你可千万别吃东西啊!”
在他说话时,宝珠端着粥走了过来,疑惑地望着他。
时间来不及了!
江书一咬牙,上前一巴掌把粥拍翻,粥水顺着底下的托盘流下。
宝珠惊呼一声,好险没脱手将盘子摔了。
看着这熊孩子,姜氏气不打一处来,也没在乎之前他说得什么投毒的话,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江书灵机一动,躲着娘亲的巴掌,歪七扭八地又朝着张姨娘的院子跑去。
姜氏在后面不敢置信,让小厮婢女们都给她把小少爷抓来。
一群人就跟在一个小豆丁身后,浩浩荡荡地往张姨娘院子里跑去。
到了西院,门前没有打扫的小厮,连那两个婢女都不见踪影。
江书也没在意,直接跑进去,找到闺房一推而入。
可里面的情形超乎他的预料!
张姨娘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躺在床上,衣衫不整,那个男子正手持一根绳子,在张姨娘身后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张姨娘一手把着绳子,想要张嘴求救,却只能发出嗬嗬声。
江书推门而入,张姨娘眼中投射出得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