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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进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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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晁并没着急去抓温清,他有十足的把握温清逃不掉,确定温清的住所,姬晁就撤了眼线,以温清的功夫,没人能确保不被他发现,只是私下了派人守了几处汴州的城门,把温清困在这座笼子里。
他去了城南。
城南算是郊区,很少人来往,也没什么酒家商铺,只在几里外落有几片农田,现下正满目青绿,零星几个农户在田里劳作。
靠近农田有片密林,纵深成一片,是天然的隐人耳目之所。
过了这片林,突兀的现出一片空地,没有植被,像被凭空挖了干净,只留一地青黄地皮。
姬晁派人蹲守几日,发现了藩贼的暗门。
姬晁挥手示意停步,半柱香过,果然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那人佝偻着背,带个藏蓝瓜皮帽,农民打扮,在空地一处草皮下踱步。
暗卫冲上去一把捂住来人口鼻,把人掠到姬晁面前,农民一脸惶恐,看上去老老实实,像极了市井随处可见的小民。
“呜呜——”
“松开他。”
暗卫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农民忙不迭的直磕头。
“大..大人,我就一穷人家,身上没钱啊,别杀我,别杀我!”
姬晁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懒懒的问了句,“暗房的门在哪。”
“大人,我不懂,我就是来挖点野菜——”
银光一闪,尖刀划过东民,面前男人只觉一股剧痛,血流如注,地上多了只耳朵。
暗卫及时捂住农民即将破口的惨叫,一股腥臊味蔓延开来,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姬晁退后一步,嫌恶的淹了鼻子,“不说就死。”
男人颤颤巍巍的指了指不远处,姬晁过去观察了下,敲了敲那块地,土质松软,拿过佩刀一铲,是块硬物,处理干净表面的杂物,竟是个铺在地上的门,门上无锁,严丝合缝。
暗卫拎鸡崽子似的拎过农民,“开门。”
“开..开不了,得叫里面的人开。”农民大气都不敢喘,脸色涨红。
暗卫放下人,让他去叫人,农民在门口学了几声猫头鹰叫,果不其然,里边传来的应门声。
“鸡叫几更天?”
“四更!”
里面的人却是脚步慌乱,似乎走远。
“你敢耍花招!”暗卫掐住农民脖子,农民发出几声挣扎的嘶吼。
姬晁耐心已经告罄,嘴角微垂,透露不耐,“砸开。”
几声巨响,那门硬是被砸烂了,露出一条简陋的木板台阶。
“本想着低调行事...”姬晁下了楼梯,观察着四周,隐隐绰绰的哭泣声,赫然是个地下牢房的构造。
“真是反了天了。”
姬晁的人马点起火把,一群黑衣暗卫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架势比贼人还像贼人。
过了一条十几米的甬道,豁然开朗,两侧并列几间牢房,看衣着正是附近村镇的失踪人口。
暴力破了锁,一群真农民却不敢动作,被吓得瑟瑟发抖,估计是被姬晁的阵势吓到了。
姬晁皱了皱眉,掏出一块令牌,纯金牌子嵌玉莽,是大宁皇家的标志,“临渊王姬晁,奉命彻查汴州藩贼。”
.....
“主子,后面有条小道。”
“跑不远,去追。”
“是。”
本也不是什么大案,捉了人带回去审就是,留了几个人去追漏网之鱼,姬晁回了酒肆。
这案子比不上温清让他有兴致。
温清在家瞪着眼睛干坐了一宿,却没等到姬晁带着通缉令逮人,不禁满头乱麻,想不明白。
就算仅仅是怀疑,姬晁也不会放着自己不管,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才是他的作风。
难道真是自己装的太好。
温清心头惴惴不安,思来想去没个要点,眼看天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继续去酒肆上工,就得面对姬晁那张脸,他没把握能一直不露怯。
在家待着,掌柜的找不到人,姬晁也会觉得不对。
一不做二不休逃出城...临渊王来查贼人,肯定是严防死守。
温清呆坐在桌前,欲哭无泪。
罢了,横是一刀竖是一刀,早晚的事,且行且看吧。
温清收拾好精神,做好最坏的打算,朝四海酒肆走去。
心里揣着事,温清磨蹭了好久,又在门口停了许久,比平时来得晚了些,还是掌柜的看见才把他叫进来。
掌柜的人好,也不在意他来迟,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
见没法不进,温清吞吞吐吐的走进门,三步不及一步,结果刚进了大堂,一打眼就看见姬晁,老神在在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夹菜。
温清停了下,当做没看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做出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走向柜台。
姬晁没看他。
温清松了口气。
江风眼观口口观心,知道这个账房就是温清,他哪敢说话。
温清倒是注意到了江风,那人不作暗卫打扮,跟姬晁一桌用饭,一道来汴州的,总不会是朋友。
温清眸色一黯,心口闪过刺痛。
姬晁看的有趣,这个小叛徒表情真有意思。
其实温清伪装的还算好,搁旁人看不出什么不对,可姬晁不是旁人。
温清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摆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殊不知僵直的指节和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温清没带手串,姬晁看见温清手腕无物,眉头皱了下。
那个也当了?
本就没什么食欲,突然觉得面前饭菜一口都塞不下去了。
平白起了逗弄的心思。
姬晁朝温清走去。
温清面上不动声色,手心却湿润了。
“小哥儿,结账。”姬晁敲了两下桌子。
这是在王府叫温清的暗号。
果不其然看见温清抖了下,姬晁眼底的乌云散了些,心情突然好了点。
果然,宠物忘不了摇铃。
“客官,可以等退房再结的。”温清挤出一丝微笑,下定决心今晚就辞工。
“先结了现在的。”其实姬晁今晚就准备返程了,明明有合适的理由,可他偏不想这么说。
骨子里的恶劣蠢蠢欲动。
温清无奈应了声好,对着账本勾画了几下,报了个数。
姬晁掏出了个金镶玉的锭子,一看就不是流通的货币,反而像是把玩之物,“多了算你的打赏。”
温清愣住了,虽然姬晁出身大富大贵,花钱如流水,但也不曾....这么败家啊。
想着自己还欠着千面狐五百两,这钱他收下了。
花临渊王的钱买临渊王的消息,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生出一丝心虚,温清避开姬晁的目光,道了声谢。
姬晁逗完温清就上楼去了,给汴州知府写了个办事不力的撤职罪书,盖了临渊王印,让江风送去。
这种出面的工作,之前一向是温清代劳。
温清...自己对温清还真是心善,没立刻治他的罪的不说,还给了个赏。
没关系,秋后算账。
姬晁想着温清的事,暗卫闪身进来。
“主子,温大人刚跟掌柜辞工了。”说罢瞄了眼姬晁的反应,揣摩主子的想法,“要不要去...”
“不用。”姬晁掰断了手中笔,语气却没什么波澜,也没纠正错误的称呼,“我亲自去。”
就这么想逃吗。
.....
温清回到宅院,第二次紧赶慢赶的收拾行李。
掌柜知道他今日身体不适,没为难他,虽然心里可惜,却也放了人,还多给他结了工钱,放他提前下工。
天色还亮着,温清叫了个跑腿儿的小童,拿纸包好那颗金镶玉锭子,送去给千面狐。
收拾到一半,突然响起叩门声。
能来拜访他的只能是隔壁林嫂和小月。
想着邻里近日的关照,总要告个别尽礼数,温清没多思量,上前开了门。
姬晁眼看着温清从面带温和到急转直下的呆愣。
温清抿了抿唇,看着昔日主人,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
这么怕自己,怎么就敢背叛呢。
“怎么就辞工了,账房当得不如意?”姬晁侧了侧头,话说的冷硬。
“要去投奔亲戚。”温清木然,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东西,只是下意识接了茬。
“亲戚,温家上下都死光了,你要投奔谁?”
姬晁合上大门,自顾自走了进来,打量空落落的庭院,除了院中一颗杏树,没有一丝绿意,西南角支着个桌,摆了几本摊开的书,除此之外,正屋门开着,家具都是旧的,干净整洁的都没什么人气儿。
温清瞳孔猛地缩了下,知道自己完了。
不再犹豫,迅速弯了双膝,发出一声闷响,直直跪在地上,任由碎石把骨头硌的生痛,垂下身去,温驯的低垂着眼,只有颤抖的语气透露出情绪。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