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野乡田》吃鱼爱卡刺鸭

2、第二章 求亲

　　没等叶青走进屋，屋子里面就冲出来一个妇人，妇人穿着棉布衣裳，头上还梳洗过了，妇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跟平时那个斜楞着眼睛看人的人仿佛是两个人，这人就是他的后娘，邓氏，叶青只觉得怪异得很。

　　没等叶青发问，邓氏一把拽住叶青，声音温柔了好几个度“青儿啊，你可回来了，瞧你，娘都说了田里的活让你弟弟去做，你偏不听，非要去忙活，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能干孝顺，这衣裳都脏了，快去换身衣裳。”

　　叶青看着她的样子，又斜眼看了看她身后，堂屋的桌子上摆着红纸包裹的东西，叶青抿了抿唇，心中多了几分猜想，但还是假意不知道的问“娘，谁来了？”

　　没等邓氏发话，屋里又跟出来一个妇人，叶青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镇上的李媒婆。

　　李媒婆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笑裂了，一把上前将叶青手捏在手里，好话张口就来“哎呀这就是青哥儿吧，这大冷的还下地，真真是个勤快人儿，”李媒婆故意提高了音量，仿佛是说给什么人听的。

　　叶青看着她抿了抿唇，不动神色的挣开了她的手。

　　被甩开手李媒婆也没在乎，反而是更加笑意盈盈的看着叶青，仿佛叶青就是一盘美味的肉。

　　忍下那热切的眼神，叶青转身朝着邓氏道“娘，有饭吗？我吃了去下地，地里还有活儿没干完。”

　　这话一出，邓氏脸都黑了，直想骂叶青饿死鬼投胎，但顾着面子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哎了一声，带着人去了灶房。

　　堂屋里有客人，说亲这事哥儿自不好在，叶青也不嫌弃拿了个小凳子就坐下了，坐下灶房脏乱的环境里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米饭就着野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邓氏看着他那碗大米饭心疼坏了，要不是有人在早就骂起来了，谁家哥儿这么能吃的！

　　看叶青活像三个月没吃饭的模样，邓氏紧皱眉头，翻了个恶狠狠的白眼，不满的出去了。

　　邓氏今天闷了白米饭，这在平日里叶青是吃不上的，平日里他都是吃些糙面馒头，叶青干了满满的两大碗饭，最多待会儿被骂两句，叶青也习惯了，吃好了叶青就打算去下地了，至于其他的，叶青也只能沉默了。

　　没想到一出灶房门，屋里的人也正好出来，叶青看到了李媒婆身后那佝偻着身子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比他爹都老，叶青即使不出门也是认得出那个人的，隔壁村的鳏夫陈老二。

　　叶青本想踏出门的脚就这么停在了原地。

　　他脑中自动跳出来这人面目扭曲着，口中吐着难以描述的粗鄙之语，拳打脚踢的踢着一个妇人的模样，叶青就这么看着，直到邓氏把人送走又回来了叶青都没回过神来。

　　醒神后叶青想也不想的就去了堂屋。

　　叶青去得快，桌上还来不及收拾，堂屋里的破旧的木桌上还摆放着红纸包裹着的二包糖和两块肉，旁边还搁着红布包裹的东西。

　　叶青进去的时候弟弟叶林正把那红布想塞入怀中，被邓氏呵斥着，随后邓氏从叶林手中抢了出来，叶林不肯给，两人挣扎着打翻在地，叶青看到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而叶青的父亲叶大强就坐在桌边，一直抽着旱烟没说话。

　　“爹，那人是隔壁村的陈老二吗？”叶青也不委婉，直接就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叶大强立马转过头看去，对上叶青平静的目光，叶大强有些躲闪。

　　邓氏揣好了钱立马过来说起了好话“青哥儿，这事你别怪你爹，你如今已经18了都没人问，你爹也是没法子，如今你弟弟也大了，你比他大，你不嫁你弟弟如何能娶亲，陈二叔……咳陈家老二虽说是年龄大了些，但他不嫌弃咱家穷，也不嫌弃你不像个哥儿。”

　　叶青冷笑“娘说我不像哥儿，正好我也想问问，娘，我为何嫁不出去？我为何不像个哥儿？”

　　看他这模样，邓氏也冷了脸“你这是怪罪我和你爹了？”

　　叶青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邓氏在这样的目光下竟然有些心虚。

　　看到母亲被欺负，叶林不干了，上前就把叶青一把推开“你干什么？好啊你！以为要嫁人了就了不得了，连娘你都敢欺负了？！”

　　叶青被推了一个趔趄。

　　有儿子撑腰，邓氏的腰板也挺直了，立马先声夺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撒起泼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都说继母不好做，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孩子大了就要欺负我这个老娘了。”哭天喊地的声音响彻了整片地方。

　　也幸得隔壁人家都下地了，不然街坊四邻都得来凑热闹。

　　叶青站立后只看着她撒泼抿着唇没说话，邓氏开了口以后更是话不断，从嫁给叶大强续弦数落到家里破又穷还有个哥儿，这些年叶大强又残了腿。

　　又说维持这个家不容易，平日里对叶青没少吃没少穿，只是家里面活忙不得已让叶青干活等等一直说。

　　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还是叶大强一句够了给止住了。

　　叶大强将旱烟摔在桌子上，冷着脸看向叶青“这件事是我定的，跟你娘无关！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打算一直呆在家里不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嫁也得嫁！”

　　“你看看村里面那个哥儿像你，针线活不会，做饭不会，只会种田的？陈家老二虽然是个鳏夫，但无儿无女，手下还有田，他也说了你去了就管地里，其他的不要求你。”

　　叶青看到了叶林昂起的下巴和邓氏没有眼泪的擦泪，最后视线停在了父亲的脸上，只觉得心都凉了。

　　“爹可好记得陈老二的前一个是怎么死的？”叶青逼问他。

　　叶大强躲了他的目光，开口道“刚才陈二跟我保证了，说以后不会打你一下。”

　　叶青勾起了笑容，笑里全是嘲讽“爹信了？”

　　叶大强冷着脸“你这是在跟我叫板了？再说了，过日子谁家没有个吵凶了动手的时候。”

　　叶青笑容很浅，看向了叶氏鼓起的胸口“说到底，是陈家愿意出得起五两银子吧。”

　　叶大强一拍桌子，眼珠子都瞪圆了“混账！这就是你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

　　叶青半点不怕他，“这婚事我是不会嫁的！谁要这银子谁去嫁！”

　　叶大强看着他混账的样子怒气飙升，提起手边的烟袋就砸了过去，“反了你了！你不嫁？好啊！你不是有主意吗？你拿出银子退给陈家，以后随你去哪里！我都不管你！”

　　叶青站在原地没躲，拳头大的烟斗就这么砸在了脑袋上，额头顷刻间就出了血。

　　这些把邓氏和叶林都吓住了，叶大强眼底也闪过一抹后悔，但老子的身份让他拉不下脸来，只瞪着眼睛看着叶青。

　　而叶青沉默的看了一眼叶大强，抬脚出去了。

　　……

　　斗大的地方叶青能去哪里呢，叶青觉得脑门很疼，在村子里走了半天，好在他一直低着头没人看到他额头上的伤。

　　叶青转了会儿看到了小溪，叶青就抬脚去了，对着水看到了额头上的血迹，叶青就低下头用清水洗了伤口，河边有些可以止血的药材，叶青摘了洗干净剁碎放在额头，好半天血终于止住了。

　　叶青就这么坐在河边良久，半晌后叹了口气，起身往自己田走去。

　　到了田地里，叶青在茅草里将锄头拿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旁边田里站了一个大块头的人。

　　男人挥舞着锄头在翻地，力气大得几乎要把田挖穿，翻地从来不是挖得越深越好，相反，稻田底下的土是黏土，真正能够种稻的土是介于砂土和黏土之间，透水又有肥力。

　　男人一看就不会翻地，好好地一块良田被他都挖烂了。

　　叶青看了半天是实在不忍心这么好的田被他整烂，思忖着开口道“你这么挖会把田挖烂的。”

　　男人听见声音转过了头看向他。

　　男人五官凛冽，眉目间还有些冷硬，若是一般人看了都会害怕，叶青也心底有些颤。

　　但想到要是这田被挖烂了，这一年的收成就毁了，对于庄稼人来说收成就是命，于是壮着胆子道：“翻田主要是翻一翻上面紧实的土，到时候好插秧，你这样把泥都挖烂了，底下的土都出来了，到时候插了秧苗，秧苗很快就会死的。”

　　王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父母以外第一个敢主动说自己的人。

　　别说村里人，就连他的亲叔叔看到他都绷紧了身子的。

　　叶青他当然认识，都是一个村里面的，虽然是个哥儿，但总在外面干活，不过遇到的时候叶青一直是低着头走过，王锋还以为他是怕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凑近看叶青，他不算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地方，还很瘦，那小身板王锋都觉得自己吹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没听到回答，叶青抬起头看了过去。

　　王锋终于看到了他的全脸，皮肤有点黑，眉眼却很清秀，不同于身上的瘦弱，脸上有些肉嘟嘟的，眼睛很大，嘴巴很小，跟那些女子一样。

　　随着他昂起头王锋看到了他额头上的伤口，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磕的，好在不算深，但却起了个大包鼓了起来。

　　叶青抬头看到他皱起的眉头，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了不高兴，男人本就好面子，再加上被自己一个哥儿说叫不高兴丢了面子自然不会舒服。

　　抿了抿唇道“我只是随口乱说的，你若不喜欢听就算了。”说完就准备要走。

　　“等等。”王锋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