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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刮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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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芷，要不要跟着我学？”
那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岳芷，岳芷，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前所未有的好听。岳芷记得当时自己依然处在气愤当中，她计划拒绝他，可实际上她的回答是：
“……你肯教我？”
顾默梁不置可否：“只要你肯学。”
“可是……”她想问，他不生她的气了？
顾默梁却没再给她时间犹豫，重新叮嘱众人几句，便对她说：“你跟我来吧。”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岳芷抬脚就要跟上，但她生生控制住了自己，回过头。人群里，岳风冲她眨了眨眼，岳芷报以一笑，这才转过身，疾走几步，跟上了顾默梁。
就在刚刚，她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叶菲一直在看着她，神色平静，因此，她对岳风笑得很开心。
是啊，她的确很开心。
在暗暗关注顾默梁的两年里，岳芷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顾默梁竟然主动提出教她打球。一上午的时间本就所剩无几，这个“被教”事件却足足令岳芷失了神。
顾默梁并非没有给岳芷单独指导过，只是这其中夹杂了被动和主动的分别，这让岳芷感到两人的独处瞬间便多了一丝你情我愿的暧昧味道。她很想问他为什么单单选择她，她更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了那么一点喜欢她。
可顾默梁除了讲解网球技巧，废话一句也不多说，岳芷更加没有勇气问出口。又惹他讨厌了怎么办？要知道，这些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对她来讲弥足珍贵。
于是岳芷什么也不说，乖乖的听他讲。
顾默梁很有耐心。岳芷有听不懂的地方，或者说她压根就没听进去的地方，他会重新讲过。她控球不到位，他就多次为她演示。当然，敏锐如他，怎么会没发现她的思维一直在出游。
“以你现在状态，别说接下我三球，随便网球社里的哪个人，你都不是对手。”训练接近尾声，顾默梁突然停止动作示范，说道。
他终于说出第一句题外话了，岳芷怔了怔，她之前仅仅专注于他的声音，此时才将思绪慢慢拉扯回来。但是……他的意思是……
她的水平，是网球社里最烂的？
岳芷当然不服，反驳道：“又没比过，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们？”
顾默梁不屑的笑：“根本不需要比，你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她被他轻蔑的态度激怒了，难不成他单独指导她，就是为了找机会羞辱她？岳芷这才意识到，早上顾默梁对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哪会这么轻易的解开误会对她改观。
被羞辱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原来，一直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如此想着，最初的愤怒终于全数找回，岳芷定定的望了顾默梁片刻，扬起球拍，不计后果的说道：“那么，咱们现在就来试试吧！”
顾默梁闻言挑起眉毛：“你确定是现在？”
“没错。”
“几球为限？”
岳芷想了想，回答：“一球。”
后来岳芷想过，在网球社的那段日子里，她所经历的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接下了这一球。至于是怎么接下的，她其实已经不大记得了，就像儿时第一次上台跳舞，因为过于紧张，怎么跳的跳的什么下台以后就全忘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顾默梁这一球，她确实接下了。
当时连顾默梁都觉得不可思议，遑论在场训练的其他人，由此可见，人爆发时的潜力是无限的，岳芷更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顾默梁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分赞许，他告诉她以后练球保持这种状态就好。岳芷本想趁此机会为自己转正，可顾默梁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岳芷打算趁胜追击，却被人阻挠。
叶菲手里拿着湿毛巾和水，笑意盈盈的提醒两人训练时间已经到了。
顾默梁不再多言，匆匆离开，岳芷也打算回家，可叶菲却说想和她谈一谈。
岳芷犹豫片刻，还是留了下来。
叶菲说：“小芷，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两人天天见面，心却仿佛隔了沧海桑田。此刻，叶菲的脸在岳芷眼里，熟悉，却也异常陌生。
沉默，良久。
见岳芷不说话，叶菲栗色的大眼睛里立刻滑下豆大的泪珠：“小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要了好不好，我不和你抢顾默梁了好不好，只要你别再不理我，别再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呜呜。”
折磨？岳芷愕然，她和她说折磨？
看着叶菲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岳芷忽然就觉得……
“恶心。”
此言一出，叶菲的眼泪瞬时止住，她愣愣的、不可思议的望着岳芷：“你说什么？”
“第二次了。”岳芷提醒她。
叶菲不明所以。
岳芷好心的解释：“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校医室，每次你哭都让我觉得很恶心，尤其是动不动哭了又不哭的。”轻呼一口气，岳芷继续冷笑：“你说我折磨你，我反倒觉得，这种折磨太便宜你了。”
比起叶菲对她的车做手脚，想给她来个“痛快”的这份心，她的“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叶菲目瞪口呆的看着岳芷，嘴唇张了又张，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岳芷已经懒得听了，拎着球拍，转身走人。
可惜的是，她没注意到，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叶菲的唇边忽然扬起了一丝奇异的冷笑。
***
春天的夜晚，空气中微寒阵阵，好在星空晴朗，皎月通明。
玉山社区的一所中型公寓里，亮着几盏幽灯。夜已经深了，顾默梁洗完澡，关掉花洒，擦拭干净身体，披上睡衣，去书房关电脑。
电脑幽亮的显示屏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封邮件提醒。顾默梁不甚在意，这是他的公开邮箱，经常会有球迷发送邮件过来，可当他的目光扫到邮件主题的时候，却微微一怔。
主题栏里有两个字：岳芷。
他不假思索的点开，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份影音文件，点击，下载附件。
没一会儿，电脑的音箱里传出两个女生的声音。
“小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要了好不好，我不和你抢顾默梁了好不好，只要你别再不理我，别再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呜呜。”
“恶心。”
“……你说什么？”
“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校医室，每次你哭都让我觉得很恶心，尤其是动不动哭了又不哭的。”
“你说我折磨你，我反倒觉得，这种折磨太便宜你了。”
……
……
他微微移动目光，发件人，林玉。
夜晚一切静好。
整整一周的时间，岳芷很努力的练球，顾默梁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但令岳芷失望的是，他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每次她试图挑起网球以外话题，他都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所以，岳芷觉得自己有必要从源头寻找机会。
“顾默梁，你这半学期没有比赛了吗？”
“大概。”
“这么说你会一直指导我到期末？”
“还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看你表现。”
“那我表现还算不错吧？”
“相当不错。”
“嘿嘿，我就知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单独辅导我啊？”
“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不放心？”
“C大网球社成员都是星城业余赛主力代表。”
“……这和你不放心我有什么关系？”
“技术太差，会给他们丢脸。”
“……”
又或者：
“顾默梁，有没有女生打网球和你一样好的？”
“也许。”
“你遇见过吗？”
“还没有。”
“如果遇见会不会考虑追来当女朋友？”
“……”
“其实你自己网球都这么好了，再找一个同样好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考虑一下其他方面……”
“岳芷。”
“到！”
“再去跑两千米吧。”
“……怎么又跑？”
“可以治话痨。”
“……”
岳芷想，刀枪不入也不过如此，真让人气馁。
与此同时，网球社里的相处氛围也在逐渐发生变化，除了岳风有时会和岳芷调侃几句，其他人对岳芷都异常冷淡，这其中终于包括了叶菲。
不过，在顾默梁面前，叶菲对岳芷一如既往的好，因为在顾默梁眼里，叶菲是一个可爱天真又善良的小女生，这么美好的女孩子，永远是宽容体谅他人的。
岳芷只得告诉自己，顾默梁不在的时候，除了岳风，其他人都是空气。顾默梁在了，叶菲就是空气里的沙子，她不伤害岳芷，岳芷便也善待她。
毕竟，顾默梁没有不理自己，这便足够了。
然而世间的事，能够平稳发展的毕竟不多。
没几日岳芷便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又在改变了。这个改变，并非越变越好，而是越变越糟。
比如网球社一直充足供应的矿泉水突然没了她的份，有人提议天气转暖要去野炊唯独没人叫她，林玉时不时从家里带些林母做的诱人糕点，宁可给来网球社找顾默梁递情书的低年级学妹也不给她。
总之，网球社的所有欢声笑语，都同岳芷成了陌路。
这种感觉很不好，甚至糟透了。
可叶菲似乎对这种局面很满意，虽然她很少同岳芷讲话，但是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惹人爱怜的动作和神情，看在岳芷眼里都是极强的讽刺。
顾默梁对连日来众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也有所察觉，但是他发现，岳芷在他面前好像依旧是快乐的，面对别人的冷落，他以为她会抱怨。
其实他不知道，正因为有他在，岳芷才可以做到看淡其他一切，毕竟她加入网球社的动力就是他。
直到有一次，叶菲来送水，只有顾默梁的一瓶，顾默梁状似无意的问：“怎么只有一瓶？”
叶菲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刚刚给大家发完就只剩这一瓶，不过已经有人回教室取了，小芷那瓶我马上送来。”
顾默梁闻言点了点头，接过水随手递给岳芷：“你先拿着。”
岳芷怔怔的伸手接过，大脑完全没有跟上现实的进展速度，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不，应该说她才说服自己认清事实，他在帮她。
顾默梁，竟然在帮她。
这几天她一直都喝自己带的水，自给自足对她来说再方便不过。他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帮她要水……
这说明……他知道她的处境，在给她解围。
一直空落落的心突然被某种情绪塞满，瞬间的柔软激得岳芷鼻子发酸，她努力控制着，保持着镇定的状态。
明明感动的要死，却不想被他看到脆弱的一面。
只是那一刻，岳芷自觉圆满。
顾默梁的举动无疑是向网球社里的人表明了他的立场，其实也无所谓立场，他只是觉得自己带领的社团集体冷落新人，非他所乐见。
至少当时他是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的。
大家对岳芷的态度终于因为顾默梁而有所缓和，岳芷的心情也一天天恢复平静，每日努力训练，进步很快。那时她的感悟是，人只有经历了更糟糕的，才会珍惜得之不易的美好。就像她可以重新和社友们还算和谐的相处。
三周的期限马上就要到来，岳芷本以为生活已经达到了某种平衡状态，可事实远非如此。
因为生活即是现实，不可能如她所预想的那样简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