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的信仰》栀言Aiyana

49、腊八粥

　　“真菌感染有所改善，再过两天可以出院了，五天后再来复查。”
　　“医生，我哥真的没事了吗？”
　　邢菲还心有余悸，有些担心的问道。
　　“回去之后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健康和生活卫生，应该不会有问题。”
　　平时吊儿郎当的徐医生，面对这小姑娘的时候反倒正经了起来。
　　“徐遇！”
　　林夕气呼呼的跑进办公室，
　　“搞区别对待是吧？”
　　“什么？”
　　刚刚将患者送出院的徐遇正准备收工大吉，自己的女朋友却找上门了。
　　“你就治个病而已，至于跟人家小女生要微信？”
　　徐遇一脸无辜：
　　“小夕，我是因为……”
　　“因为人家长得好看。”
　　白竹凑过来，没心没肺的往火上加了把柴，结果被徐医生一脚踢了回去。
　　“你听我解释，人家邢菲没爹没娘，就跟个哥哥一起生活，她还要上学，回去之后万一有个意外也好联系。
　　徐玉学着白竹平时在江砚面前撒娇的表情，小狗委屈，作了起来，
　　“而且我要的是人家哥哥的微信……”
　　林夕傻眼。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事实，是因为徐医生现在的表情太过于......一言难尽。
　　“算了算了，你别给我在这装了，装的有点反胃。”
　　自家女朋友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可爱大过年的还要加班！”
　　郑晚桑跳出来。
　　张霖弱弱举手：
　　“有我，大年三十晚班。
　　叶菁菁捧着个手机，无精打采：
　　“加一，大年初一接班。
　　“嘿嘿，我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都不用上班。”
　　白竹得瑟。
　　“可以跟老婆过二人世界喽。
　　“长个眼睛吧，白先生。”
　　江砚查完房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将手中的病历放在桌子上，朝办公室布告栏上贴着的排班表扬了扬下巴，
　　“我初一下午要值班。
　　白竹有些扫兴地瘫回座椅上，打了个转，然后给自己打鸡血，
　　“没事，那还有大年三十和初二，去年过年你都没有跟我在一起，今年就别想早退。”
　　“行，今年就陪爸妈高兴高兴。”
　　急诊ICU众人扶额。
　　明明是平常的对话，却硬生生来了一波措不及防的狗粮。
　　“来来来，今天腊月初八，我点了腊八粥，等会大家喝啊。
　　郑晚桑豪气的把手机啪的拍在桌子上，招呼大家。
　　“郑总发财了？请我们喝腊八粥。”
　　“当然！”
　　郑晚桑一脸的笑容，像开了花一样，
　　“年终奖到账了，工资到账了，绩效到账了，我爹的过年红包也到账了。”
　　“这么早就发红包啊！”
　　小护士惊叹，满脸的羡慕。
　　“我们老郑家的传统，过年发红包年前一个，年中一个，年后一个。”
　　“多少钱？多少钱？”
　　两个小护士凑上来看。
　　“188。”
　　“这也不是很多呀。”
　　“但是请咱办公室吃个腊八粥也够了啊。”
　　“郑总阔气！”
　　郑晚桑摆摆手。
　　“不慌，我们家族人多，我的辈分又小，比我小七岁的小叔还要给我发红包呢。”
　　“唉，真羡慕。”
　　林夕有些失落了，
　　“中国的辈分是有点玄乎的，我每年过年还要比给我大5岁的表侄子发红包。辈分小的好处啊......”
　　“好什么啊！”
　　郑晚桑拍了拍脑袋，
　　“你难道想要体验一下一个三十岁的大人趴在地上给七八岁的小娃娃磕头拿红包的社死感觉吗？”
　　“啊……这。这钱不要也罢。”
　　“郑医生，你的外卖。”
　　一个保安提着一大袋东西进来了。
　　“来来来，大家趁热喝。
　　众人来了精神，纷纷抢着喝粥。
　　不得不说，白嫖的就是香。在寒冷冬日有什么能抵得上一碗暖乎乎的腊八粥呢？
　　“白医生，有一个食物中毒的患者，5分钟后送到。”
　　护士进来敲了敲门。
　　白竹还沉浸在腊八粥的香浓之中，嘴上还沾了一点，抬起头，一脸的憨憨。
　　“什么？”
　　他说话含糊不清，徐遇在旁边看的幸灾乐祸，几乎要笑喷了。
　　“你把粥先咽下去吧，说什么都听不清。”
　　白竹狠狠瞪了徐遇一眼，然后旁若无人的继续灌了一大口。
　　“突然就挺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大过年的食物中毒，运气有点背啊。”
　　林夕斯文的小口喝着粥，八卦的好奇心突然就燃起来了。
　　“女，49岁，食物中毒，血压102/68,体温39度2,呕吐两次，瞳孔扩大。”
　　白竹戴上手套，轻按在患者上腹部。
　　“有感觉吗？这里疼吗？”
　　患者不由自主的在床上缩成一团，微微发抖，满头的汗，声音也是颤抖的：“疼……”
　　话还没完，头一偏，又开始剧烈的呕吐。
　　“先补液，准备洗胃。”
　　趁着准备的空隙，白竹找到了跟来的患者家属。
　　50岁的老爷子在走廊上来回躲一下步子，一见到医生连忙迎上来。
　　“医生啊，我老伴他……”
　　“是梅霞家属吗？”
　　“是，是。"
　　“患者在出现情况之前吃过什么？或者接触过什么物质？”
　　“这……”
　　曹品山皱了皱眉头，声音苍老，颤颤巍巍“晚饭我跟我老伴一起吃的，饭也是他烧的，我吃完……也没什么事儿......”
　　“医生，是不是我老伴不行了？救救她呀！”
　　“是食物中毒，但不知道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物质，现在在洗胃。”
　　“要住院吗？”
　　“老人年纪大了，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那医生，我先回去拿点东西过来。
　　曹品山说完，转过身，颤颤巍巍的走了，身影落寞。
　　“患者家属，等一下！”
　　“医生，还有事吗？”
　　“如果能够的话，麻烦把你们晚上吃的饭取一点样，带过来，我们检测一下。”老人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你说也奇怪了啊。
　　回到办公室，八卦小组的林夕已经讨论开了。
　　“要中毒也应该是全家人一起中毒啊，怎么还能一个人！难不成这毒素挑身体弱的欺负？”
　　“林护士，把你天马行空的思维收一收。”
　　徐遇刚从洗胃室出来，把患者送回了病房，一脸的淡然。
　　“这种情况还少吗？当代那些大爷大妈忙着省钱，隔了三四天的饭只要是在冰箱里放着的就都不叫坏，拿出来热一热，照样吃。”
　　“你还别说，我妈就经常这么干。”
　　林夕表示十二万分的认同。
　　“与其在这瞎猜，还不如就地解决，我已经让患者家属回去取样了，到时候拭目以待。
　　白竹真的很想把这群上班时间摸鱼的人的思维从九霄云外拉回来。
　　一个小时后——
　　整个EICU的人看着老爷子拎过来的饭盒，面面相虚。
　　大块的红烧肉，荷包蛋，泛着油光的烧青菜，还有蘸满汤汁的素鸡......
　　馋，很馋，特别馋。
　　“好香啊！”
　　林夕在后面踏着脚偷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饭菜甚至还依稀冒着热气啊！
　　“想吃吗？”
　　徐遇悄咪咪的戳了她一下，
　　“过年去我们家吃饭，我让我妈烧给你吃。”
　　林夕没理他。
　　“挺奇怪的，饭菜没毛病啊。
　　白竹拿着检验科的报告，眉头都快打结。
　　“不是食物中毒？”
　　江砚刚刚做完一台急性阑尾炎切除手术，从外面走进来，好不容易想休息一下，却看见自己的小奶狗一脸的苦大仇深：
　　“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怎么回事？”
　　她走过来，看了一眼白竹手上的报告，“有中毒的患者？”
　　白竹点点头。
　　“白医生的思维有点狭隘啊。
　　江砚的语气有几分调侃，很轻松的样子，
　　“除了食物，还有没烧熟的菜，药物，甚至不干净的水源都有可能引起中毒。
　　白竹的思维停顿了两秒，突然，他猛的一拍大腿，站起来，直奔门外。
　　“曹大爷，请问你们家有监控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曹品山对于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有。”
　　说完掏出手机，并不是怎么熟练的打开了一个软件。
　　“有厨房的监控吗？”
　　“不仅有监控，为了防止意外，我们还装了自动报警系统。
　　老爷子挺热情的，还一边给白竹看自己家的户型。
　　“买的时候就说这房子风水好，看看这采光......”
　　“等一下，这是什么？可以放大吗？”白竹的目光锁定在了厨房角落的一个垃圾桶边。
　　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放了几个蘑菇。
　　“这蘑菇是菜场买的吗？”
　　曹品山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老伴儿弄来的，今天晚上也没烧。”
　　白竹摸了摸下巴，微微点点头，然后接着问：
　　“你们有儿子或者女儿吗？
　　曹品山却像听到了什么伤心事，垂下了头，浑浊的目光里竟隐隐有泪水，整个人如同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本来有个女儿的，15岁的时候出了意外，没了，放到现在，也快嫁人了吧，指不定，连孙子都有了......”
　　白竹也没再说什么，将手机还给了曹老爷子，便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就开始在电脑前打字。
　　“怎么了？白·福尔摩斯·竹查出真相了？”江砚喝着刚刚剩下的腊八粥，打趣道。
　　“有了一点点线索。
　　白竹从电脑前抬起头，潇洒的把鼠标往前一推，
　　“真相只有一个——”
　　他开始卖关子。
　　周围的人全笑疯了。
　　“白医生，你台词背串了！”
　　这时，管床的小护士跑了过来。
　　“白医生，徐医生，患者醒了！”
　　“走吧，一探究竟。”
　　江砚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病房里，梅霞脸色蜡黄，手上还插着输液管。曹品山在旁边，又是倒水，又是递毛巾，口中还不时数落着自己家老伴儿：“叫你平时注意点，咱们这个年纪，还是小心点好，平时也跟着我喝喝茶养养身。”
　　梅霞什么都没有说。
　　“你在出现症状之前吃了什么东西？治疗需要，我们要找到根源。
　　徐遇说的义正言辞。
　　梅霞犹豫了一下，苍老的手紧紧抓住床单，最后又放松下来，似是下定决心，她颤抖着嘴唇开了口：
　　“毒蘑菇。”
　　“为什么？怎么回事？谁逼你吃的？”
　　“是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