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鹿缘》金陵狂生

9、家常饭

　　到傍晚间，鹿言儿跑回家里，今日鹿族小公主化形，整个族内张灯结彩，庆祝她化形成功。鹿言儿从小在族间游戏，也从未有过架子，所以族内所有人都极宠她。
　　“言儿小姐，赶紧回家，不然府山老爷真的要生气了。”鹿叶大爷看到焦急回家的鹿言儿喊道。一旁叶大婶埋怨道：“你吓她干嘛，府山老爷人那么好，怎会打自己女儿，再说有华光夫人在。咱们言儿小姐今天化形成功，出落地标致伶俐，我看着宠都来不及，就你们存着看热闹的坏心思！”叶大爷给她怼的哑口无言，只是哈哈憨笑。
　　鹿言儿快步赶到鸣鸾殿，见父亲母亲和大哥都已在桌边坐着，正盯着自己，只得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一蹦一跳跑到自己平时吃饭的小窝边，随即愣住了脚步，不知该如何进去。
　　鹿府山见女儿回来那么晚，本想教训几句，但见她如此可爱，也忍俊不禁。华光夫人更是忍不住笑了，走到女儿身边，一把把她拉到餐桌旁。鹿言儿尴尬一笑，学着哥哥和父亲的坐姿，也有模有样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华光夫人慈爱道：“言儿，你现在已是人了，要学会人的基本礼仪，比如吃饭不用再跑你那小鹿窝去，更不要直接抓菜吃饭，要用人的规矩。”说着她将一副筷子递来，鹿言儿接过，不知如何摆弄，只得把它交叉放在面前，委屈嘟囔嘴道：“这筷子什么没有手好使，而且我想吃青草，不想吃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她指了一下桌上的糕点和蔬菜。
　　鹿清放下碗筷，道：“妹妹，这些都是用你最喜欢的木兰草做成的糕点，蔬菜也鲜嫩可口，不比青草要差，你试试。”
　　鹿言儿听闻两眼放光，馋道：“真的嘛！”说着便要伸手去抓，谁知鹿府山咳声道：“言儿，用筷子。”
　　鹿言儿很是无奈，只得在鹿清指导下用起筷子。可她无论怎样抓筷，这两根细长木棍就是不能牢牢被她抓住，菜夹到一半也终究掉在地上。最后她气急败坏，干脆拿手去抓，也不听鹿府山的“呵斥”。
　　吃饱喝足后，鹿府山无奈道：“我们这一百年把你宠惯了，筷子都不会用，以后谁要娶你。”鹿言儿灵巧地跑到他身边，双手搂住鹿府山脖子，撒娇道：“那我就不嫁，一辈子在爹爹身边做一头小鹿。”
　　鹿府山根本经不住自己女儿的一顿撒娇，她还未化形时，只要一做错事，就会委屈地在自己腿边，用鹿头轻轻顶着腿，然后自己不管生多大的气，也会消失的干干净净。现在女儿化成人形，他本想对她更严格一些，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无拘无束，谁知对鹿言儿这一番撒娇，人就无法招架。一旁华光夫人看出自己丈夫早就被女儿拿捏，不由得偷偷一笑。一家四口温馨和睦，倒比其他三族更为和谐。
　　饭后，鹿言儿坐在椅子上，问到：“爹爹，白天那位九仙宫人走了吗？”
　　鹿府山似乎有些不想提他，随口道：“那位仙上在你走后不久便走了，估计现在正在鹤族。”鹿言儿大起好奇之心，托腮追问：“那位仙上为何要来我云涧，是仙宫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华光夫人轻轻拍了一下鹿言儿脑袋，道：“小孩子家，仙宫的事不要多问。接下来两个月你要好好学人成人礼仪，别到四族大宴上出洋相。”
　　鹿言儿一把抱住母亲的腰，把头埋了进去，闷声道：“你们女儿还不知道，什么成人礼仪这些小事，本姑娘分分钟就能做好，四族宴会上定给爹爹娘亲争光。”
　　鹿府山与自己妻子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各自苦笑。这女儿口气倒是不小。
　　“再说了，到时候四族宴，我还要把狂风柳媚打的落花流水！给小小……”鹿言儿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鹿府山察觉有异，问道：“你和狼族那两位是有过节？”
　　鹿言儿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那狂风当年把哥哥打的重伤，现在言儿长大了，定要给哥哥出口恶气。”一旁喝茶的鹿清差点笑的把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艰难咽下后道：“言儿，你哥哥的事，不用妹妹操心，这几十年我也有所增益，那狂风当初也是暗算，此次我定小心防备。”
　　鹿言儿从母亲怀里钻出，跑到哥哥旁边，学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道：“哥哥也别担心，你倒了还有妹妹。”
　　鹿清哑然，肩头被这小手拍的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自己妹妹一脸老成但实则稚气的模样，他只得再喝一口茶下去压惊。
　　鹿府山见女儿显然不想说今日之事，也由得她。若真把事闹大，狼族估计现在就找上门来了，想来也不是什么事。他向女儿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言儿，把你右手伸出，掌心朝上放到我的手上。”鹿府山说道。鹿言儿不明就里，也还是照做了，不一会儿，两人相合的手心便开始冒出光芒，先是红色，再是黄色，接着是青色，随即变成紫色，又渐渐转为绿色，转而化为蓝色，片刻后，所有颜色消失，一缕淡淡的白光涌现在手心，如灯火一般，持续半晌后，终于消失。这个过程中，所有人都在屏息观察，鹿府山夫妇眼里满是欣慰，鹿清眼里也满是自豪。
　　“言儿，七色一事，事关重大。虽然这事总会有人知晓……”鹿府山顿了一下，想到了今日的冷寒子，随即又道：“今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鹿族的希望，就在你的肩上了。”
　　鹿言儿歪了歪脑袋，道：“还有爹爹，还有娘亲，还有哥哥。”
　　鹿府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我圣鹿族祖先为九色鹿希和老祖，当年也是希和老祖一人重创战神，并挡下九天仙尊致命一击，这才让其他三族有时间启动玄女心血，击退九仙宫人。不过那都是数万年前事了。我鹿族生性不喜战斗，虽然相比其他三族，我们天生就能与自然亲近，汲取天地之力为我用，但战力依然比不上三族。只有血脉越接近希和老祖，才能越焕发身体的潜能，从而提高力量。爹爹为六色，你哥哥只有四色，你母亲只有三色，现在鹿族出了你这样一头七色鹿，必然会引起他族注意。所以……”这时他神色庄重起来，看着鹿言儿一字一句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鹿言儿也是第一次听自己父亲讲述族内过往，她似懂非懂，隐隐知道了其中的关键，默默点了点头。华光夫人这时打断道：“好了好了，她才化形第一天，你就和她说这些，不怕再吓着我们女儿？言儿，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
　　一听休息，鹿言儿也好像浑身被抽干精力，困意开始席卷全身，于是赶紧回自己屋里。
　　看着她离开鸣鸾殿，鹿清向鹿府山道：“父亲，九宫山仙职，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担心言儿……”他欲言又止，华光夫人也有些担心，坐在一旁不说话，仿佛刚才的其乐融融只是做给鹿言儿看的。
　　鹿府山叹了口气，道：“乾宫冷寒子现已知晓言儿的情况，仙宫自然不会让她继续呆在云涧。”
　　华光夫人在一旁幽幽说道：“说是仙职空缺，其实是九仙宫想把各族子弟控制在自己身边，已做人质，进而……”鹿府山一摆手，她便不再说话，自知失言。
　　“九仙宫，可能有变，若真到那时，我必携四族带回咱们的女儿。”鹿府山缓缓说道，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一股无形威严。
　　冷寒子说的没错，这位鹿族首领，真的没有传闻里那般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