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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学校里的风言风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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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俞静瑶在学校里并不十分开心。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说她是她妈妈从孤儿院抱来的野孩子。她猜想,也许是她奶奶和某个同学的奶奶正好认识,老太太们惯说闲言闲语,就传开了。
同学们下了课,常常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可总有那么几次,见她过去,她们就突然不作声了。因为童年挥之不去的一些记忆,俞静瑶文静乖巧的外表下有着极度敏感的内心。
同桌是个调皮的男生叫“吴庆丰”,学习成绩差,人也顽劣。经常会做些恶做剧欺负她。课桌上用小刀刻上三八线,不准她出线。一不小心,超出了线,他就用胳膊肘狠狠地戳过来。有几次痛得她咬紧嘴唇,还是掉出了眼泪,晚上脱下衣服才发现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几次被何雅若看到,可是她没有告诉母亲真相,只说是不小心磕碰到的。她虽小小年纪,却也知道,若她道出真相,母亲心疼她,会为她去打抱不平是一方面,可是另一方面,就会使母亲觉得她已经知道了身世,母女之间的感觉也许因此会有隔阂。她宁可母亲以为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可是,学校里被欺负的日子还在继续。有一回她课间上完厕所回来,发现文具盒不见了,没有文具盒当然也没有笔,做不了作业。问吴庆丰借,他不会肯,她也不想借,班上的其他同学,似乎都因为她是个野孩子,疏远她,孤立她,她也不想求助他们。
下课了,数学老师要求大家交课堂作业,她没有笔,当然也没有做。老师是个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性子很急躁,下一节课是自修课,于是就罚她在教室后面站一节课。她本来想向老师解释原因,可是转念一想,老师也未必相信她。而且她对这个老师多少有些成见。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班上有一姓闻的男生,本来是数学课上经常被批评的对象,这个男生的爸爸是个杀猪的屠夫,据说一日拎着一大袋生猪肉,在离校门不远处,硬塞给了数学老师。老师再三推拖,可最终也盛情难却,收了下来。
从此以后,似乎这个姓闻的同学,戏剧性的一下子洗心革面,成了数学课上的好学生。老师看他的目光也从以前的恶狠狠到现在看来似乎都有些慈爱的意味了,甚至不多久,就让他当了数学课代表。
俞静瑶说给她母亲听,她母亲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在她面前说老师的坏话。可是像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多少有了自已看人看事的主见。从此她在心底里,也不在心底里亲爱这样一个在她看来有些势利眼的老师了。
于是她有些心灰意冷地接受着老师的惩罚。自修课,数学老师走后,语文老师来了。语文老师姓江,是个刚结婚的年轻女老师,性格也很温柔,平时对她也很亲切。见她站在教室后面,忙让她回座位,问她是怎么回事。语文老师要是骂她,她绝不至于掉眼泪的,无非是心情沉重地低下了头,可是被老师这么温柔地一问,反倒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老师追问她怎么回事,她便一五一十跟老师讲了她文具盒莫名其妙失踪的事。语文老师听明白了,就嘱咐她坐下,并问全班同学,哪位同学能借俞静瑶同学一支笔。同学们见老师这么问,纷纷自告奋勇地要把自已的笔借给俞静瑶。下了课,语文老师叫了她的同桌吴庆丰跟她去办公室。吴庆丰有些战战兢兢地跟在老师后面......
等他回教室,他从自已的桌洞里拿出了俞静瑶的文具盒,边漫不经心地把文具盒放回了俞静瑶的课桌上,一边吊儿郎当地说道,“你看看,你的文具盒上是不是写着‘庆丰收’?”俞静瑶去看自已失而复得的文具盒。这个文具盒是外婆买给她的,上面的图案是成堆的稻穗,图案边上赫然写着“庆丰收”!“我是不是叫吴庆丰?“她一脸错愕地看着他,点头,“上面写着庆丰收,那我就收走啦。”她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可是说也奇怪,从此以后,吴庆丰没再欺负过她,甚至在班上同学交头接耳议论她的时候,还有点抱打不平的意思。她不知道江老师把吴庆丰叫去,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但无论如何,现在吴庆丰不再欺负她,就算她午睡趴桌上,不小心超过了三八线,他也不再用胳膊肘戳她了。
江老师从这天起对她似乎格外温柔起来,上课总是抽她回答问题,并且经常以各种原因表扬她。同学们虽然之前孤立她,可是见班主任老师这么喜欢她,对她的态度便也渐渐恢复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对她更友爱了。她很想让母亲为她骄傲,于是学习更为努力,成绩当然也更上了一层楼。哪怕是最严厉的数学老师,也对她渐渐温和起来。语文老师,又总是对她特别偏爱,课上还经常将她的作文当成范文朗读。
于是她童年生活里,阴霾也渐散去,她的脸色也又红润了起来。关于她是野孩子这件事,也渐渐不再有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