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racetam》sugar盐

4、Chapter 2

　　沈聿整个人倒在秦放的怀里，惊吓过后没有预想的痛觉。耳边没有巨响，眼前没有火光，好像所有的恐慌都被纳入这个紧紧的拥抱，而后归于久违的安全感。见秦放没松手，沈聿也佯装头晕目眩，摊在他双臂之间。
　　小巷里一个带金框眼镜的男人抱着小姑娘匆匆赶到车前。“抱歉。小朋友在练滑板，差点撞上了。”在紧急关头男人捞起了滑板上的小女孩，没能拦住朝街口冲去的滑板。
　　“有没有受伤？”金框眼镜的男人弯腰看向主驾驶座上的易洲，街灯的光柔和地把影子推得很长。
　　易洲从眩晕中回过神，抬起头摆了摆手，气息不稳地说：“大哥，下次记得看好孩子。这多危险啊，做家长的心也太大了吧。”
　　“大哥”微抿嘴唇，手从车窗边沿上撤下来。
　　而“大哥”怀中的小姑娘闪烁着眼睛，像壁虎一样挂在他脖子上，坚定地回了一句：“这是我哥哥。”
　　在场的四位成年人都没有说话。
　　小姑娘跳了下来，捡回那个炫丽的粉色滑板，又朝易洲眨巴眼睛，像一只灵动的小鹿。
　　……
　　易洲尴尬地笑笑，用眼神向窗外的兄妹俩告别。金框眼镜男站在街灯下，直到黑色轿车隐于无边夜色中。
　　虚惊一场。易洲手心的冷汗渐渐消失，瞥见后座两人时又略有吃惊。
　　自刹车以来，秦放一直维持这个应急动作，而沈聿到现在也没有挣脱的意味。易洲总觉得气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就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驾驶上了。
　　沈聿觉得比刚才刹车的那一瞬间还要迷糊。他的耳朵贴在秦放胸口处，隔着薄薄的白色衬衫可以听见秦放的心跳，也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命了啊……
　　可是沈聿就是不想起身。
　　秦放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拆穿怀中人的小心思，只是安静地抱着呼吸均匀的少年，偶尔会低眉看着他的发尾，好似一种无声的安抚。
　　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繁星点缀着夜空，温柔地趴在云上。沈聿猛地从秦放的怀里起身，匆匆忙忙地拉开车门。迎面扑来温热晚风，轻轻地撞在他微醺红润的脸颊上。
　　“呼……”沈聿长吁一口气，感觉自己如同鼓满气的气球，身心都轻飘飘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秦放漫长的拥抱。
　　三个人朝玉满楼正门走去。繁华的街道放着最流行的歌，目之所及的行人都嬉笑着跟身边的爱人或朋友低语，耀眼的色彩让整个城市在夜晚复苏。如果用一个词形容眼前的一切，那就是……人间烟火？
　　易洲转身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走在前面的少年低着头闷笑，鞋尖有意无意地点在地上，像是在和自己跳舞；走在后面的少年仰着头看天，很平静地穿过汹涌人群，跟在沈聿身后却没有格格不入的棱角。有些疑惑瞬间在易洲心中消弭了。
　　“暂时不要告诉他。”
　　原来是这样啊……
　　易洲转回身去，细细回想沈聿有个晚上醉酒后的失态。印象中那是沈聿唯一一次在宿舍里哭了一夜，清醒之后直接睡到正午。易洲给他递水时，在呜咽声中听出重复呢喃的一句话：“你要去哪？你要去哪……”当时几个舍友以为沈聿失恋了，都用各自的惨痛经历安慰他。
　　让沈聿留下这个时常被舍友提起的丢人笑柄的始作俑者，居然是秦放。
　　步行至预定的包厢，众人已经等了些许时间。易洲招呼服务员上菜，拉开最外侧的椅子入座，笑着说路上意外耽误，和篮球队的兄弟们打嘴仗。沈聿看着靠里面的两个座位顿住脚步，但听见后面紧跟来的脚步，还是故作自然地走过去了。秦放随后坐在他右边。
　　“下午在篮球场也说过，这是我最好的哥们，秦放。”易洲一边开啤酒一边说，“今天这顿算是给他接风洗尘，不醉不归啊。”
　　秦放接过酒杯，仰首喝了一口，淡淡地笑意和冷冽的气质交杂，算是一个友好的示意。
　　易洲一个个递酒，直到他把几个空酒瓶放到一旁，没有酒杯的沈聿才发声问他：“我的呢？”
　　“你别喝了。你那酒量我害怕，张帆更害怕。”易洲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把弄着酒杯。
　　坐在对面睡眠差的张帆是他们舍友之一，听这话连忙摆手，脸上写满痛苦：“你上次喝醉了，爷可是一宿没睡啊。听你哭哭唧唧头都大。”张帆不忍回忆。
　　沈聿耳朵红透了，喊着：“哪有啊！”微颤的尾音揭示他的心虚。
　　在一旁听他们起哄的秦放挑眉，对哭哭唧唧的细节饶有兴趣，等着他们揭沈聿的老底。
　　“不就是失恋嘛。我们都听说了沈校草的深情往事哈哈哈！”法学系的学长直言。
　　失恋？
　　秦放这次放下酒杯，看向沈聿，意味不明。
　　“纯属以讹传讹！”沈聿不敢偏头正视某个锋利的目光，忿忿地给易洲定罪，“你都跟别人说了些什么！”按平时沈聿会用优美的中国话痛快地怼回去，但为了维持在秦放面前的温柔人设，沈聿只好在心里默念佛经。
　　“我可没乱说。”易洲笑嘻嘻地又开了一瓶酒，等沈聿自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