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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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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力量,此外虽也涉猎神方异术,其实会的很少,亦非所好,只是肉身太强,必需通晓养护神识的方术,以免魄强魂弱,脱缰覂驾,过此,还有一些奇能异术,如分身,和此时正在施行的移形换影之法,都是出自风族四神器之中的反荡炉,这东西和另两样不同,不能用来战斗,他自一盗出来后就秘密藏匿起来,除了一二极信的过的,未曾向他人告以所在,实是最后身家性命之所寄,随身只是携带着镜像体,用来保存先前炼好的分身和丹药等,以及施展移形换影这等小异术,三神器之外,更无任何武器灵宝,寻常打架全凭一双肉手,一切只以取济当下,不论其余
许久之后,他展腿起身,身上的一切,皮肤骨肉中都换了一套形质,虽然只是假象,却绝非障眼的虚影,摸了摸自己唯一没变的长发,感觉也滑亮了一些,还是由他披着,又看了看胸前双峰,可谓顺利,就不再淹滞,仰头一扫,那个跟他年纪仿佛的年轻天骄还在高空悬着,广阔的视域和神识监视着整片大荒漠四边,还要照顾地下,神态颇觉有苦说不出
自入来之后,已近七刻,他回绎着,相机一刻半,动手相持,是大半刻,与之交涉,又是一刻少余,治伤二刻,施法一刻半,过了这么久的光景,三顿饭也能吃完了,竟然还不叫帮手,饶这些人明窥许久,看来还是太不了解人啊,一边想着,手脚调整着女子的步态,渐渐奔跑起来,慢慢的展开反荡炉镜像,把自己的□□装进去,潜入到一个极深的里界秘境中,颇已经超出了他本身所能感应的范围
当即聚精会神,借助天华镜之力,演算前方略向上七千万丈,径百丈以内所有正静欲动,正动欲静,将去或返,未来或至的障碍,极速鼓荡丹田乃至全身窍穴中层层埋藏的一切真气,以及各界各域的身体中能调用的大部机理功能,等了数十息,就等来一个所有障碍消失的机会,当此之际,若将一根极壮极坚的钢弦瞬间拉成满月,再继续绷张到临断的极限,又瞬间弹放,其威能已经不是他的□□轻易能承受了,是以不管避不避人,也非藏在炉中不可
仅仅二息之间,就已经到达彼端数十万丈的空中,正是他曾立威扬名的极北六洲所拱的漠漠北洋,好在这三十万里之遥的途中没有误伤到任何东西,这在一二年前尚且难能,盘算停当,缓缓修养调息,将半刻才略略复元,确认四至无人之后,缓缓的从里界走出,天风海气铺面袭来,顿觉神志清快,肌肤泠溧,凝怔片刻,抬袖一扬,把身上仅剩的一个天华镜分身放出,匿在甚深界域备用,凭风下降,没入海中,悠悠朝他熟悉的那片海域中游去,现在是不悠悠也不行了
海水茫茫汩汩,瀼瀼淫淫,久而久之,其中的黏意封住了大部分穴窍,能削弱他近二成的灵敏,连呼吸也只能是运气度息,天生就不是适合水里久住的人,当时若非蛟王自己送上门来,也不会随便在海里搏命,斗到激烈处方圆数千里的海水都翻了个遍,他这辈子没洗过这么多澡,此刻是非来不可,不然也就事隔数月而已
心里还想着这些事,还有那老鬼和天华镜的事,一时左右,身体渐渐飞出将千里,一路行来,明处的人不多,藏在暗地里偷鸡摸狗的不少,因当日大战,国中诸都诸城颇遭毁坏,甚至宫禁秘藏都流逸出来一些,至今已近七月,二三千里之外还有人能捡着漏,他偶然观察地底时,发觉地下二十万丈之内也有几个高手隐匿,或是想挖地藏,或想伺机摸进国中攘窃,这吃相还是稍稍有点出他意外了,地底明明什么都没有
临近时重施故技,又藏进炉子,躲到极深界域中去,照理说,他本就是剿平这大海国的功臣,又被天子待为座上宾,眼下这里正被濬宇接管,当可大摇大摆进去随处参观才是,只是现在既变了形貌气息,那就姑且随俗偃仰,与时沉浮吧
初涉那些奇??异藻织成的界栅时还没什么,越往进走,里面的探查越强越深,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他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路来时,有许多濬宇派遣镇守的军士,还多的是万千土著,还有一些宾客如诸水族的援助者,游客,商旅等,人一杂什么奇形怪状的都不乏,他不时欣赏一下,顺便探查那些高手的信息
王城中仍是雍雍熙熙,强豪云集,他一眼就朝中后方禁宫籞圃中射去,里面有一个非常厉害,应能和他平分秋色的宿老,就是此人坐镇中央,和外围诸城中的人一起组构了一个阵法,若非故意现形震慑不轨,有意藏起来的话,不用镜炉他也不能更早发现对方,现在整个宫府之中,密密麻麻的元气压的到处都是,稍触即动,那些地底的真有一个钻上来,恐怕一个也跑不了,观察至今,濬宇王廷行事着实靠谱稳当
一步步穿过长衢,也就是好看平整一点的细沙,用精修细剪的花草??藻封起来,他以前一直在书上看到珠阙贝宫等语,直到那天下海见了这王都宫城,才知道这些玩意原来真有啊,不觉笑着踱进宫门口,一边欣赏,一边走好正路,防备那个供奉突至
遵道径庭,左右萦回,辨方省位,周流彷徨,终于来临了后方那座最大的宫室,这是唯一不以海物为貌为饰的,虽不高挺,却甚弘广,坐西朝东,与众绝异,珊瑚为外垣,海柳为里墙,非但不珠不贝,亦且不金不银,真正素朴大气,宛然前代古物,题上写着经府纬库四个籀文,实是王家的藏书馆
刚刚绕到正门前,郑重抬起一脚准备穿过去,就发觉不对,连忙一跃退却数丈,运动真气,准备应付,等他大量真气经天华镜探出去,又是一愕一诧,停了动作,匆匆转过天华镜把自己一照,那人也像觉察了些,起身顾望张皇,都是梁上君子,没有地下小人
哪知风栩立时欺近,炉盖张开,当即把那人一罩而入,那人仓促之间竟无抵拒之能,不禁大骇,准备动用死手逃遁时,才看清来人的脸,甫觉放松,又一小骇,却不知就这一愣神工夫,已被对方先问出口了,你哪冒出来的
此人面目堂堂,年当壮盛,头发半盘半披,簪花珥玉,一袭流光溢彩的蓝锦袍,带镶钻石,脚踏蜡屐,贵游之气写满全身,正是他一个宿友,姓肃名澹,字凉心,此刻却好藏在这里看书,肃凉心听他问话冲到面门,才收住了口,酝酿一下又张开道,我自西边来,太阳打东窜,偶然未经意,撞个没敢看
却是引个鄙谚来戏他,风栩看着他翻出来的书说道,好好说话,肃凉心道,也罢,我自是从家出来,风兄可不是前天才从介空域上下来的么,风栩道,咦,消息还算灵通,那么你晓得我揽下王试之事了
何止揽王试,弹琵琶的事都知道了,肃凉心笑道,风栩哂道,你笑甚,莫非传言说我琵琶弹的不好,还是王试揽的不对,肃凉心摆摆手道,不说笑了,揽的很对,关键是我这看书看的好好的,你来做甚,还突然吓我为什么
因为你藏的略比我浅,界域有差,我怕贸然和你说话被察觉了,风栩解释道,那你来这干什么,肃凉心又问
风栩道,一会你就知道,倒是你身上,什么时候也有这等隐匿奇宝了,肃凉心道,这个么,倒着实有点来历,我不愿随便说,你若真好奇,不妨给我说说你身上最大的秘密是什么,我就告诉你给我此宝之人,你应该感兴趣
风栩一愕,道,要我秘密做甚,我身上一共没几个秘密,几句就说完了,有什么最大次大,肃凉心顿了一会,才道,你觉得你神秘么,风栩又一愕,想了想,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个意思,便随口道,哦,连你都觉得我神秘了吗
也是,这几年奇事没少干,风头越出越大,此次天人大宴快坐到上席首列了,各路名公王侯或者加敬,或者戒备,濬宇天子,乱宇天子,青城中好几位长老,都明着想招揽他,待此次王试一毕,果能荣被日月,誉流天地,就离那天不远了吧,这些念头,一转而过,他才摇摇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事关小命,总是少告人为好,而且就这么交换,似做生意一般,没趣,这等,要不临了打个赌决定吧
肃凉心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心下一紧,姑且揭过此话,说道,好了好了,你要干什么干吧,别影响我便了,说罢,举手往旁边的炉壳一敲道,弄大点
风栩应声张大神炉镜像,笼罩了整个藏书馆一般大的场域,却听他又漫然说道,风兄,我们不相见有多久了,两年多吧,风栩回头一张,故意道,我忘了,总之是时时想念,这次真是巧会
肃凉心默无声色,一下瘫坐地上,靠着书架,仰视起屋顶来,念叨了几声,究竟是一年还是两年呢,巧会还是不巧会呢,悠悠翻弄起刚才丢下的书
风栩也瞥开视线,扫视场中,海洲间书,金铁竹帛皆不可用,贱者常是石板,贵者便至玉书,此外虽有几种难蚀难朽的金木皮帛,可惜水中难以存墨,唯可刀契,所以石玉流行,木次之,金帛最少,此间陈书略在三十万卷上下,且皆精妙简重,一世之选,纸虽只有近半,但已占二十五六万卷,余者七成玉牒,三成石册,尚有两三千卷金银木帛书,皆是最为贵重秘奥者,四五万卷多是远古以来地仙乃至真仙手笔,甚且不乏手迹,流落裒聚在这海中殆已数百万年,字体浅奥不齐,纸书则皆是此地先祖自陆地络续购来,不能保存甚古,最古者大概只在数万年间而已,只是其中亦多自古传录
他要找的书就在这些玉简之中,一架五层,无数青琼白脂,在屋顶一颗径将五尺的大明珠映照之下,明净氛氲,令人心怡志纯,乱念难生,他就这样一架一架的观察过去,内中是身世日记,学术笔札,奇说奥论,异图秘纬,乃至诸多仙典道箓,圣经贤传,史籍方志,瑰诗玮文,或者自著,或是笔录,大多都是地仙真仙的亲笔,甚可参观,如此崇盛的藏书,在三大天朝之中,濬宇不说,当已和羲宇乱宇禁省所藏相去不远了
不过他还没兴趣,所要寻的就藏在这些书里,必须一步一步郑重的浏览过去,不是可以神念一扫而得的,馆中前后九室,室嵌一珠,照耀周浃,玉书全部陈在后三室,他一圈一圈,一间一间的走过去
直过了整整二时,外边天色已近昏斜,终于被他找着了,在最后一间藏书室中,中央两层杂陈木帛金银,最外层的木架上,有三卷无甚特异,不大不小的玉书,一卷六七十简,金丝编联,在上面比邻排列着,他合手捏了个施敬手印,伏身跪倒,缓缓拜了三次,才敛衣起身,默默的属视
须臾后,又盘膝坐地,合目敛手,澄心定意,将欲入定,经过三四刻的消磨,终于由动入静,由静入定,由定出神,元神缓缓的从泥丸飘浮起来,微微飄向那三卷玉书,借着先天的灵眼,观察着书中层层蕴藏的道法与境象,一看就是一天
肃凉心偶尔坐不住,一眼透过重室,看他在里边对着一堆玉书入定正深,只好忍住继续看书,不甘示躁,陪他消磨了这一日光景,架上翻下来的书有了好几十本
不知不觉,一本小说看到入神处,恍未觉察风栩已经出定,走过来在他身后站了一会了,肃凉心蓦的瞥见,便问道,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奇书吗,这等认真,风栩道,是神迹,我此行就是为他而来,肃凉心愕道,什么神迹,你说,神的手迹
风栩点头,迈步朝里道,去看看吧,肃凉心不说二话便跟上去,两人一同来到最里室,绕道右前方的外围书架上,最上层一眼便可见那仿佛透着仙灵之气的三卷玉简,肃凉心半信半疑,道,能动不,风栩摇摇头
肃凉心当即放出真气网络,款款探近书上,想要渗入内层,一览真容,哪知平日和钻石一般稳固的真气一碰到那玉质,立时就好像被什么难言的力量解化了,无影无踪,惊的他连忙收回其余,看向风栩,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风栩想了想道,这是没法说的,我初到此地时,就觉得这里有不同凡世的力量和元气,慢慢寻探,才终于确定的,跟我那些法宝也没关系,肃凉心微微颔首,定一定神,也便如风栩之前模样,俯身三拜,起来又道,既这等,是不是只能像你方才般入定观察,风栩道,不错
闻言知道自己不行,深深看了看那书,便也不放在心上,推过风栩肩膀,一边朝外走,一边问道,这是何方神圣的手笔,风栩道,我不知,那书上似乎没写,不过就我感觉,无论这些玉石和字迹,都极其久远了,恐怕已经跨古越今,万万年以外的了,言下料他还想问上面写的什么,接着便说道,我也看不懂具体的意义,文字形式差的太远,而且不是你想的那种表面的字体,很难形容了,反正绝非风流小说之类,应是一些严肃深奥的说话,而且不像出自一手,三卷书,可能是三位不同的神明所写
肃凉心听的一愣一愣,想了想道,这等,你主要是在感受气息了,温养你的神魂,风栩颔首道,差不多吧,斯须间又走回了刚才的外室,两人重新盘坐下来,肃凉心一时还有点出神,风栩却翻弄起了地上堆陈的书卷来
一一过眼端详,什么列真阴方,玉女窍要,交接损益演论,大本导养秘戏谱,还有皛云赩雨,洗岚记,潠髓鬼,梦缃缥,纵仙横侠传等等绮情小说,此外不过几本皇古艺略,丹青统流,王靖冥集,诗镜词源等罢了
他初瞥这些书名时还有点奇怪,为何不去别处,要到这鸟不留痕之地来看,渐渐看清楚便晓得了,许多的数百千年前古物,书面竟还精整干净如新,况且本就印制精良,无字不晰,另外不少亡轶难觅的抄本这里都还有,虽然简择宽博,但是无非名作良品,绝少庸庸之流
他翻着那本大本导养秘戏谱,此书名声渊远,虽然难免杂一些欲情之气,对于房中关要却颇有慧箴警断,每一幅画下的缀辞赞语,甚是大手笔,深精窈窕,流丽不俗,画图本身亦是精美出尘,镂冰雕玉,迥绝凡笔,据说是昔日景旸洲的几位宫廷大画师和民间大家合作,里面还有一对佳话夫妻,同为几位名儒词臣襄赞而成,此书一出,星燎海内,多年来市场上屡禁不绝的俗铅秽粉一时消沮,然而此事触怒羲宇,以为耻笑,责令景旸外廷除名画师,作者黜官禁锢,其书自然也是毁版不提,是以后来流传微没,一本难求,据书首序言看来,已经是四千一百余年前的尘事了
一本一本翻着,提玄揽要,感慨咨嗟,看到最后,直接把肃凉心手里看的正欢的那本也拿过来瞅瞅,这本稍微不那么风流,他从目录翻起,里面演绎了不少遗史古迹,文章雅事,不过刚才肃凉心看的却是最风流颠倒的一章,章首做七律一首,中有一联云
浓情做弄俗客笑,烈火拨撩事主号,说的是陷入迷情的人交欢正浓之际,空饶那旁边的俗客凑热闹,看好戏,等到事后嫌隙生时,悔恨来处,如火燎身,只有自己嚎啕而已,他再略略往后一看,通晓情节大概,又回转来翻到这一页,手指按在那俗客二字上面,把书叶翻转过来对着肃凉心,然后伸出另一手指指他
肃凉心无言以对,接过书来,朝前翻了几叶,微摇摇头,又往前哗哗哗哗翻了好多叶,终于眼前一亮,也学着他样子,手指按在一处字上,另一手伸出来指指他
他颇感好奇,定睛一看,原来是老奸巨猾四个字,不由从头念道,只听那妇骂道,老奸巨猾的东西,装什么蒜,这几天再敢出去鬼混剁碎你那点狗本钱,那汉听了,着实吃一吓,只得应道,自然自然,才有点意动,就瞒不住心肝你
念罢,一时也无言以对,莞尔失笑的同时,不禁思想起自己心性关不关这奸猾二字,这十年来确实是应人接世,几要无所不忍,不觉间自然练就一张不动面皮,几许隐轸城府,叹了口气道,老奸巨猾吗,又像是天性如此,又像是世俗渐染,这等说起来,我以后还不如撂下架子,学你做个俗客,三妻四妾,花天酒地便了,着实畅快一点
肃凉心忙道,别说笑,你介意个什么,你这种人要是三妻四妾了,我岂不千妻百妾,不是,百妻千妾,言下想着这情景,立时觉得可怕,道,真的太多了,天子要奉宗庙广子嗣留给天子就是了,我等,只求个一时尽欢而已,那用得着许多,不过你连一个没有,是不是有点过了
风栩道,我一会约了渊姬到此,你要不随我去见见,肃凉心一愕道,这,算了吧,等哪天你们好事成了再见不迟,风栩摇头说,成了也未必是好事,不成也未必是坏事,凉心啊,人都是有所求的,你要三妻四妾,却要人家跟你一个,凭什么,他所求的,一定还过于你求他一人的,依我看,三个也够你消受了,那些达官贵人成群结队的,多的是不知其死的,哪有那福气一个一个着实受用,哦,我不是说你爹
肃凉心思量一会,道,我也觉得了,我求他们的并不多,又不要他们知什么音的心的,也没音没心,他们却要我很多,如何,我看啊,这还要以毒攻毒,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好人吧,温仁贤淑,能抚恤我一世的,我纳为正妻,从此再不旁生觊觎了
风栩道,也不是不行,说定了不,等王试事了,我可替你留心,默然一下又道,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昨天说临走打个赌,我且问问你,你觉得你把这里翻成这样,外面有察觉吗
肃凉心一怔,道,没有,吧,风栩摇摇头,道,赌这个吗,濬宇那个潢倪殿供奉一定察觉的,肃凉心道,这么厉害,不赌不赌,我又不是傻子
风栩又道,无妨,空口无凭,我们不如先试试,说着,把地下那本大本导养秘戏谱和刚才两人互相玩笑的那本小说捡起来,一本递给肃凉心,一本揣到自己怀里,接着说道,试试走吧,若是他不拦,就算我输,告诉你我的大秘密
肃凉心将信将疑,一跃十丈,挨到藏书馆门口,掀开他的大炉盖就溜,风栩却不忙不急,举手一拢,缓缓把反荡炉镜像收缩回身,又撤消了天华镜幻化的本像,显示出之前那女子形状来,两人各借异宝之力遁藏极深,一离开炉内就看不见对方了,肃凉心只管走自己的
正以为自己要赢时,哪知却蓦的感到一阵惊险,立时顿身,悄悄放出一道真气往前试探,却不想面前八尺之外就是一堵无形铁墙,心下大异道,这供奉如此厉害,我已把书装在法宝之内,如何还能找上我,又转念一想,便悟到,恐怕是他一早翻书时就被觉察了,等他们把书一藏的那时,这人就动手了,之前一直默许他在内翻搅,不过是忌惮他们藏的深,以为是不好招惹的大人物,但此刻竟把藏书馆里的书搂走,那就不能容情了,却等闲探不到人在何处,只好在宫城上下四至设一个封界,警示来人
念转到此,只见下方蓦的冒出一个盈盈美女,倏的便闪到他身旁,一齐悬在宫城上方五十丈处海中,秀狭的眼睛淡淡看着中门以外,那座最隆崇弘丽的大殿之内,一个白发青衣老人,须眉谡谡,意度从容,悬坐在殿中王座陛下,举手拦阻之间,殊不动色,他这也是以礼相待,虽然探到了肃凉心的真气,却并不发难,只等他自己把书放回去便了
就在他打量那老者意态的同时,肃凉心的眼睛都快把他看麻了,也懒得问他怎么能突然显形,先前他一见风栩面时就困惑为何形体虽是,气息不对,为此还悄悄试探了两句,可惜都被风栩四两拨回千斤,此后越谈越放心,知道是本人无疑,却不知他搞什么鬼,此刻才隐约明白,是本来就换了形貌,两个却见面仓猝,怕他动起手来,是以才暂且装回原貌,直等风栩回过神来,肃凉心才歆羡的道,妙,我就要这样的,一定要好看啊,不好看再温仁贤淑也不行,风兄你这怎么弄的啊,跟你面貌也不像啊
风栩笑道,是我平日审美品味所积,偶然变化罢了,并非精心捏造的姿容,这就很满意了吗,肃凉心道,哦,这样啊,其实还稍微有点不对我胃口,我喜欢媚的,越媚越好,不过太媚的,想要贤淑却是难能,这个度就交给你去把握吧
风栩不接话,看着天上的封界,说道,现在且出去,怎样,赌谁能出去吗,肃凉心道,可以,不过我出去之后就没有再进之力了,到时烦你再进去一并放回吧,这人看来也不是好惹的,哦对了,不赌那个了,比起你的秘密,我还是更爱女人,要是我赢了,你可要给我找个绝色良妻,至少不能比你这样丑的,其他具体要求,等出去再说
风栩道,既这等,我也不赌你那法宝来历了,我若赢时,你就两个月后过来给我当王试助手吧,如何,肃凉心道,可以,等等,为什么不能给我个副试官当当,难道你还做不了这主,风栩道,怎么会,只是副试官很忙很累的啊,我在天上的分身正在邀请渊姬和文完,要是文兄来不了时,你再看吧,肃凉心听罢颔首不言
当下风栩将天华镜祭在身后,对准先前投放在外面的天华镜分身,一两息工夫,他就开始施为,肃凉心也顾不得看他,祭出那件尺形法宝,平平悬在身前,合手捏个印,把真气从手印上抟出来,对准尺的一端打出,几番变化,左近数丈之内的界域秩序就有点松动,然后便放手停歇,紧紧注视着那大尺
风栩一边缓缓调谐两处镜身上的真气,一边瞥着那件法宝,蓦的就连人带炉消失,从两镜对映的轨迹上来到封界之外,只将天华镜真身遗下,肃凉心只比他稍慢半息,连人带尺出现在他身后侧七八丈处,都已离封界颇远了,而殿中那供奉想必还未知觉,即便知觉了也不会太惊异
肃凉心第一次穿越如此强大的界域封锢,刚一闪出就渗出汗雨,大口喘息起来,但还没喘出半口气,硬生生又憋回去,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左右张望,居然谁又把他传回到封界里面去了,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迷惑了一霎,他就明白了,伸手向前一探,又转身望着风栩,恨恨的默念出两个字,风栩看他嘴形,分明是说舞弊,忍住笑,瞅了一眼刚才无声无息袭到肃凉心身后的天华镜分身,这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他就重调了两镜方向,用天华镜分身又把肃凉心送回去了
却见他又张口咬字,分明像是说,老婆不要了,救我,风栩当即又运镜跳回封界内,从肃凉心怀里要回那本秘戏谱,一边降下海底宫中,一边攒聚真气,在海中写了四个无形的大字,告扰,勿罪,字写好时,他重新已闪进藏书馆中,从怀里掏出两书,和地上其他翻下的数十本一起,尽量严谨的放回原位,过了小半刻,才从馆中飞出,赶往肃凉心身旁,准备祭镜再出时,已见那封界解散了,当即也便不急走了
肃凉心没好气的转身看着他,道,老婆没了,白给打工,你满意了,风栩忙陪笑道,放心吧,刚才一时兴起而已,不算你输,这样,给我一年时间,一定可以给你找来满意的,只是两个月后,你也不可爽约,在乱宇天京等我
肃凉心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风栩点头,当下两人对揖,各自分散,风栩却没有立即走,而是升高千余丈,俯瞰整座海国,又就空盘坐下来,开始此行另一件正事,而且他还已经感觉到渊姬的气息隐约出现在了这片大洋四方上下之间,想是已在等他了,便疾疾施为,了事赶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