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怪物》凶凶的蔷薇

1、光的裂缝

　　大洋的晚风清冽，带一丝肆虐。沿着沙滩，掠过人群长驱直入，在繁闹的斯那堪，层层大厦，重重交易，迷失，散尽。从几千英尺的高空向下俯瞰，宽阔的柏油大道一抹红色残影发了疯似地狂奔，方昳儿光着脚丫，拼命跑，仿佛有恶魔在身后追赶，仿佛要甩掉什么可怖的东西。她也不知道，碎石利草划破了稚嫩的小脚她也毫无知觉，她只知道不能停，也不敢停。
　　刚刚的画面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大脑，只觉得神经胀痛，血液加速流动的咚咚声充斥着耳膜。
　　"妈妈，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夜风猛烈，海浪层层卷起拍打着冷涩的沙砾，方江月小腿已经被海水淹没，女儿的哭声伴随巨浪击打在她的身上，泪水几近涌出，然而她沉重的步伐并没有停止"昳儿，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已经救不了你了，你快跑，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妈妈，不要，我要你回来。海水已经淹至脖颈，脚尖逐渐触摸不到地面，室息感越来越强烈，而方江月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甚至连本能的挣扎也完全丧失。"妈妈!妈妈!"失去意识前，还能隐约听到女儿的呼喊，撕心裂肺，方江月泪水流出，与咸咸的海水融为一体。昳儿，好好活着，一定要活下去，千万不要再被他们利用，妈妈爱你，永远永远……
　　方昳儿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她已经跑到赌城斯那堪最繁华的街头，夜深酒烈，欲望滋生，金钱呼啸而过，娼妓在街头巷首的橱窗里搔首弄姿，笑容妩媚诱惑，却又冰冷地看不出一点感情。人头涌动，肢体触碰，方昳儿再也跑不动了，一松力，便瘫坐在电话亭旁，她大口大口喘气，却没有一点能够舒缓她的痛苦，她哭累了，也跑累了，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时代大厦23楼，总统套房内，宋清秋的电话响了，他稍一皱眉，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站起身，走进书房，将门微掩，只留宋暖冬独自坐在偌大的双人床吃着甜甜的棒棒糖。
　　宋清秋清了一下嗓子，接通了电话"科长，暗衣待命。"十分钟后，宋清秋出来了，他换了一身西装，剪裁得体，错落有致，左手的瑞典手表也格外衬人，皮鞋光洁明亮。然而并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将防弹衣紧束在身上，录音笔也被隐蔽地藏进袖口。
　　他叫了一声宋暖冬，给他也换上一身价值不菲的小西装，尤其是那双圆头系带皮鞋，格外可爱，随后，便带着宋暖冬出了门。
　　刚一踏入风中，宋暖冬便冷得直打哆嗦。父亲也不说话，只是牵着他沿着街道，一路纵深。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好像已是到了市中心。宋清秋用张望的眼神看向四周，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宋暖冬顺着父亲的视线看过去，大洋东岸的冬天，电话亭旁倚着的那个小女孩，刺目的红裙入眼一双脚裸露在外面，青一块紫一块。宋暖冬的心不由抽动了一下，他牵着父亲大步迈去，宋清秋先一愣，接着也看到了方昳儿，与这周围热闹生气格格不入。
　　低头看了一下表22:23分，还有一段时间，便任由宋暖冬牵了过去。绿灯刚亮，几秒后一双圆头皮鞋映入方昳儿疲于支撑的眼帘，她昂首一望黑色瞳孔闪耀在圆圆的眼框中，精灵耳坚立，红的薄唇还含着一颗樱桃味的棒棒糖，短短一瞬，似有什么在方昳儿的世界染了一抹鲜艳的色彩。
　　宋暖冬蹲了下来，他看着方昳儿，一幅亚洲人的典型面孔"你怎么了?小妹妹"
　　"你找不到妈妈了吗"方昳儿眸色一冷，更生气地盯着他
　　宋暖冬瞳孔一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摸了摸方昳儿的头顶"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我的棒棒糖好不好?"随即，也不等方昳儿回答，就一下塞进了她嘴里。方昳儿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稍一咋嘴，还挺甜的。仔细一想，是多久没有吃过糖了，还是早已忘却甜究竟是什么味道..
　　22:28分，快到时间了
　　宋清秋松开了宋暖冬的手，快步穿过路口，到达大街中央十字路口，就是这里，情报无误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宋清秋看到手表指针一拍一拍振动，手心沁出了细汗，精神越来越集中
　　宋清秋身后，他所背对地方，是的，就是刚刚他所伫立的地方，楚越嚣出现了，他左手撑着拐杖，步履缓慢地走向方昳儿。宋清秋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他日日夜夜追查的毒枭二把手，毒枭实际执行者楚越嚣，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似坐亭台楼阁，俯眼看戏半生
　　30S..27S...24S.
　　宋暖冬看看父亲，又看了看了方昳儿，"小妹妹，你在这，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转身向马路那头的宋清秋跑去。
　　楚越嚣低了眉，时机刚刚好，牵起方昳儿"昳儿，我是父亲，我们一起去找妈妈好吗?"妈妈，这个词，对楚越嚣来说，多么冰冷。冰冷到方昳儿穷极一生也只听到了楚越嚣说了这一次。方昳儿站了起来，跟着楚越嚣向清冷月色的另一头走去.....
　　9s... 4s... 1S
　　“嘭"巨大轰鸣声刹那间响彻斯那堪上空，黑烟弥漫，迅速漫延，点着了沿街店铺，人群如鸟兽般倾散，尖叫声刺耳，恐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溢散。
　　宋暖冬停住了，宋清秋在他面前，被炸到尸骨无存爸爸，爸爸，不见了
　　听到轰鸣声后，楚越嚣笑了，呵，宋清秋你终究还是输了。楚越嚣回头，夏源从偌大的火球中走了出米，将手中的录音笔向楚越嚣挥了挥，又顿首以示尊敬。方昳儿也回头看了，宋暖冬在歇斯底里地哭泣，那一刻世界无声，只有宋暖冬的面庞。
　　你记得你要回来找我。
　　次日，斯那堪媒体：昨日于斯那堪街头发生巨大爆炸，引起市民恐慌，目前，国家调查局已介入调查，尚不排除恐怖组织作案的可能性
　　那一年，他7岁，她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