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她千百度》北鱼南鸟

43、幽若＆吴启

　　我们在路上遇见一个少年，他叫少初，他说他也要去白杨场，参加预定弟子考核，听说我们也去，硬要与我们同往。
　　我们路过一个村庄，村里有小孩在村路上扮演仙长跟女魔头的角色，“仙长”把剑刺进“女魔头”心脏的位置，“女魔头”啊地大叫一声，表示她出大招了，然后“仙长”被反杀。
　　小朋友的角色扮演总是很离奇。
　　“还是女魔头厉害，若是能当她的部下，一定威风。”少初满脸崇拜地说。即便我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少初仍频频回头顾盼村路上的一群孩子。
　　我感到惊奇，“你真的想当女魔头的部下？”
　　南全小眼神白了他一眼，“只怕你当了，会后悔。”
　　少初说：“我后什么悔，我才不后悔，女魔头多厉害啊，做强者的部下，脸上才有光，你看看现在的仙门五宗，被一个魔族吓成什么样了，我都替他们丢人。”
　　南全说：“那你还要参加预定弟子考核。”
　　少初笑说：“你不懂，我这叫打探到敌人内部。”
　　“呵呵！”我冷笑两声，“说的你真的是女魔头的部下一样。”
　　这一路平平无奇，除了我们两人的队伍变成三人。我们走了两天，终于到了老板说的白杨场。
　　初见白杨场，我有种进到坟地的感觉。我对南全说：“别放松警惕。”
　　这里说是白杨场，其实就是白杨林，可是这里的白杨只有光秃秃的树干，明明是正午，天却灰蒙蒙的，四周安静得没有一声鸟叫，给人的感觉实在太不详了。
　　白杨场聚集了好多跟我们一样参与考核的预定弟子，没想到这种考核还挺热门，他们手里也拿着“牌”。当然正常的牌的确是一个牌，很多是不正常的，只是我没想到有不正常到离谱的，有人连鸭都抱来了，然后我一个劲儿就听着鸭子在那嘎嘎嘎。
　　有人来看我们的“牌”。突然，我跟南全手里，老板给的叫做“牌”的东西变成一条光绳，像蛇一样快速缠绕住了我俩。我跟南全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我们中陷阱了。
　　“咦，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少初见我跟南全被绑住，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拿剑要帮我们划开。
　　“别靠近他们！”
　　半空中有人喊道。那是一个穿着金色道袍的老者，花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眼神凌厉，表情凶狠，两片薄唇死死抿着。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就是玑玉门门主——慎独。
　　我本来很生气，然后气着气着我就笑了，我说：“门主既然发现我们了，居然还派人跟我们演戏。”
　　慎独说：“本尊不跟你们演戏，又怎么抓得住你们。本尊可不像纤云谷的老家伙，连自己地盘进了奸细都不知道。”
　　下面的预定弟子听说我们是奸细，立马跳开我们两米远，只有少初一人还守在我们身边，他朝天空大声问慎独：“你是谁？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是白天，有话你能不能敞开说。”
　　慎独说：“少年，睁开你双眼仔细看看，本尊是玑玉门门主慎独，而你身边的女子，她是魔族女魔头幽若，而她身边的小孩，是魔族少君。”
　　“什么！”少初大惊失色。
　　我笑对他：“你说你想当我的部下，是真的吗？”
　　他眼神在闪，他非常认真地又问了我一遍：“你真的是魔族的女魔头吗？”
　　我说：“我都这样了，难道还有……假……吗？”
　　“师父！”南全惊慌中喊了我一声，他要震开光绳，无果。
　　在我说假的时候，少初准备用来帮我划断光绳的剑被他刺进了我的心脏，像村路上小孩演的仙长那般模样，可是我没有像扮演我的小孩那样，大叫一声，发一个大招。
　　我的笑依旧挂在脸上，只是笑的很苍白，他说他想成为我部下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很开心的，只是那份开心当初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恨，我与这世上的人无冤无仇，为什么总有人要杀我，迫不及待杀我？
　　他的剑还没有从我心脏的位置抽离，他感到奇怪，我也感到奇怪，然后他抽回剑，发现他的剑断了，什么时候断的，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幽若，他都把剑刺进你胸膛，你还不反击吗？那你也太好心了，可是你看他们，他们不像接受你的好心。”
　　突然消失的闾家邕又突然出现了，手里拿着半截剑，他把剑往地上一丢。“要不是我，你真的死了。”
　　我冷笑，他们的善良从不属于我，他们都想杀我讨赏，少初要是真杀了我，慎独会许他什么呢？他以后会不会在世上横着走，逢人就说是他杀了魔族女魔头？再颁给他一个英雄称号，我相信无论我死在谁手里，都能给他带来无上荣耀，一生享之不完的荣华富贵。
　　我震断了光绳，用法术操起地上的断剑，那原本就是少初的东西，我只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蝼蚁还妄想杀我。
　　他临死前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冷漠地说：“我本无心伤害任何人，但如果你们先动手了，就莫怪我手下没有情。”
　　蝼蚁就应该像蝼蚁一样活着。
　　闾家邕帮我解开了南全身上的光绳。
　　慎独忽然高喊：“起阵！”
　　原本只是预选弟子的人，立马变成玑玉门的正式弟子，他们手里的“牌”变成利器，成方阵式站列。
　　还真是演戏，我不由又看了少初的尸体一眼，我想路上他应该很多次都想找机会杀了我，可惜他没有得手。
　　立马我四周卷起黄沙，天地变色，黄蒙蒙一片，南全赶紧贴在我身边，抓住我的裙摆。
　　沙飞进我的眼睛，即便不飞进眼睛我也什么都看不清。沙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对我来回挥动，每挥动一次就像剑划在身上一样疼。我在里面乱打一通，像打在沙漠上一样，什么作用也没有，我喊：“南全？”
　　没有人回应我。
　　“闾家邕？”
　　也没有人回应我。
　　我在阵里，他们肯定也在阵里，我不能这样，我心想着，如果我有事，他们一个也活不成，我马上集中心神，我要找到阵眼，只要破坏掉阵眼，我才能出去，在一个屏气凝神的过程，身上的疼痛慢慢减轻了，恍惚中，在我心眼的世界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会是那儿吗？我变出匕首，凭着感觉向人影掷去。
　　我听到一声闷哼，阵里的风沙停了，这次我只需使一个强招就能破阵。玑玉门的人似乎是拼了命地想把我困在里面，阵的上方掉下无数道光剑，那些光剑落在我的四周，让我寸步难行。
　　他们是打算让我在阵中消耗完体力，出去就好一举杀了我吗？他们对魔真是不心慈手软。
　　好像打我从沉睡中醒来，我就知道这世道不公，好比仙与魔，一定得分出个是非曲直，他们是正，我是反，他们是天上的白云，我就是浑水中的泥，哪怕我什么也没做，被他们杀了也是咎由自取，而我仅是自卫，也能被他们说成手段残忍。世上所有美名都是他们的，就因为他们是仙人，我是魔人，明明都占了一个人字。
　　大长老说的对，仙与魔从来都势不两立，别妄图仁慈，魔与仙、仙与魔，两者的仁慈是不会相对的。
　　我极度愤慨，阵眼四处卷起浓烟，天空落下一道紫色的雷电，我冲破光剑阵，从阵里走出来。
　　“慎独老儿，你有意选白杨场做我的葬身之地，那我今日就让白杨场成为你们玑玉门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