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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拜师 ...

  •   阿花看了看陈暑,慢慢垂下眼睫。

      她将药罐子递向陈暑,坚决道:“你喝了,我就说。”

      陈暑急得很,真想把这些东西都推开,见状,阿花补充了句:“这一罐花了百文钱,不喝就只能倒掉。”

      说着,还真做出架势来唬人。

      听到百枚铜板的天文数字,便怎么也不能浪费了,何况熬成汤的药也不能再给药铺送回去。

      陈暑抱起罐子,顾不得烫,咕咚咚全都灌下。

      “快说!”

      阿花将被子裹到陈暑身上,终于肯告知实情。

      “钱是二姐赚得,她在长灵街蹲守一整日,下午时分开了张,估摸遇到位富贵客人,拿到了碎银子当赏钱。”

      陈暑没心情训小石头擅自行动,眼下只想知道:“她们人呢?”

      阿花叹了口气,答道:“刚遇到刘二打劫,二姐把钱给我,我出来买药,她和瓶儿还在跟刘二斗。”

      话音落下,陈暑起身就要去找人,阿花迅速握住她的胳膊,劝阻道:“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那刘二看不到钱,应该早都结束了,大姐好好休息,不要老担心我们……”

      额头阵阵发痛,好似有数十根针扎入其中、反复转动,陈暑一手扶额,另一手紧紧抓住阿花。

      平日里多是陈暑出面应付刘二等人,阿花对此人的品性了解不深。

      陈暑告诉她:“刘二一个无赖,最是不讲道理,他若拿不到钱定不罢休,又何来饶人之说,石头和瓶儿究竟在何处?快带我过去。”

      听陈暑如此说,阿花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她压住陈暑的手臂,强行将人按回原位,说道:“你歇着,我去找她们。”

      说罢,就要拿竹筐扣回到陈暑身上。

      陈暑抬手撑住筐边,不肯躺回去,反倒是将筐扔进树洞,不由分说地随阿花一同前往。

      阿花犟不过陈暑,能做的唯有站到迎风面,为生病的大姐挡些冷风。

      再回到打斗的位置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黑漆漆的巷子内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声音。

      昨日下过雪,地面映出淡淡的白色,陈暑眼尖发现血的痕迹,旁边有长片的拖拽,沿着暗红的血痕一路蔓延到巷子口,随后混入行人的脚印。

      阿花愈发焦急,跟陈暑求主意:“人呢?人去哪了?二姐和四妹不会被刘二带走了吧?”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若是无事,以小石头的性格定会去看陈暑,或是找阿花询问送药的情况。

      而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八成是被刘二困住了。

      冷风将发昏的脑袋吹得清醒,为求效率,陈暑计划同阿花兵分两路。

      “你去找认识的人打探消息,看是否有谁见过石头她俩。”

      “那你呢?”

      陈暑的视线转向西侧,说道:“往常这时候,刘二都会去广荣路的食肆喝酒,我去那儿瞧瞧,要是没人就再往刘二住处去看。倘若你先得到消息,记得上这俩地方寻我,切莫直接冲上去,知道了吗?”

      阿花乖巧点头,踮起脚尖帮姐姐整理衣领,将陈暑的腰带扎得更紧实些,以防钻风。

      二人原地散开,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陈暑的推测是准的,刘二确实在广荣路的食肆里,他正同三两好友胡吹海喝,小石头和瓶儿也在此处,俩人被刘二打得鼻青脸肿,双双绑在侧门外的马厩中。

      马厩入口蹲着个六岁男童,是店伙计的弟弟,被刘二用两文钱雇用看守。

      陈暑见他坐在马厩口,直觉怪异,于是未从入口进入,而是从侧边栏杆下钻了进去。

      小石头一眼乌青,另一只眼勉强睁开一半,马厩内暗得看不清五指,她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但不知是陈暑,还以为是看门的孩子又来欺负人。

      小石头用身体挡到瓶儿前,在陈暑低声唤她的瞬间,腿已经扫了出去。

      “石头。”

      “滚!再敢过来,姑奶奶我咬……大姐?”

      另一道稚气的男音紧随响起:“二哥、二哥,有人来救臭娘们了!快来啊!”

      陈暑变了脸色,抽出腰间的半截匕首去割绳索。

      绳子长,石头人又小,缠了好些圈,就是等到喝醉的刘二摇摇晃晃慢步走来,都未能帮石头解开束缚。

      陈暑将匕首塞到石头手中,让她继续割纠缠在一起的乱绳,自己则抓起旁边扒草料的耙子,提防地站在两方中间。

      看到她紧张护人的动作,刘二一伙人哄笑出声,初见陈暑的无赖们将人上下打量个遍。

      陈暑生了一双丹凤眼,长眉高鼻,不笑时带着淡淡的冷意,好似一片飘起的雪,叫人移不开眼,却也捉不住她。

      而落在龌龊人心中,这份淡漠冷然就有了别的作用。

      “真是个好货,二哥快将她卖了换钱,带咱们哥几个去望仙楼吃顿好的啊。”

      刘二仰头大笑,打了说话人一拳:“等哥哥我发达了,还能少了你们?”

      这番话一出,陈暑变了脸色,原来对方专程将石头绑起,最终目的是在她身上。

      陈暑侧头望向小石头,对方刚割断自己身上的绳子,现在帮瓶儿挣开束缚。

      如此一来,陈暑就不能再往后退了。

      她作揖服软:“是我没管好妹妹,叫她冲撞了二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们这回吧,往后我们赚的钱给您上缴一半,权当是给二哥赔不是。”

      刘二笑得更大声,眼中不掩鄙夷:“四个臭乞丐能讨到多少钱?二哥我把你卖到青楼去,可是能换十两银子。”

      陈暑依旧好声好气地说:“二哥说笑了,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卖我,就算真敢,店家们也不敢随便收啊。”

      话说到点子上,刘二面露得意:“乖堂妹,怎么不是亲戚呢,你爹姓刘,我也姓刘,百年前都是同一个老祖宗生的,只是近些年交集少了,先前我竟不知自己还有你这么个好堂妹。你我族亲,既然堂妹无依无靠,我做哥哥的当然得为你找个好地方,至少得吃饱穿暖有人疼不是。”

      狐朋狗友们跟着附和。

      陈暑攥紧拳头,大腿侧边的衣料被抓成皱巴巴一团。

      悉州临近四界界碑,学到些神妖魔的习俗,民风较为开放,不似中原那般重礼教重父君,有不少人家都是女子做家主,男子带嫁妆上门,是以昨夜见女子醉在街边,陈暑也不觉得罕见。

      陈母是外地迁入,自立了女户,与陈父相识相爱,二人都是一穷二白、无亲无故,陈父带着一包行李、两贯钱和几件家具嫁与陈母,苦心经营多年,买了西二户的宅子。

      眼下却突然冒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要将陈暑收入刘家族谱再卖掉,陈暑脸色难看,默默将耙子挪到胸前。

      小石头割绳子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将瓶儿恢复自由,她立刻举起匕首,冲到陈暑身边,对刘二骂道:“我呸,不要脸的贱货,你那么想要钱,怎么不把自己给卖了。”

      瓶儿只剩下一半的牙,说话时嘴里漏风,叉腰跟着站成排,同小石头一起怼人:“就绪就绪,你绪做男伎啊。”

      哐当一声响,被惹恼的刘二砸了手中壶,酒水溅的满地都是。

      他撸胳膊挽袖子,怒瞪双目,直接朝三姐妹袭来,要将鼻青脸肿的小石头再揍一顿。

      小石头拉着陈暑和瓶儿转身就跑,钻栏杆时瓶儿的动作慢了半拍,眼见刘二的拳头就要凿到妹妹身上,陈暑挡到前头。

      她的左肩受到重锤,暂时失去平衡,晃悠着单膝跪在地。

      刘二不再捉已经拉开距离的石头,而是就近抓住陈暑的头发,如同拽风筝线一般,左扯右扯。

      陈暑痛得皱紧眉心,面露痛苦,咬牙喊了一声:“快走!”

      小石头绝不会扔下陈暑不管,她把瓶儿推开,让小妹先跑,然后自己又举着断匕首折返回去。

      陈暑也从靴子中摸出一根长针,伺机要扎到刘二身上。

      刘二压根就没把两个小孩子当回事儿,一时轻敌的后果就是,他抓住二人的头发要她们对着撞头,却被长针和匕首同时戳中左右手,痛得嗷嗷叫唤。

      趁着刘二松手的刹那,陈暑和小石头搀扶着起身。

      但除了刘二还有旁人,马上就要到手的十两银子大家都不肯放过。

      另三名男子分两个方向将陈暑和小石头包围,陈暑吸了大口冷风,嗓子里刺痒难耐,仿佛有钩子在抓挠一般,她用力掐了下喉咙处的肌肤,嗓音略带嘶哑:“刘二所言不实,咳、各位莫被当刀子使,小心落得个强抢民女、贩卖良民的罪。”

      刘二气得青筋暴起,吼道:“我家贫苦,好心收你入族谱,是妹妹受了感动,自愿卖身换钱,以报恩情。”

      当着陈暑的面颠倒黑白,看来是怎么都谈不拢了。

      陈暑冷下脸,不再客气:“一本破册子,写两个死男人名儿就当个宝贝了?好笑!也不看我稀不稀罕。”

      她边说,边观察四周,伺机带小石头突出重围。

      刘二吃过一次亏,这回长了记性,不再多啰嗦,当即指挥同伴们行动。

      高大的成年男子们将两个小乞丐围住,陈暑和小石头被逼到墙角,随后刘二一巴掌扇过来,陈暑抬手去挡。

      她没学过武术,会的只有在街头巷尾瞧人打架时见到的动作。

      但陈暑记性好、脑筋灵活、反应也快,左手拦住刘二,以柔化刚,顺力转出墙角,同时右手出拳,撞向对方不设防的肚子,又拉了小石头一把,将人推离纷争场。

      “啊!”刘二呲牙叫出声。

      然而略有欠缺之处也在于陈暑的动作,她拖着病躯,实在没有大力气,刘二只退了一步就重新站稳,接着连环出拳撞向陈暑。

      陈暑用各种招式来躲避,起初还好,但时间长了就显出耐力和体力的差距,最终演变成陈暑两手交叉护在头部,忍受下一拳的落下。

      这一拳迟迟没有动静,反倒是攻击者刘二嘭地坠地,发出痛苦的低吼。

      周围哗声四起,陈暑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昨日帮过的醉酒女人正站在身她身前,又带了满身酒气。

      刘二的朋友们吼叫着跑来,全被女人三两下打翻在地,围观者甚至都没能看清她的动作,局势就瞬间发生了逆转。

      小石头也跟着愣住,直到刘二落荒而逃,女人回身同陈暑说话,她才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这二人相识的缘由。

      再听到女人名叫卫宝善,现住长明街西二户,小石头的眼睛忽地亮了。

      她抓住陈暑的胳膊摇了摇,在陈暑看过来时,微挑眉毛,朗声对卫宝善说道:“小姐,您需要下人吗?我姐姐人勤快,品性也好,您若有需要还请考虑一二。”

      陈暑愣住,没想到话题突然跳到招工。

      而经小石头这么一问,陈暑心中还真生出了期待。

      倘若能再回到家中,有个能遮风挡雨的正常住处,今年的冬天或许就不会太难熬了……

      但卫宝善答得飞快:“我没钱。”

      三个字就让陈暑的情绪瞬间跌落,她张了下嘴,想说工钱不贵,只要您每月少喝几顿酒就够了。

      话到嘴边被憋了回去,让一个酒鬼少喝几口酒,简直是要对方的命。

      正当她失落时,头顶突然再次响起女人的声音。

      起先是几句低声嘟囔,说陈暑和石头姐妹情深,陈暑救妹妹的动作让她想起位故人,后来说到昨晚的雪和陈暑的资质……

      卫宝善下定决心:“还是徒弟好,不用工钱,就管口饭,偶尔教些武术便能支使去干这干那,我没钱雇你,但有吃有住有武艺。你呢?可愿意当我这穷武师的关门弟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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