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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住校 ...

  •   许如熠到家时,玄关处的鞋架上已经没有了他爸的鞋子,家里空无一人,他放下书包径直向厨房走去。

      许宗彬这些年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春节待得时间长点,平时总是两三天就急着走了,许是在外打拼有了起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许如熠正要把菜端上桌,玄关处就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一小团东西向着他飞奔而来。

      “哥哥,你做什么好吃的啦,让小攸看看。”他个头才到许如熠的大腿,小脸肥嘟嘟的,他扯了扯许如熠的袖子,想要看盘子里是啥菜。

      “哇!红烧肉,妈妈,快来看,香死啦!”

      林春华冷眼一瞥,将许思攸抱上了饭桌。

      饭后,林春华把许思攸带去了房间,让他玩一下玩具,然后她从衣柜里掏出一个铁盒,出了卧室。

      “挺会搬救兵呀,长能耐了,怎么,嫌我没把你养好啊”林春华捏着铁盒,拦住了许如熠的去路。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也不跟废话。”话毕,她打开铁盒,拿出来里面的本子,将本子怼到许如熠眼前。

      “还想走,还不完这些钱你走得掉吗?啊!”带着嘲讽的语气,用本子狠狠地拍了拍许如熠的胸口。

      见面前的人不说话,她猛推了一下,径直走了。

      被林春华猛地一推,许如熠一时没吃住劲,腰撞在了饭桌的尖角处,他痛呼了一声,伸手捂住后腰。

      是呀,还不完这些钱他又怎么能逃离这个家,本子是什么内容,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他的吃穿用度笔笔都记录在内。

      而这些记录在册的钱是他爸在外打拼,辛辛苦苦赚来给他的学费和生活费,现在反倒成了林春华要挟他的筹码,这些钱的确也用在了他的身上。连本带息再加上以后的赡养费,林春华贪得无厌,这些债务数字宏大,让许如熠掉进了无底洞里。

      上了高中后,一到假期他都在致胜网吧兼职,能还一点是一点。

      奶奶去世后,许宗彬继承了房产,他和林春华都没想到的是,老两口单独拿了一笔钱给许如熠,这笔钱是两位老人省吃俭用留给孙子上大学用的,数额不多,但这是许如熠唯一的念想了,也是爷爷奶奶对他的期待,所以他不会轻易地动用。他宁愿深陷泥潭,也不愿用这笔钱去堵住那女人肮脏的贪念。

      许如熠回房收拾了要去住校的行李,他的东西不多,因为在他看来这里不是家,只是暂住所,他没有任何的感情,等钱还完,他要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地离开。

      一大早,许如熠便来到了学校,领了床单被褥,他将行李搬进宿舍,宿舍宽敞明亮,六人间,上下铺和上床下桌,桌子是三人一排的那种,他选了个下床,整理完后背着书包就去了食堂。

      肉包价格贵,他舍不得,买了个馒头,便宜顶饱!

      周承翰昨天晚上等消息,等了一夜,无果,也是一大早就来学校了,想着吃个早点再去蹲守某个人,一抬眼,就看到某人正低头咬着馒头,还是穿着那身旧校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边吃边走,快要撞到他身上了都不知道,他伸手弹了一下对方的脑袋瓜子:“留神看路,撞到我身上我可要碰瓷了啊。”

      今早许如熠有些饿了,咬了一大嘴馒头,突然脑袋被弹了一下,吓得他一激灵,被馒头噎住了,直打嗝。

      周承翰觉得自己闯了大祸了,连忙去买了一杯豆浆。

      “怪我怪我,赶紧喝两口。”把豆浆递给对方后,边说边给人顺气,手扶上对方的脊背,只觉得能一把摸到骨头,太瘦了,脑袋却圆圆的,发量很多。

      他看着许如熠的脑袋,脑袋仿佛对他说来摸我呀!来摸我呀!

      手不自觉的就去揉许如熠的头发,细腻极了,手感贼好!

      “我没嗝……事了嗝……”喝下两口豆浆的许如熠确实好多了,但还是在打嗝,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的,有些反感,推了推周承翰的手,示意他别揉了。

      周承翰尴尬极了,连忙收回手,看着许如熠一脸不乐意的模样,又疯狂找补。

      “可别恼呀,我这是在给你按摩穴位。”

      神特么的按摩穴位。

      只见对方正用手整理了下头发,随即又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他。

      “豆浆钱。”

      “你可揣好吧,这样传出去,我名声尽毁,我可不收。”

      “……”

      僵持半天,周承翰看人还在死倔死倔地将钱递到他面前,他把钱接了过来,装到了对方书包侧面,许如熠又反手要去掏书包侧面,他连忙用左手抓着对方的手,右手搭在对方肩膀上,顺势带着往外走。

      “钱我不收,下午我打篮球你给我带瓶水,这可以吧?”周承翰怕自己不收下那钱,小呆子又要想方设法的要还他钱,还不到钱又该难受了,他才选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啊?”

      “啊什么啊,听到没有?”

      “……好。”

      听到许如熠同意了,周承翰这才将左手松开,右手仍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人的脑袋。

      “小学霸,宿舍在几楼几号?”

      “二楼,203。”

      “嗯,改天找你玩去。”

      “你呢?”

      “我?你猜猜,猜对有奖。”周承翰轻笑道。

      他感到手臂下圈着的人一顿,站着不走了,早晨微风许许,阳光也不似中午那么火辣,显得很温柔,许是早上浇了水的缘故,空气里透着泥土裹挟着绿叶的味道。

      周承翰低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微风拂过,他额前的头发被吹起,白净的小脸在风中裸露,只见他眉头轻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脸认真,转而,又好像没找到答案,明亮的眼睛刹时暗淡了下来。

      他抬头与承翰对视,眉眼中有些抱歉,只听他闷闷地说:“猜不到,你能告诉我吗?”

      说完话,因为害怕听到拒绝的答案,他低下了头,但心中又怀着点点希冀,耳朵像小狗一样竖起来,想听对方回答了什么。人总是很矛盾,在言与不言间,做与不做间反复挣扎,然而希望有时又似毒药,诱惑着人们去饮,却又受不住毒发的痛,又或许你得到的不是毒药,而是甘霖呢?

      周承翰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能得到对方如此认真的答复,一时间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平时在A市,周承翰和他的好兄弟们互怼惯了,他从没想过有人会听不出玩笑话并把这些话当真的,从他来这个班,他总是觉得许如熠是低落的,是小心翼翼的。

      “三楼,318”

      “小学霸,把头抬起来,别害怕,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跟你说。”周承翰这辈子没这么哄过人,他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了。

      许如熠将头抬起来与他对视,恰到好处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他朝周承翰露出了了个大大微笑。

      周承翰内心os:乖小孩!!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周承翰掏兜接了起来。

      “周承翰,你是不是要去流浪了!你行李你不要了?一大清早的,你跑哪儿去了,玩失踪?”姜艳薇在电话那头怒骂,她才三十六岁呀,被这小子气的感觉要提前进入更年期了,这小子把行李箱堵到一楼楼梯口,早上她迷迷糊糊的,差点没给她摔个半死!

      “靠!小姨,我真忘了,早上出来的急,我在学校呢。”周承翰拍了拍自己的头,他早上光想着来堵人了,自己还挺纳闷的,来学校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倒是大彻大悟了。

      “随时都在给你擦屁股,已经让刘叔给你送来了!”刘叔是姜艳薇家的司机,忠心耿耿的,他们搬到云城来时,刘叔也跟着过来了。

      “谢……”

      周承翰话都没说完,电话就被姜艳薇无情挂断。周承翰一脸黑线,愣在原地。

      “怎么了”许如熠看他有点不高兴,有些担心地问。

      “早上来得急,行李忘带了,得去趟学校门口。”

      “我陪你去。”

      “行呀,带路,前桌!”

      等他俩晃到校门口时,刘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姜艳薇家是在学府路,离学校挺近,车程五六分钟,所以刘叔来得挺快。

      “小少爷,您的行李。”

      “多谢了,刘叔,辛苦你一趟。”

      “怎么还多一个箱子?”周承翰看着两个行李箱,大的那个是他昨天收拾的衣服生活品,凭空多了个比大箱子小一点的箱子,他有点疑惑。

      “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

      “行,刘叔回家帮我道谢一声。”

      “好的,小少爷。”说罢,刘叔开车走了。

      告别完刘叔,许如熠主动提出帮他拿行李,周承翰看对方那副小身板直接无情拒绝,又看着他瞪着双大眼睛,眼神中仿佛在告诉周承翰我力气大我可以我能行,被磨得没法,周承翰将自己的书包递给许如熠让他拎着。

      好多高中宿舍楼都是没有电梯的,云城一中也不例外。周承翰又把自己的书包拎过来背好,提着大行李箱先上楼了,转头交代了许如熠,让他乖乖站好,等他下来。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天生反骨最严重的时候,许如熠觉得周承翰侮辱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力量,有些不服气。

      他提着小一点的行李箱一下子就冲到了二楼,确实重,他在二楼楼梯间想着歇会儿再拎,等他再去拿的时候手软了,用劲不对把腰给闪了,疼痛让他直不起身,他一直手扶着墙,另一只手去敲了敲腰,却敲到了昨天撞到桌子角的伤处,剧烈的疼痛瞬间迸发,让他不敢再有动作,只能把手掐在腰侧,慢慢的站直。

      “卧槽,怎么了!扭到腰了?”周承翰下楼来正是看到这一幕,他吓得大步跨着楼梯,直冲到许如熠面前扶住他,他也顾不得了,一只手直接掀开许如熠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后背,后腰处却是一大片青紫,看着令人触目惊心,他上手轻按。

      “嘶。”突然一按让许如熠有些疼得受不住,不由得哼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撞哪儿了?走,去校医室。”周承翰将掀起来的衣服放下,将手抚在许如熠的后腰处,也不敢揉,架着对方抬脚就要往校医室方向冲。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冰冷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只听人说:“别,我有药的,昨天撞了下,等我缓缓。”

      许是周承翰动作太大,扯得他有些难受,他微挣了下,但后腰传来的温热,确实让他好了不少,他抬头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睛,向那双眼睛示意他没事了。

      周承翰拗不过他,只好将人先安顿到宿舍里面,随机又打开他的大行李箱,翻找半天,拿出了云南白药喷雾,向着患处喷了几下。

      周承翰倚在桌边,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用一双质问的眼睛盯着许如熠,椅子上的人眼神有些躲闪,此时周承翰一双瑞凤眼神色有些狠戾,一直在逼着对方与自己对视,犹如潮水般汹涌,让人有些窒息,大有想让对方缴械投降的气势。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短短几天,这人身上随时都能见得到青紫,而许如熠性格又有些软,又不爱和人沟通,想要问问缘由,但看到许如熠被他眼神逼问后颤栗的样子,这一刻,缴械投降的人是他。

      “得了,不为难你了,药拿着,要记得喷。”他将药瓶塞到许如熠怀里,又转身想要去把那个落在二楼楼梯间害人扭腰的破行李箱提回来。

      没走两步,一只手就揪着他的衣摆,紧紧的,像是害怕他离开,他被迫停住了脚步。

      “真的只是撞到的……”那声音有些着急,却一拳一拳打进了周承翰的心里。

      “嗯,知道了,我没想走,你好好坐着,我就是去提个行李箱,看把你着急的,你不说我又不会打你,慌什么?”周承翰拍了拍许如熠的肩膀,轻声说,带着安抚。

      待周承翰下楼后,整个屋子安静无声,倒显得有些空旷了,许如熠环顾四周,他发现周承翰的宿舍构造和他的不一样,四人间,上床下桌。

      他正疑惑着,就被一声抱怨打断了。

      “塞了些什么玩意儿,真沉。”

      他看见周承翰双手扶着行李箱,半弯着身子,喘着粗气,他立马起身要去帮忙。

      “别动,坐着别动。”周承翰连忙过去,又把人按在了椅子上,其实刚刚累的喘粗气是他演的。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总是年轻气盛,自尊心太强。秉持着“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的人生格言,男孩子们喜欢撸铁,增肌,强健体魄,大有抗起百八十斤的东西不在话下的气势,而今天许如熠提行李箱闪了腰的场面有些难堪,以周承翰这几天对他的了解,虽不够太深,但许如熠的性格却被他拿捏的死死的,这小呆子绝对要自责,所以演了这出戏让人有台阶下。

      许如熠坐定后,扬起头来看着周承翰,只见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小孩子受伤都要吃糖的。”周承翰边剥糖纸边跟许如熠说。

      还没等许如熠反应过来,一根棒棒糖就塞进了他的嘴里,甜味从口腔中瞬间炸开,牛奶味的,甜滋滋的。

      棒棒糖,确实是有疗伤的功效。上一次感觉棒棒糖很甜,还是爷爷来小学门口接他时给他买的那一根。

      “谢谢……”许如熠鼓着腮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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