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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吃柚子,开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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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上了车,白竹递过来一块面包:“饿了没?”
江砚摇了摇头。
“没劝成?”
她又点点头。
“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他怎么样?”“状态不是很好。
江砚轻声叹口气,
“我难过的不是这个。叶菁菁就是一开始太嘴硬了,直到快要失去了才真正表达自己的感情,嘴上不说,但都知道。
白竹凝视着她,握住她的手。
“人有时就是这样,对于那些唾手可得的布西往往可以为常视而不见,失去了,才意识到可贵,有的不幸的人只能任由它失去,但也有幸运的人可以失而复得。而我属于后他将她的双手都拉住,使她面向他,“因为我拥有了你......”
“我也是……”
手机上有短信发过来,两人同时低头看手机,然后异口同声:
“陈柯同意治疗了!”
窗外刮起了风,卷起地上的叶,沙沙作两天后,众人对于陈柯的到来却惊掉了下本应鲜衣怒马的翩翩青年却身形瘦削,面容憔悴,一顶帽子遮盖了化疗留下的印记,却遮不住病态,众人相对无言......
“陈医生……你......”
林夕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尴尬的要命。
韩妈摆了摆手:
“大家还是先去忙吧,这里的事我来安排。
时光往莴,物是人非。
陈柯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中央,有一些手足无措。就在同一天下午,送来了一位跌倒昏迷的16岁患者,江砚收了,没过几分钟开始大量呕吐,做了血常规、心电图、头部CT,又做了脑电图,确诊为后颅窝出血,因血氧饱和度低于80%,行气管切开。
“小言,你醒醒啊,别吓妈妈!”
家属哭的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跟医生解“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前天摔了一跤,爬起来还跟没事人一样,今天早上突然就开始呕吐了,然后中午吃吃饭突然晕了,我们哪里知道一摔就这么严重啊。
“要是摔了,磕到头部,一定要赶紧来医院检查,颅内出血越早治疗越好。
江砚拿着CT片子,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出血点的位置不太好,我个人建议手术,等明天会诊吧。
夜幕又一次在忙碌中降临,白竹准备上床时发现江砚仍在电脑前,仔细上前一看,发现她在整理之前有关后颅窝出血的资料。
“忙了多久了?来休息一下。”
他将手绕过她的脖颈,挑弄她垂落的发丝。
江砚的头发现在长了一点,可以扎成一个短短的小揪揪,尽管这和江医生的人设极端不符,但白小狗却很喜欢。不过在家中,江砚的头发还是披着的。
“干什么啊?我还要工作呢。
“别太累,劳逸结合嘛,我来给你讲故事。”
江砚一笑,站起来,表示默许了。她的指尖向白竹那边探了探,然后随即被握住,向前一拉。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炙热了起来,温暖顺着皮肤,一寸一寸,蔓延至心底。
白竹用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然后把她抱起来,径直走到沙发边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妙的画面。
但是……白医生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懒懒散散的,像一个没充满电的AI机器: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江砚早已笑岔了气。眉眼弯弯,有着说不出的柔和:
“你这好像老父亲给女儿讲睡前故事,难怪小光说你讲故事是和尚念经。
“小光这么说的吗?”
白竹停了下来,很认真的说,
“每次我给他讲故事,他总是很快睡着她偏了偏头,将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声音软乎乎的:
“可不是嘛,早点睡着,早点免受你这噪音。”
被嫌弃的白老父亲只能换成了吹口哨,但吹着吹着,怀中的人却睡着了。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微微向上翘起,橙色的灯光洒下,盖下了淡淡的阴影。
江医生…变得跟之前很不一样了。
谁还不是个小女孩啊?撒个娇,卖个萌很正常啊,冷冰冰一心工作干什么。
他将江砚抱到卧室,关上了灯,亲掩上门。自己坐回了她先前坐的地方......
第二天,江砚一醒来,发现自己竟在床上,身边没人,清纯的阳光已从半拉的窗帘的缝隙中溜了出来,窗外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走到书房,正看见白竹趴在电脑前睡熟了。
金色的朝阳为房间染上一抹温暖,点开待机的电脑,就看到文件夹中清清楚楚的材料和大标题--有关后颅窝出血的最新文献。
她笑了,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给你盖个章……”
第二天,后颅窝出血的患者的会诊在低气压的情况下进行。脑科要求保守治疗,但还是被肖院长一锤定音一一立即手术,江砚主刀,脑科主治医师张霖作助手。
陈柯的肝部分切除手术也在同一天,白竹主刀。
这几天,叶菁菁努力像平常一样查房写病历,甚至手术,但没到无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掉下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仿佛那满心的恐惧,只有这样,才能释放。
也许一年流过的眼泪,都没有这几天加起来流的多。
无影灯的照射下,江砚深吸一口气,和张霖对视一眼,然后看向麻醉医生。
“开始吧。
她突然想起了方宁,想起了她的那本本子,那上面要是能少几个人就好了,至少这一次,她不希望靳明言的名字出现在上面。一个16岁的生命被握在她的手上,江砚告诉自己,一定要将这条命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都说医生做手术如同绣花,对病变位置精雕细琢,稳,准,快。这是一场在万众瞩目下进行的高难度开颅手术,更不能有一点差“手术钳。”
江砚左手无名指上套了止血钳,食指和中指握着牵开器,右手拿了手术钳,小指上还套了一把手术镊,两只手不时翻转,一夹一绕,灵巧无此,速度又快的惊人,四样工具就这么在她手中来回运转,不多时,一块血肿掉落在盘子中。
“上导管。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血氧浓度87%,血压82到51毫米汞柱。”监护仪的响声加快了所有人的心跳,血氧浓度持续下降。
“血氧降到76%。
肾上腺素1.5毫克静脉推注,加大吸氧浓度。”
江砚的语速又快又急,手上动作却不停,半分钟后,滴滴声消失了,众人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走出了手术室,江砚第一眼就看到了白竹,她定了定神,上前:
“陈柯的手术怎么样?”
白竹搂住她的肩,笑道。
“还能不成功?我堂堂脑外一把刀,这种手术就是杀鸡用牛刀。我一开始还想这场后颅窝血肿清除术什么不让我来做。
他有些不太满意的扬扬下巴,
“但是,砚砚,你创造了奇迹啊,手术后半段我看了,你处理的很好,一般这种情况,下手术台的概率都几乎为零。”江砚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将脸贴在白术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怎么了?没事,我们江大医生怎么这么脆弱了?我就说你前天别吃柚子,吃柚子,开脑子。
江砚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锤了一下白竹胸口。
“迷信!”
可是--也许这的确就是EICU的玄学。上个星期,悲催的徐医生买了三个柚子,还很慷慨的分给了同办公室的同事们,结果当天下午,救护车就送来了,出车祸的一家三所以说,吃柚子开脑子,对这句话害怕的应该不是医生,而是患者。
经过那一次有些诡异的巧合事件之后,急诊ICU众人打死也不再买柚子,就连加班的晚饭夜宵都只敢吃苹果饺子馄饨了。
有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玄乎的。
EICU内,陈柯慢慢醒来。
“我……还活着......”
叶菁菁在床边,又笑又哭:
“你不仅还活着,还要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叶菁菁郑重的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中是两枚白玉戒指,没有大多装饰,光滑的戒面洁白澄澈,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她拉起陈柯的手,帮他带上一枚,自己也带上,碰了碰,两枚玉戒发出清脆的响声。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乱跑。”
“好。”
“你之前和我说,若历经世事沧桑,就带我去坐旋转木马,那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不过听有些人说,看到了大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可以看海鸥,听海风,晒日光浴......”
“好,我们一起去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