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三个暗恋对象》叁日雨

17、第十七次表白

　　但下一刻，她却浑身一震，心脏开始疯狂跳动，肺部急速扩张抽动，大量空气的突然融入让她突然咳嗽了起来，吓了江羡一跳。

　　女孩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捞上岸的鱼，张着嘴大口的喘息，眼角已经因为生理的不适而蒙上了一层眼泪。

　　桃妮听见脑海中传来了让人熟悉的声音：
　　“哇啊啊啊！宿主，终于联系上了！”
　　是086的小奶音。

　　桃妮闭了闭眼睛，感受着重新有力跳动起来的心脏，明白自己暂时安全了。

　　“喂，小哑巴你怎么了，被口水呛到了吗？”
　　江羡不确定自己刚刚看到的，桃妮灰色的像是水晶一样的眼睛是不是那样。

　　正常人会觉得是错觉，可江羡不会，他永远相信自己的观察，也是这份如野兽一般的直觉和敏锐，让他躲过了从小身边的各种危险。

　　她是有一些不能告人的秘密的，江羡第一次看到这位安静的新同桌的时候就发现了。
　　可那又怎样呢，人都是背负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秘密活在世上的，正是这些秘密让人成为了不同的人。

　　秘密是一把度量尺，让人可以分出好与坏。
　　他相信小哑巴的秘密是自己可以接受的秘密。

　　“没事。”
　　桃妮对他摇了摇头。
　　“给我手机。”
　　桃妮对她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江羡很自然的把手机递给她。
　　她摁一下电源键，一看，
　　12%的电，够用了。

　　“我该走了。”
　　桃妮说，联系上了086，她现在需要回去，有很多事要做。

　　江羡非常高冷的点了点头，拎起了桃妮白色的小书包，说：
　　“走吧。”

　　桃妮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出了屋门后，江羡让桃妮先走，自己顺手带了一下门。
　　两个人离了有五个台阶的距离，江羡走在她身后，看着女孩柔顺的发顶。

　　都不说话，可是气氛却很自然融洽。
　　四层楼的高度，没一会就走完了。
　　可是在一楼拐角处，江羡却突然站住。
　　桃妮迈着小细腿，嗒吧嗒吧的跑，在单元门栋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林拥川。

　　他不知怎么追过来了，男孩穿着圣瑛的白校服，板正的扣着纽扣，站的直直的，像是下一秒就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也不知道他在下面等了多久。

　　他抬头，看见了桃妮，神情刚一放松，就看见了桃妮身后站着的江羡。
　　他手里还拎着小姑娘的白书包，是萧琼玉在家精挑细选了好久的款式。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桃妮站在中间，看看林拥川，又回头瞧了一眼江羡，露出了迷茫的表情，突然就有些筹措了，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高兴。

　　“姐姐，过来。”林拥川喊她。
　　桃妮着急回家，他一喊，就跑了过去。

　　江羡看着她跑过去，也跟着往前迈了几步，然后突然伸手，抛出一个东西。
　　亮眼的白色在空中画出了漂亮的弧度，然后稳稳的落在了五米开外的林拥川怀里。
　　他转身上楼，桃妮顿了一下，对他喊：
　　“今天谢谢你。”

　　这次声音还是小小的，但比上次大了点，江羡肯定听见了。
　　他好像是笑了一下，拐过楼角时，瞧着他脸上是带着弧度的。

　　但天色太暗，谁也没有看清。
　　“谢谢。”
　　明白桃妮是受了他的帮助，林拥川也简短的对他道谢。
　　但已经看不见江羡的身影了。

　　林拥川和桃妮回去的路上，是慢慢走着的。这几天公司有事，林父林母都没在家过夜，所以两个人不急着回家交差。

　　林拥川走的很慢，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她身边。
　　要是林宜尔在这里，肯定会很高兴，因为她知道：桃妮要挨训了。

　　桃妮没见过林父教训孩子，可林宜尔却很清楚，林拥川现在的样子跟林父简直是像了个十乘十。
　　林拥川自小早熟，从小家里只有林宜尔一个被教育的对象，现在总算来了一个人帮她分担一下。
　　果然，姐弟俩之间没安静一会，就听见林拥川开口：
　　“今天为什么突然跑掉？”
　　“有什么问题，是我不能解决的？为什么要去依靠外人？”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的，为桃妮今天的不告而别，她是家里失而复得的孩子，对全家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萧琼玉一定会第一个疯掉的。

　　林拥川闭了闭眼，记起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时见过的，萧琼玉流不尽的眼泪。
　　桃妮走丢时，她已经快要临盆，夜以继日的流泪让他和林宜尔出生时身体极度虚弱，曾在重症监护室待过一段时间。

　　“你知不知道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妈妈会怎么样？”
　　问出这句话后，林拥川突然一顿。

　　她不知道，他在心底替她做出了回答。

　　情感缺失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
　　林拥川突然觉得难过的喘不上来气，心里一阵一阵的感到悲伤。

　　“对不起，”他声音哑哑的开口：
　　“是我说错话了。”

　　“要吃吗？”
　　林拥川一愣。
　　桃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包里掏出了那份没吃完的章鱼小丸子。

　　“你饿吗？给你。”
　　她把章鱼小丸子递到男孩的面前。

　　086在她脑海里一直喋喋不休，桃妮嫌吵没去理它，短暂的相处之后桃妮已经知道了086是你越理它它越来劲的那种小孩。

　　“你没听到我刚刚说什么吗？”林拥川问她。
　　桃妮听到了，她觉得林拥川说的有道理，小孩子不听话乱跑的确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她的世界很简单，只有应该和不应该，一切从理性出发，无用的感性情绪都应该被丢弃。

　　“我听到了，”
　　她回答，“我做得不对，下次不会了。”
　　今天只是个例外，为了活下去而孤注一掷的尝试。

　　“小丸子。”
　　她把章鱼小丸子凑到林拥川面前，歪了歪脑袋：
　　“我吃不下了，你不吃的话就只能丢掉啦。”

　　林拥川是懂桃妮的，直到她的话并不是怕他不好意思吃而进行的委婉的说法，她不会这一套，她只是真的吃不下了，不想浪费食物。

　　也不觉得把吃不下的食物给别人是一种侮辱。
　　他静默了一会，觉得像是打出的一拳落到了一个软绵绵得地方，被卸了力道。
　　看着桃妮单纯不染杂志的眼睛，他还是把小丸子接了过来。

　　桃妮“笑”了起来，这是她学会的为数不多的表情。
　　把眼睛眯起来，弯下去，嘴巴咧起露出牙齿，脸部肌肉放松……
　　这是萧琼玉教她的，说是可以在感到高兴的时候这样做，于是桃妮学会了在应该感到高兴地时候使用这个表情。

　　这是个没有感情的浅笑，俗话来说就是假笑，可女孩有张乖软的脸和清澈的眼，所以即使是假笑，也会有人被它捕获和吸引，沉浸在她眼中荡漾的甜蜜水波中。

　　起码在此刻，这份浅笑就对林拥川起了作用，驱散了他心里的丁点情绪。
　　他张嘴吃掉了一个章鱼小丸子，也觉得好吃，竟还吃出了几分甜。
　　他不知不觉也露出了和桃妮一样的笑容，假意拿手掩在嘴边咳嗽了两下，然后温声说：
　　“回家吧，”
　　“姐姐。”

　　家里等着他们的还有满脸鼻涕泡的林宜尔，她真的是被吓坏了，整个人紧紧地扑在桃妮身上，泪眼汪汪哭的及其大声：
　　“为什么要跑掉，我又没有欺负你，”

　　当时的她看着桃妮毫不留恋跑走的身影，感觉到了深深的委屈，虽然她每天都对桃妮凶巴巴的，可是她没有要欺负这个姐姐的意思。
　　“你太讨厌了，这样我会挨萧琼玉骂的，”
　　所以别再不告而别了，一些痛苦人这辈子就只能承受一次。

　　“你不要小心眼，”
　　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你忘掉之前的事情好不好？

　　她句子里的潜台词，只有家人能听懂。林宜尔是个有些不讲理的娇娇小姐，但她不是个坏心眼的孩子，也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

　　这也是除去家人身份的原因外，一家人一直宠着她的原因。
　　她会把桃妮这次的离开归于自己哪里的不好。
　　这是这对分别十三年，打从出生就没见过的姐妹俩的第一次拥抱，一个平时表情缺乏的可怜，一个情绪多变到爆炸。

　　但她们两个微笑时，嘴角都会有浅浅的梨涡，和萧琼玉一模一样。
　　桃妮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有欺负我。”
　　“下次不会了。”
　　“我不会小心眼的。”

　　对桃妮来说，林宜尔的小别扭跟她以往的经历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上欺负，她偶尔夹枪带棒的话对她更是没有一点伤害。
　　所以这些话，桃妮说的十分真心实意。

　　一脸泪包包的小姑娘听到这些话一顿，直觉羞愧，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桃妮，整个人都快要挂上去了。
　　她把脸埋进桃妮单薄的肩膀里，蹭来蹭去，过了好一会，才闷闷地说：
　　“喔……你人挺好的。”

　　“先过来吃饭吧。”
　　林拥川从厨房拿出了早就煲好，还温热着的甜粥，盛好了之后喊她们两个。
　　于是姐弟三人安安静静的坐下，喝起了粥。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睡觉的时间到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