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来》安夏墨

83、妖主出（二）

　　无量城。

　　夏侯元正带着众人，加固围墙上的结界。

　　“夏侯伯伯怎么样了？”沈将离走过来，抬手刚想帮忙，就被夏侯元制止住了，“不可，不可。”

　　夏侯扶耘见沈将离过来，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妖主，让扶耘带你去伤员那边看看。”夏侯元拦着沈将离道。

　　夏侯扶耘跑了过来，拉起沈将离就走，“妖主现在可是最厉害，若是神族来了，才需要你出手。这些事，就让我来干吧。”

　　“我没那么弱。”沈将离跟着夏侯扶耘。

　　夏侯扶耘心中一紧，他若知晓沈将离有神族血脉，狰琴认主，会损耗她识海的话，他绝对不会让她去破琴阵，让她当妖主的。

　　沈将离笑着，“咱们还是去帮夏侯伯伯吧，结界固的越好，日后也能多争取些时间。”

　　“将离，”夏侯扶耘停下脚步。

　　就是他悔不当初，又能怎么办呢？就是现在，他也没有能力让狰琴认主。“我真没用，否则你怎么受这般损耗……”

　　“说什么呢？”沈将离在夏侯扶耘面前停下来，“你又不知道我的情况。而且狰先生告诉过我会损耗，这是我自己选的。我相信，若那天是你，你也会选择救我们，为了救无量城的。”

　　夏侯扶耘沉默。

　　“你不是要说不会吧？”

　　夏侯扶耘知道沈将离不想让自己愧疚，也就摆出来笑意，夸张道：“当然会，我一定会和妖主一样，救下无量城。”

　　说完，推着沈将离，“但你手中握有狰琴两件至宝，若神族来了，会损耗你许多灵力，现在你就先歇着吧。去看看那些谢志和他们吧？”

　　“好。”沈将离也知晓，自己灵力不多，用在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应该的。便笑着跟着夏侯扶耘，往医馆走。

　　“妖主！不好了。”

　　有人来通报，“神族，神族大军聚集在无量城外了。”

　　“这么快？”夏侯扶耘和沈将离对视。

　　三皇子兀涟撤后，还不到七日，神族大军就又来了？

　　沈将离握紧了挂在手上的狰纹链。上次一战，无量城损失惨重，目前只有不到千人，能自由活动。没受伤能再上战场，数量更少。

　　神族到底什么情况？

　　沈将离道：“去看看。”

　　***

　　凌清秋率领大军，在无量城外安营扎寨。

　　“将军，”伏治来报，“三皇子的都护军，死伤惨重，已经退到最近的镇上，去做休整了。三皇子传信，说明日会亲自来会见您。”

　　凌清秋点头。

　　伏治对新妖主也知之甚少，于是猜测道：“兀涟攻打无量城，无量城的百姓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不然不会突然有妖主现世。”

　　凌清秋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城门。

　　一切都太突然了，兀歧死在无量城，王上暴怒，兀涟攻城，妖主宝物现世，妖族有了新妖主。

　　无量城陷入这般风雨，不知阿来怎样了？

　　凌清秋骑上飞马，“我去城门处看看。”

　　“将军，我陪你。”伏治道。

　　“不用，我只是去探探，不会有事的。”凌清秋驾飞马而去，在无量城外数十丈处，停了下来。遥遥望着城门。

　　城门上，缓缓上来一位女子，几十弓箭手，在她身后排开一排。

　　“凌将军，”沈将离没有表情，“好久不见。”

　　“阿来？现世妖主是你？”

　　沈将离一挥手，身后的弓箭手抬起弓箭，箭矢从城墙上向外射来。

　　凌清秋手中银枪一抖，他没有向前，而是调转马头，向后数丈，在箭矢射程外，停了下来。

　　城楼上，沈将离道：“这便是我要的距离。你的人站在此后，我们就相安无事，否则，就开战吧。”

　　凌清秋停住马，看向沈将离。风吹动了他的袍角，他是弑杀过千军万马的战神，即便此刻没有指挥战斗，周身也生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但沈将离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她是妖主，他是镇妖将军。

　　从她破琴阵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他们对阵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来。

　　为什么是阿来？

　　为什么会是阿来？

　　凌清秋拉住马头，向营地驰骋。

　　这一切，他都一定要弄清楚。

　　***

　　夜深。

　　无量城上的守城人，来来回回的在二层城楼上转悠。

　　这些加高的围墙，加固的结界，在凌清秋眼里，和从前并无不同。

　　他寻一处守城人视觉的死角，一个翻身，入了无量城。

　　上次来，这里还满是欢声笑语，但这一次，凌清秋走在空荡的路上，这里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衰败而空荡的城。

　　“什么人？”有拿着兵器，高喝一声，走了过来。

　　等他瞧出不对，去掀开堆在巷子里的木筐时，一声猫叫响起，一只猫一跃跳出了巷子。

　　“原来是只猫。”守城的卫队，放松了警惕。

　　而凌清秋，早就蹿道了和武街上，沈将离家的院子里。

　　沈将离屋里亮着灯。

　　他隐在树丛中，见白娘从屋中走了出来。等了一会儿，想着屋中应是无人，便上了前，扔了一颗小石子，在窗上。

　　不想开窗的竟是海棠。

　　海棠推开窗，向外看了看月亮，又把窗户关上了。

　　凌清秋在暗处，直到快天明时，海棠才离开。

　　阿来怎么了？凌清秋心中竟生出，很多年都未有过的慌乱。

　　见海棠也去睡了，凌清秋一个闪身，推门进了沈将离屋中。刚一进来，就看见床前坐着的夏侯白萱。

　　床上的沈将离像是睡了，可他分明看见，她眼角有泪水挂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滴泪水，让凌清秋心生难过，阿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萱用丝帕，擦去沈将离眼角泪水，轻声哄着梦中人，“我知你难过。若不是为了护住妖族，兀歧也不会灰飞烟灭。”

　　兀歧不是被妖族所杀，而是为了护住妖族飞灰湮灭的？

　　凌清秋心中一惊，果然，不是三皇子所说的那样。

　　太子兀歧想要的，本就是妖族也可以自在生活。又怎会被妖族所害？

　　消息传到金昌城时，凌清秋便觉有异，可他正在追查隐天门之事，顾不上探究。所以阿来，是因为兀歧的死在难过？

　　“何人？”夏侯白萱察觉有意，手中持剑飞来。

　　凌清秋带上面具，空手挡了夏侯白萱两剑。对他来说，破城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如若无量城妖族杀死太子兀歧，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

　　而能有力量杀死太子的，凌清秋心下一沉，在当下世界，怕只有隐天门。

　　若是如此，无论是神族，还是妖族，都中了隐天门的圈套。

　　无量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将离又发生了什么？

　　他只有查清真相，才能护住阿来，也护住这无量城的妖族。也才能给北阳王一个交代。

　　夏侯白萱出剑飞快，凌清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来，她怎会病了？现下是不能寻她问个清楚了，只能再做打算了。

　　如此想着，凌清秋一个转身，退了出去，飞出阁楼，融进了黑暗里。

　　“白萱姑姑，莫追了。”

　　夏侯白萱还想追出去，就听沈将离唤她。

　　其实他们动手的时候，沈将离就醒了。她没有睁开眼睛，但已经猜到是谁了。

　　只是她已肩负了妖族使命，此后再见，便已是敌人。

　　“妖主，你醒了。”夏侯白萱收起剑，过来扶她。

　　狰琴认主，沈将离识海两种力量日日对抗，沈将离虽没说，可眼见着乏累了。于是白娘海棠和夏侯白萱，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就轮班整晚守在她床边，时而输入灵力，助她识海正常运转。

　　沈将离点头，盘腿打坐，运转了周身灵力。

　　夏侯白萱在一旁坐下，抬掌注入灵力，助她运气。

　　***

　　这日天刚一露白，寄在三皇子身上的步自明，便来了凌清秋营帐。

　　“凌将军，”步自明眼中带怒，“你既然已经到了，为何还不进攻？”

　　凌清秋放下手中地图，“无量城内的情况还未可知，还需先做一番探查，再做详细打算。”

　　“探查？你杀别的妖的时候，也是这般瞻前顾后吗？”步自明负手而立，脸上带着讥讽，“我最近可听闻，在去朝州城的时候，你和我的未婚妻相处的不错啊。”

　　凌清秋一个闪身，步自明还美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到墙上，凌清秋的手肘压在步自明的脖子上，眼中带着杀意。

　　步自明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是自己无法撼动的灵力。

　　“闭上你的臭嘴，你要是再敢说她，最先死在这无量城的，就是你。”

　　“瞧瞧什么隐天门，”囚在识海的兀涟，冷笑道，“怎么一招都打不过？”

　　步自明没理兀涟，而是对凌清秋的话，生出兴趣。

　　凌清秋在维护沈将离？

　　“镇妖将军的实力，当然可以连我这个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了。”他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只是可惜啊，你维护她，她可不会领情。沈将离可是一直和太子交好。她心里想得念得，也都只有太子一人。只可惜现在兀歧死了，沈将离成了妖主，她杀了兀歧，以后也看不到别人了。”

　　凌清秋的表情越发冷凛，他目光狠厉透出了杀意。

　　“好好好，松开我，我不说了。我走，走还不行吗？”

　　见达到了想要的效果，步自明拍着凌清秋的手，让他松开。

　　凌清秋凝神看他，片刻，终是松开了。

　　步自明晃晃荡荡的走了出去。

　　伏治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步自明的背影，又询问似的看向凌清秋。

　　“三皇子还在，但这个人，不是三皇子。”

　　凌清秋也看向走出去的步自明，隐天门是怎样控制兀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