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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盛世古董乱世金 ...


  •   南皋城一切照旧。

      李识衣今日换了个地方摆摊,秋闱快到了,今年考点依旧如往常一般设置在南皋城内,各地读书人开始陆陆续续赶来,城里更热闹了些。
      往日鲜少有人光顾的摊子如今也多了许多人气,笔墨丹青本就受读书人喜爱,更何况这画作者笔力高强,几笔墨色便能显出意境。

      “摊主,这折扇怎么买。”
      一个锦布袋子被扔在了桌上,李识衣眉峰微皱,看得出这人是来找茬的。

      “二十文钱。”
      “这么贵,你是想抢吗。”
      “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李识衣眉毛皱得更深,“秋闱到了,纸墨价格不比往常。”

      这话倒是真的,秋闱三年一次,是乡镇里的大事,早在夏末笔纸价钱就升上来了,更何况李识衣作画的一般都是宣纸绢布,料子是十里八乡能买到的最好的,价钱自然要贵上些。
      可这找茬的人哪能听得了这番话,故意拿钱袋在摊子上砸了两下,对着一枚折扇指指点点。

      “纸墨是贵了,可画作哪有按纸价论的,你当你画技有多好,小孩子涂鸦似得东西还要收二十文钱?”这人一抬下巴大笑,他身旁跟着的仆从见状也跟着笑起来,“我看是不值钱吧,书斋废纸笼里多得是,还敢买出来也不嫌丢人。”

      这话一出就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李识衣开口道:“你当如何。”

      白奉闲挑了挑眉,“听说你是夫郎,夫主欠了易路仁那蠢货五十两黄金,不如你想想该怎办,我把黄金给你。”
      这种恶意调笑李识衣自从嫁入时家后就没少听过,如今听习惯了倒也没什么,也知道了这人因该是易路仁那边派来的,心下不知不觉还轻松了几分。

      “呵”他冷哼一声,“那我这字画就买不得您了,毕竟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当不起大主顾的生意。”

      可对方哪呢如了他的意,这是打着时家落魄想要趁火打劫,让时允欠钱,李识衣摊子被砸烂,让这两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逼上绝路去找易路仁。

      白奉闲冷笑一声,拿起摊子上的折扇扇了扇。
      南皋城的人或许对这个来砸摊的混子不清楚,下了县市小城镇可就明白多了。
      他是白县有名的土霸王,偏偏还考了个举人,因为祖上有功德,县太爷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还给他找了个松散的闲职干着,领着官家的俸禄。

      这是出名的得理不饶人,之前还有人传过,说白奉闲上头有人,才能过的这么滋润,也让人更加不敢招惹他了。
      这个上头的人,有人怀疑,就是易家的公子哥,五毒全沾的坏家伙。

      “给我掀!”
      白奉闲伸了个手势,后头的人就冲上前把摊子给掀开了。
      哗啦一声,这些字画折扇就全掉在了地上。

      这些人还觉得不解气,毫不珍惜的把脚踩在上面,边踩还边看着李识衣笑,根本不把苦主放在眼里。

      李识衣气的胸膛起伏,却也没有办法。
      他不像时允那样莽撞,敢和他们硬碰硬,只能看着他们把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字画踩脏撕烂,眼眶气的发红。

      秋闱来了,若是能靠着这个时候赚上一笔,即使是小钱也足够贴补些家用了。
      时允的老娘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自从人瘫在床上后时允就没去看过,老人家心情越来越差,最近还染了风寒。

      现在,这些钱全没了。

      ……

      时允还在忙他的佛雕。
      佛雕从东汉时期传入华国,历史悠久,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风格特点。
      时允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还原魏晋时期佛雕造像的艺术风格,力求在神态和风骨上达到最圆满的状态。

      这几乎是不可能,时间只有短短的半个月,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加上雕塑泥水风干发硬,然后在上面再涂一层泥来塑形的功夫,半个月实在是太紧了。

      他连夜赶制,双眼都因为疲惫变得布满血丝,整个人蓬乱着头发,像个疯子似的在院子里摆弄他的泥巴池子,狼狈却又很有精神。

      地基敦实,又把后院的柴火拿出来一点一点削成木块,这些木块后面要做成佛雕的框架,类似与建房子的钢筋。
      时允还是第一次这样削木块,想要削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用他去操心,拿起手机手指动动就能搜出来一大堆,,哪里用得着这样一点一点拿刀削。

      他削的很慢,削了一上午也才削了十几块,手就已经磨出泡了。
      等到了饭点,肚子饿了,看见李识衣禁闭的房门就去看了看,才发现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他差点以为李识衣被他伤透了心离家出走去投奔原著其他炮灰了,然后看到桌子上的笔纸才想起来李识衣还有一个摊子,就是在城门口卖字画。
      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说不出来,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他叼着两个硬邦邦的饼出来,正好看到了李识衣抱着一堆破碎的书画碎片,眼睛红的像兔子似的回来了。

      时允吓的饼都掉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易路仁那祸害!”

      李识衣不想搭理他,在南皋走到今天这一步,跟时允关系很大,但来到南皋嫁到时家,却也不是时允的问题。
      他的心情很复杂,有时候真的很想把所有的怒气都迁怒在时允身上,可说到底有些事还是跟时允无关的,离开时家他也不可能回得了京。

      李识衣冷笑:“你又在干什么,发疯?”

      时允没敢说,他觉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还可能会暴露自己不是原主。
      “你别管,这就是我说的来钱快的主意。”

      李识衣确实没管,他抱着那堆纸屑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看着被关闭的房门,时允心里头慌张一瞬,无措的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从地上捡起饼,拍拍土,一口一口咬着去削木头了。

      时间太过匆忙,就连去思索怎么办的功夫都没有,没时间去整理那些纷乱的情绪,只能闷着头往死里干,企图逃出生天。

      入夜之后,天气凉了不少,时允撩上去的袖子不得不放下来,抵挡些夜晚的寒凉。
      他专心致志的刻木头,比上午快了不少,手熟的几分钟就能刻出来一个,只不过有点费手,大概明天他这双手就提不起重物了。

      李识衣给住在后院的时老太太送饭去了,不一会后院就传来一阵阵咳嗽声,听的撕心裂肺。
      时允埋着头在雕塑上刻了一会,收回了心神,还是没有去看看老太太。

      他心想,等他雕塑弄成了赚了钱,把账先还上,然后把这个家步入正轨,就去看看老太太。

      李识衣从后院出来了,他看都没看时允,回房披上外衣就匆匆离开了。
      时允猜出来他可能是去买药了,就老太太刚才那撕心裂肺的咳嗽,现在还瘫着,不赶紧去找医生看看很难办。

      时允记得老太太的结局,是在李识衣被人从易家救走后回京,几年后身居高位时路过南皋,突然想起时家还有这么一个老太太,就命人打开时家大门,结果就发现一具不成人样的干尸,那干尸趴在地上,手指用力的往外爬,最后还是耗尽力气死在了那里。

      这一段给了时允极深的印象,因为描写的极为写实,让时允感叹恶有恶报的同时又好几天没吃的下去饭。

      时家的遭遇确实是自己作死,但这个死的对象成了自己,那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李识衣带着郎中很快就到了,这个点很不好找医生,古代除了极为昌盛的那么几个别朝代,大部分时候晚上都是房屋紧闭,防止有坏人。
      况且又没有电视和手机什么的,人人休息的都很早。

      老郎中看着年纪也不小了,留着一把半百胡须,跟在李识衣后面跑的气喘吁吁的。

      时允没有抵挡住好奇心,跟在后面一路走过去,在偏院看见躺在床上咳嗽的老太太的时候就感觉躲了起来。
      他还是不敢见的,怕被人认出来自己不是原主,只能跟做贼似的。

      郎中给老太太扎了针,又开了几副药让李识衣明早去抓,这件事就算完了。
      时允一颗悬着的心也平稳了些,正准备走,就听见李识衣跟郎中小声说话。
      “这费用,您看能不能先宽限两日。”

      “不是我说你啊小李,就凭你一个人一直撑着这个家可不行,你就让时允那混不吝整天闲在哪儿发慌,我还听说他差点把你给卖了呢。”

      李识衣悠悠的叹了口气,“指望他是不可能的,不把我卖了也算他最后的良心了吧。”

      郎中看着他,“想想办法,从他手上掏点钱也不成?”
      他顿了顿,摸着胡须,“好歹是富家子,还不起黄金还没有铜板?从他那里搜刮点东西,点当铺当一当,也能让你娘俩过的好些。”

      老郎中还想在说点什么,目光一撇看向不远处的黑影,吓了一跳。

      时允蹭的窜出来,李识衣差点都以为他要闹事,伸手就要打他。

      时允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眼泪要掉不掉,看起来好不可怜。

      “药钱先宽限两个月行不行,我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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