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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2 ...

  •   chapter7.

      次年冬天。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池塘边发现被冻死的青蛙都有许多。柳无霜穿着一身厚实的衣裳,柔软的绒毛边看着就觉着温暖。

      每到冬日,皇帝的大病小病都会接踵而至,今年来得愈发猛烈。原本还张罗着今年的寿辰,如此一来,也被搁置在一旁。

      听着殿中隐隐的咳嗽声,柳无霜的心不禁被揪了一把。当朝皇帝虽在男女之事上显得轻浮,但确也是贤德爱才的明君。如果他真出了什么岔子,这天下都得跟着动荡一番。

      消息在宫中很快传开,各嫔各妃听闻皇帝病重,纷纷争抢着来探望,生怕他出什么岔子。

      人愈多,周遭环境就愈是吵闹。病弱皇帝干脆直接摆摆手,二皇子和颖妃来照看,足矣。末了,他又补上一句,若三皇子思虑心切,直接来便是,不必阻拦。

      思虑间,柳无霜看见裴烬和裴灼并排走了出来。“如何?”柳无霜急忙上前,看着裴灼。裴灼神情凝重,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情况危机。

      “见过二皇子。”叶无霜遵循礼仪,微微欠身,向裴烬行礼。

      裴烬连续几次在皇帝那里吃瘪后,再也没提及过与柳无霜的婚事。如今一见着面,裴烬也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这对男女,没有回应叶无霜的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外面风雪大,方才我让侍女温了些酒,想罢现在已经凉了。”叶无霜让裴灼把手放进捂手袋里,还是被他的温度冷地一激灵。殿堂之上,裴灼只好正襟危坐于床榻边,全身四肢无一不透骨地凉。

      “无妨,再热一道便是。”裴灼摩挲着叶无霜的手。与寻常女子不同,叶无霜手上关节处有着一层薄茧——寻常射箭打猎,策马奔腾所致。不过近日天冷,久居在室内,这些户外活动便少了。

      裴灼抬头望了望,天边阴沉沉地压了一层云,

      还薄薄的飘了一层雪。

      这个寒冬注定难眠。

      chapter8.

      皇帝殁了。

      残烛一般都生命煎熬过了一整个冬天,却在开春之际,戛然而止。

      那日殿堂之上,他已病重,不太能说地出话。于公,应传位于裴烬。于心于私,他更愿意是裴灼。

      裴烬和裴灼跪坐两方,颔眉低首,等待着老皇帝的选择。时间一点过去,裴烬先沉不住气,直截了当地说:“父皇,经过前些日,我也放下了叶小姐。”

      “我性子本跳脱,这个位置或许并不适合我。儿臣只愿寻得一处封地,以后能养活自己和母妃。”

      裴灼用余光瞥向了他,神色不明。

      听罢如此,皇帝满意地看着裴烬,于是招呼一旁侍候着的文官草拟诏书。

      如此,裴灼不痛不痒地当上了皇帝。

      后来……后来如何了?裴灼吹过凉风,脑子开始痛了,一时想不起当上皇帝后的事。

      后来,裴灼即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封后。尹城柳家大小姐,才德兼备,特封为皇后。

      庆典举行地很隆重,红灯笼从府门口挂到了皇宫。

      喝过合卺酒后,两人坐在床边。帷幔层层叠叠的纱笼罩着,烛光照应着两人的身影,模糊又清晰。

      裴灼低头看着怀里的心上人,细细地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叶无霜一改往日装束,在这盛大的日子,她打扮的很隆重。

      焰红的婚服更衬得她的皮肤白皙透亮,如光照下的白雪。此心此情,此情此景。两人四目相望,情愫尽在不言中。

      还是叶无霜先败下阵来,她轻轻地扯了扯裴灼的袖口,说:“天色不早了,歇息吧。”裴灼笑笑,把她搂在怀里,两人和衣躺在床上。

      一切都如幻境办美好,却是更美好的真实。

      “愿我们就如此。”裴灼与她十指相扣,在她唇间落下郑重其事的一吻。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的亲吻。

      “相守一生,白头偕老。”叶无霜仰起头,回应了他的吻。

      chapter9.

      新皇与新后门当户对,伉俪情深,市井门户间广为传颂。晃眼一度时间,又是秋天。

      突然,一声凄厉划破天空。

      “快快快!”“去叫太医啊愣着干什么!”裴灼招呼着下人,抱紧了怀里的人。

      失血过多,叶无霜的唇色渐渐苍白。

      两人一早去到御花园赏花,由于不习惯身边有人看着,于是没有带侍女护卫。

      这偌大的皇宫,会出什么岔子呢。没想到一个等候已久的疯女人突然跑出来,一边面带恨意一边握紧了手里的尖刀。

      那一刀分明是刺向裴灼的。只当时叶无霜瞧见了裴灼身左侧那朵秋海棠,于是两人换了个方位。近在咫尺,偏离方向已无可能。

      鲜血瞬间侵占了裴灼的视野,震惊懑愤之余他看向了那个疯女人。疯女人看见满地的血,一时把尖刀丢下,跌坐在地上。

      “不是……不是我杀的!”她狂乱地抓着自己杂草丛般的头发。“我明明要杀的不是你……不是你……”她语序颠倒,语无伦次。

      突然,她像是找了目标一样,两眼放光地看向裴灼,说:“要恨你就恨他去吧!我明明是要害他……”

      看清楚疯女人的模样后,裴灼的心跳漏了半拍——那是前朝皇后,大皇子的生母。

      那日王丞相一事之后,大皇子疯了,皇后忧伤过度退居殿内,颖妃借机更得先皇宠爱。

      后来……似乎听闻大皇子失足落水,失了角逐皇储可能的他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可依靠传话的人,此时传入先皇耳中时,他已不治而亡。

      从那时,或许从更早起先皇后就记恨上了裴灼。大皇子一路受挫,而裴灼却一路高升,她很容易就会联想,认为一切都是裴灼一手谋划,只为拉大皇子下马。

      裴灼冷冷地用目光剜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只是软声细语地安慰着怀里的人。

      ——

      御花园行刺一事后,叶无霜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地生病。虽太医在精心调理,但心里沉积许久的郁闷却治不了。

      她从小便经常随父兄一同出门游历,看山看水,赏月赏林。如今一病,就连出门受点冷风都不得。

      身形愈发憔悴,病情久久不见好转,到干脆拒绝太医来治了。每每裴灼来是,她便侧过头,不愿看向他。

      她把脸捂在被子里,状似轻描淡写地说“我病得太久了,容颜憔悴枯黄,见了只会让你心生厌恶罢了。”

      “不会的……无霜……”裴灼说话断断续续,眼泪止不住地流。

      “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都是我要相守一生的人……”裴灼言语中带着请求,“你把病治好,到时我们一同游历山水……好不好?”

      相守一生……叶无霜想起了春时与裴灼成亲的那一夜,心中愈发酸涩。“对不起……裴灼……我们……”她开始啜泣,悲凉地说着无意义的道歉。

      下辈子再履行彼此的诺言吧。

      裴灼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慌忙起身,说:“无霜,你不要乱想,我一定会想办法只好你的,你不要想不开!”

      叶无霜不再回应他。

      当日夜晚,裴灼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叶无霜怕黑,一个人在放声大哭,他想上前去安慰她,却发现自己够上前去时,与叶无霜直直地穿过去了。

      于是裴灼被惊醒,打算再去守着叶无霜,就算是在殿外守着他也心甘情愿。

      此时,下人来报。“何事?”裴灼问着门外的人。“皇后娘娘她……”下人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她怎么了?”裴灼焦急地冲到殿门口,鞋都来不及穿,死死得盯着眼前人,示意她说下去。

      “娘娘昨晚哭了一夜,今早……今早去见她时……已没了生息。”

      裴灼心中的某根弦突然绷断了。或许是早就预想到了,只是未曾想,结局来得这么快。

      他因大皇子之事,得到了与叶无霜相处的机会,也因大皇子之死,彻彻底底得失去了叶无霜。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回到侍从来找他的时候,告诉那个满心欢喜即将溢出来的少年,叫他放弃。

      她本可以自在地度过一生,而不是因你而凄然逝去。

      如果得到的结果就是更加惨烈地失去,那裴烬情愿一开始就不曾拥有。看着她幸福快乐,也是他的快乐。

      chapter10.

      忆起始末,裴灼的酒醒了,把神色为难的下了唤走了。

      “这么可爱……”裴灼喃喃自语,“可是无霜再也看不见了……”

      一滴晶莹的水滴落在了那只猫顺滑的毛发上,滚落在地。

      或许是露珠,亦或是人肝肠寸断,留下的泪水。

      天边的太阳已经泛显出红光,却驱不走殿内彻骨的寒。

      chapter11.
      世人皆道当今圣上痴情,竟不知痴情至此。

      叶无霜死后,裴灼破了礼数,没有葬在皇家的园陵,而是埋在了凤凰山。叶无霜曾说过,她最喜凤凰山,若日后真死了,就埋在那儿,离魂也能在山间游乐畅玩。

      未曾想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他找了一处风水好地。他还不顾群臣阻拦,固执地在最后落款处写下了“鳏夫裴灼”。

      是对叶无霜的追忆,也是对世人的宣告,他裴灼,今生今世不会再续弦,有且仅有叶无霜,是他唯一的妻子。

      叶无霜死后,裴灼整日酗酒,偶尔发起酒疯来就抱着柱子哭喊,无霜啊……你怎么不理我了。周围的侍卫见状,也无理由阻拦。群臣劝,柳将军失了女儿伤心,但想归不是裴灼的错,便也劝,都无用。

      裴灼的状态日复一日地下降,不出几个月,脸色憔悴,两眼无神。太医想给他治,他却摆摆手,拒绝了。

      “让槿王从封地来一趟皇宫。”他吩咐道。裴烬被分配了个肥沃富饶的封地,赐名槿王。

      裴烬自先皇托孤时与裴灼一别,再见面时,被裴灼的模样吓住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在裴灼身边,一起走在廊下。

      “我时日无多了。”裴灼语气淡淡道,“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这江山社稷,黎明百姓。”

      “我知道你有能力,有才华。”裴灼顿了顿,看向了裴烬,眼中又丝道不明的情绪,“也有野心。”

      裴烬吓得一激灵。

      那丝情绪很快消散,裴灼继续道:“那日你是为了成全我与无霜,才自愿退出纷争。”

      “于此,我不尽感激。”这是裴灼此生,第一次,如此真诚的道谢。

      “此后,江山,就托付于你了。”
      裴烬压下心中的五味陈杂,郑重地点了点头。

      后记。

      后亡于秋日,帝不顾群臣阻拦将其葬于凤凰山。不出数日,帝忧劳过度,随其而去,合于一坟。其间或可见孤鸿,盘旋半空而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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