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梁湖

35、可怕的真相

　　何雅若并没有打报警电话，而是径直打车来到了就近的派出所。派出所马上把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出警去了医院。事情并不复杂。孙绍天原本大学毕业，也还混得不错，可是后来被朋友带着迷上了赌博，开始是小玩玩，后来越玩越大。在与陈月乔认识之前，早已债台高筑。开始还好面子，后来索性也豁出去了，对家里说是创业失败，欠下了外债，亲戚朋友地方能借的借了个遍。
　　渐渐大家也就对他敬而远之。他父母倒怪亲戚们无情无义，儿子创业失败也见死不救。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陈月乔。心里倒也是有点喜欢的意思，但毕竟岁数稍大了些。相貌虽说还不错，但到底三十七八的老姑娘了，再怎么打扮，也不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样娇艳。要与她结婚是在得知她的家境以后，这使他当即就下了要与她结婚的决心，图的就是陈月乔家里尚且不错的经济实力。想着结婚以后，靠着陈月乔，先还了赌债，日子也能过得松泛一些。开始陈月乔倒还不怎么计较，但他伸手要钱的次数多了，渐渐露出了不情愿。这使孙绍天心里大失所望，如意算盘也落了空。一边被逼着还赌债，一边看着陈月乔的钱，看得到，却拿不到，心里渐渐就恨得牙痒痒。
　　真正使孙绍天下定决心的是床头柜里的那份保险单。这还是何雅若的前小姑子俞亚兰拉业务，陈月乔碍于情面才买的。因为推销的保险品种里，这个险种付费相对便宜，谁知就是这样一份保单，竟给自已招来了杀身之祸。
　　就是为了拿到巨额的保险费，就能使他对怀着身孕的妻子这样痛下杀手吗？她想到他伪装的温柔体贴，系上同心锁时的一脸诚挚，与她山盟海誓时的深情款款，仿佛一切就在眼前，又仿佛是一场久远以前的梦。陈月乔的心就绞痛起来。在他狠命将她推下去的那一刻，难道没有一丝对往日的顾念吗？
　　孙绍天的脸经常扭曲成丑陋凶残的模样，出现在她的恶梦里，使她在半夜惊醒，吓出一身冷汗。腹中的胎儿没有保住，陈月乔却表现得很平静，并没有过多悲伤。如果这个孩子来到世上，大概也只会是一种不幸吧。夜深人静时，她爱怜地摸摸腹部，母子一场，虽然她的孩子已经不在这里。想到这里，排山倒海的悲伤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已一下子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外表心境都急速得苍老了。
　　孙绍天被控制了起来，不久案件水落石出。孙绍天的母亲去病房求着陈月乔，让她顾念夫妻之情，让她撤诉，转性成家庭矛盾。陈月乔听了简直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夫妻之情？”
　　但凡在孙绍天心里有那么一丁半点夫妻之情，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与人性，也不至于使他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恶行。她也不再管孙绍天的母亲叫妈，她只是一个善恶不分，一心护犊的蠢妇，她不愿与这样的人纠缠。
　　她冷漠又清楚地告诉她，不会撤诉，他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孙绍天的母亲被她冷淡坚决的态度激怒了，“你要是死了，他是该死，可你不还好好的活着吗，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老妇人的语气无疑激怒了陈月乔苦苦遏制的怒火。
　　“孙绍天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是非不分，不知善恶的父母, 养不教，父母之过，他要是会死，那是最有应得，大快人心，也是你们的应有下场。” 孙母被她的话气得暴跳如雷，冲过去就要抓陈月乔的脸，被陈月乔的母亲拦了下来，两个老妇人撕打成一团.....
　　何雅若隔三岔五去医院看望陈月乔。陈月乔身上的伤渐渐在康复，只是好几处骨折，仍用绷带绑着。这使她不好多动弹。脸上有好几刀深深的伤口，缝了针，结了痂,却像几条在脸上爬着的蜈蚣。医生劝慰她，后面可以在整形医院修复。但陈月乔好像很麻木的样子，她也不照镜子，也不爱说话。眼神里总有些恍惚呆笨的神气。何雅若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悲哀，从前只觉得自已嫁了俞君杰这样的丈夫，实在是一种不幸，但是比之孙绍天，那倒显得俞君杰也没有那样不堪了，好歹他没有想要她的命。
　　医院空气里的药水味扑鼻而来，何雅若突然觉得也许这世界本来就是病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