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在未来》瞿某

2、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到了卓乔千阳的出租屋楼下，卓乔蜀下车帮她抬行李箱，她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卓乔蜀敲了敲窗：“醒醒，到了。”
　　卓乔千阳懒懒地应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下了车。
　　“嚯。”卓乔蜀仰着脑袋上下打量这栋楼：“你这一个月得花多少？”
　　“一千五吧，不算贵了。”
　　“伯父伯母他们心也是够大的，让你一个读初中的小姑娘在外边一个人住。”
　　“箱子我自己搬就行了，不麻烦堂哥了。”
　　“那我走了？”
　　“嗯，堂哥再见。”
　　卓乔蜀补充了一句：“要是放假了，就多回回白城，老家那边都挺想你的。”
　　“知道了。”
　　卓乔千阳目送着他离开，直至再也看不到他的车子，她才转身走进楼里。
　　按了电梯，才发现电梯刚好停在她住的那一层，等了快两分钟电梯才下来，电梯门一打开，里面走出两个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穿着什么公司的橘黑制服。
　　“累死了，今晚王总请客吃饭，你来不来？”
　　“老婆一个人带孩子，晚上还要去上班，回家带娃去，没空。”
　　"嘁，没劲儿。”
　　……
　　卓乔千阳和他们就像互相看不见似的，三人擦肩而过，一个字也没说。
　　是水电公司的吗？不管了。
　　这栋楼一共八层，卓乔千阳住在七楼。
　　七楼到了，她的出租屋在电梯口出门左手边。
　　她一只手伸进包里摸钥匙，瞥见隔壁暑假前一直在装修的那家门口站着个中年女人，看上去还挺年轻，她正打着电话。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最后只听到中年女人回了一句：“行，那你早点回来。”
　　卓乔千阳一边开门，一边打招呼：“阿姨好。”
　　中年女人微笑着嗯了一声，卓乔千阳注意到她身边放着好几个大箱子，其中一个开着盖，里面是一些家具。
　　看到这里，她心里已经了然。
　　她进了屋把门带上，那将近两个月没打扫过的地板积了好一层灰，就像是与世隔绝了多年一般，她两眼疲惫地看着这片“尘封之地”，把行李箱拖回房间后，她浑身没劲地去阳台拿了扫把，打扫了起来。
　　将近一个通宵没合眼，打扫起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又看起了新闻。
　　这是一条几分钟前发布的自媒体新闻。
　　标题：一少女手机被抢，男子出手，小偷光速落网。
　　卓乔千阳一愣，她知道这是自己，尽管当事人照片已经打上了马赛克，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是自己。
　　啊……我上新闻了……
　　她赶忙翻到了评区，第一条评论全，开屏雷击。
　　来自南峙一中表白墙：“我笑了，连我老婆的东西都敢抢。”
　　回复1：“这个小妹妹读哪儿的？”
　　回复2：“你？配得上人家？”
　　卓乔千阳一脸震惊地盯着屏幕，往嘴边递水杯的的手僵在半空中，只觉得那三个字格外刺眼。
　　我，
　　老婆，
　　我老婆。
　　她连喝水的心情都没有了，强装淡定地往下翻。
　　来自瞿沫白：“这少年正义感十足啊（点赞）”
　　正常人还是有的……
　　来自lin：没想到我反响还挺大？（图片）
　　回复1：“怎么是他……”
　　贴主：“有意见？”
　　回复1：“没有。”
　　卓乔千阳瞥向了那张照片。
　　这是刚才在机场帮我解围的那个人……？
　　卓乔千阳想到刚才自己机械般的那声谢谢，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她回帖：“@lin 谢谢。”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十二点，她早就困得不行，回了房间换了睡衣倒头就睡。
　　.
　　另一边，出租车上。
　　男生看着手机，嘴角一翘。
　　“果然还是会说谢谢的。”
　　“易平哥，你在看什么？”
　　男生对司机说：“师傅，改下目的地。”
　　.
　　许久过后，她终于睡到自然醒，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十二点刚过，她足足睡了半天。
　　白天困得不行，现在晚上了，却睡不着了，她干脆爬起来，正好有些饿，用手机点了份外卖，然后走到阳台上透透气。
　　南峙的夜晚不算冷清，抬眼望去，便是万家灯火，再往远点看，两条街道以外，能够隐约看到南峙一中的操场，想着后天就开学了，她心里就满怀期待。
　　这时她听见隔壁家大门关上的声音，她瞥过去，只看见隔壁家的灯开了，半晌，她听到有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这么晚？去哪儿了？”
　　“朋友生日，刚从那边回来。”
　　“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
　　而后，再也没听到一点声音。
　　等了一阵，外卖也到了，吃了一半却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就搁在桌上，索性又打起了游戏。
　　当那求之不得的睡意到来时，已是将近凌晨两点了，刚站起身，她忽的瞥见了隔壁家的阳台。
　　一个男人倚着阳台的栏杆，他背对着这边，夹在无名指和食指间的烟头红似火，在深夜里格外显眼。
　　只见他手上的烟刚好燃尽，他把烟头捻灭，随手一扔，继续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南峙的夜色。
　　这是白天那个阿姨的丈夫吧？
　　.
　　次日，她一上午都待在家里，第二天就开学了，除了整理书包外，她还得调整作息。
　　趁着中午太阳大，她把“封印”在衣柜里近两个月的校服拿出来晒。
　　卓乔千阳的自理能力很强，单靠她自己，做一桌子菜、洗一大盆衣服、给整个屋子做一遍大扫除都得心应手，她喜欢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日子怎么过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被任何人约束。
　　下午出去买了这个星期要吃的菜，全部屯到冰箱里，还交上了这个月的房租。
　　今天她睡得格外早，生怕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
　　睡前，她看了眼校讯通，自己被分到了初三一班。
　　她并不感到惊讶，卓乔千阳一直以来成绩都名列前茅，而且这个分班制度与白城的大多数中小学一样，成绩上游的学生全部挤在前几个班，以此类推。
　　她把手机熄屏，扔在枕边，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早，她醒得比闹钟还快，照常洗漱，吃早餐，换了校服，出门了。
　　正走着，她收到一条短信，她不紧不慢地查看，是卓乔智。
　　“祝宝贝女儿千阳新学期一切顺利！”
　　她微笑着，顿感一股暖流淌过全身。
　　今天心情不错，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走了约二十分钟，学校到了。
　　南峙一中每年开学都是这样，大铁校门从她两年前刚来南峙就没换过，顶上挂着一张简陋的横幅——热烈欢迎新老同学到校！
　　学校吝啬到这种程度，却已是常态。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挤破头想考进来，因为这是省重点中学，尤其是这里的高中部，985和211录取率非常高，于是，它被一些人幽默地称之为：最寒酸的省重点中学。
　　由此推断，学校八成是把钱都花在了教学方面，物质方面从不考虑。
　　走进教学楼，来到初三的楼层。这一层的采光不错，比楼下的初一初二敞亮不少。
　　她找到初三一班的教室，探头向教室里望去，人已经来了几个，但都是上学期其他班级的，不怎么熟，而且这几个人多数是男生。
　　她没多想，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进去。
　　几个男生的闲聊被卓乔千阳的突然出现所打断，视线不由得被引了过去。
　　然后他们又窃窃私语起来。
　　身材较胖的男生视线挪不开，说话时自带着卷舌音：“好可爱，我们班的？”
　　其中戴着圆框眼镜梳着三七分的金发男生瞥了一眼，微笑着点头回应。
　　一旁灰发的男生调侃到：“你发情了小胖？”
　　“真是的，你懂不懂说话？”
　　“诶，曜总，你去告诉那个姓林的，说不定他有兴趣。”
　　金发男生笑了笑说：“别拿他开玩笑了，小心被揍。”
　　卓乔千阳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刚放下书包，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千阳？”
　　她回过头去，坐在自己后面的女生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江函？”卓乔千阳笑得很甜：“好久不见。”
　　江函看着她，腮帮子有些鼓：“真是的一个暑假去哪玩了？总说你没空。”
　　“这不是回白城看我爸妈了嘛。”说着，她转回去整理课桌。
　　“啧，你说说你，都初三了，咱能在一块儿玩的日子还剩几天啊，你高中说不定就回白城了！”
　　“行，那我以后多陪陪你。”
　　江函感觉她是在应付自己，干脆换了个话题：“对了，好姐妹，你看我们班花名册了吗？”
　　“没看，怎么了吗？”
　　“我跟你说啊，”说到这里，江函她张望了一圈，确认了什么事情后，转回来继续小声地说：“之前六班那个帅到爆炸的校霸好像也在我们班。”
　　卓乔千阳注意力明显不在这边，只是听见江函没再出声，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又接了个“嗯”。
　　江函见她这反应，着急地晃了晃她的肩：“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别——晃——了——”卓乔千阳的声音被晃得一颤一颤的：“长——得——帅——吗——？”
　　“我去！”江函一下子松开手，叫得很大声，卓乔千阳也被吓了一跳：“顶流小鲜肉见了都要绕道走的那种！”
　　“哈哈……”卓乔千阳脸上多了几分认真，笑了：“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有！”江函一脸认真：“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届有多少女生花痴他。诶，说来也奇怪，你不知道吗？”
　　卓乔千阳摇了摇头，江函啊了一声，点了点头：“好姐妹，你这也太落伍了。”
　　卓乔千阳向来对这些校园绯闻不感兴趣，以至于初中这两年过来她丝毫没了解过，也完全不想掺和进去。
　　所以，学神、校霸这一类词汇，几乎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
　　由于来得很早，班里人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等来了老师。
　　哄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老师倒是被这反应逗得嘴角一翘：“好玩。”
　　老师看上去拽拽的，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却又透露着一种和蔼可亲的气息。
　　他扫视了一圈，看向卓乔千阳，眉头一皱：“怎么还差一个？”
　　卓乔千阳疑惑地啊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江函从背后拍了拍她：“你同桌呢？”
　　她和江函聊了半天甚至忘了同桌这茬，对着老师回答道：“老师，应该是还没来。”
　　老师明白地哦了一声，从手上捧着的一堆书里抽出一张名单：“现在开始点名，我倒是要看看，是那个靓仔第一天就迟到的。”
　　几乎全班都笑了一下，老师直接念起了名字。
　　“郝越。”
　　“到。”
　　“江函。”
　　“嗯……到。”
　　“王杏杏。”
　　“到！”
　　……
　　“蒋伟铭。”
　　卷舌音：“到。”
　　“卓乔千阳。”
　　卓乔千阳举手：“到。”
　　“寒曜。”
　　金发男生回答：“到。”
　　老师瞥了一眼他，又继续念。
　　“陈琪琪。”
　　“到。”
　　不知为什么，老师眼睛突然瞪大了一圈，没再往下念了。
　　但很快，老师又恢复状态，继续念。
　　“林易平。”
　　“……”无人回应。
　　老师抬抬眼，又念了一遍：“林易平。”
　　还是一样。
　　老师点了点头：“行，这个没来。”
　　“报告，”一个男声从前面传出。
　　全班不由得瞥了过去，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一米八的男生。
　　他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没穿校服，五官精致，下巴上有颗很小的痣，走廊里的阳光照在他背上，阳光映衬出高大伟岸的轮廓，不由得令人呼吸一顿。
　　卓乔千阳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天通宵打游戏玩到眼花了，再三确认，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几句话。
　　看来，你有冒领的嫌疑。
　　帮了你大忙，连句谢谢都没有的？
　　挺好，就是差点情感。
　　……
　　注意到她的存在，林易平也瞥回去，两人视线撞上，卓乔千阳来不及躲开。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前天。
　　这位小姐，你是只会点头和摇头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聋哑人。
　　还没缓过神来，江函激动地拍着她的肩：“我靠！千阳千阳！林校霸在看你啊！这得有多少女生羡慕你啊！”
　　卓乔千阳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前天在飞机上会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班上几个男生起哄：“哦哟？易平哥！”
　　老师笑了：“林校霸，又是翻墙进来的？”
　　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我能跟门卫谈得妥的话兴许就不用翻墙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透露着寒意，眼神也十分犀利，好像要撕碎一切能够阻挡他的事物一般。
　　老师没再跟他扯，收回视线，准备继续点名：“先进来。”
　　他张望了一圈，唯一剩下的空座在卓乔千阳旁边，他走过去，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卓乔千阳感到极不自在，没再看他，也没说话。
　　她坐在第一排靠前门，这就是她随便找的位置。
　　男生把口袋里的东西塞进了抽屉里，卓乔千阳清楚地看见，那是一盒烟，震惊之余，还有些惧怕。
　　十几秒后，男生的视线转向她，这次卓乔千阳视线避开，紧张的情绪在她的脑海中蔓延，很快，她只听见一句。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