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出版名：两个人的眼泪座）》李懒言

40、出版稿

　　岳芷以为自己会沉睡很久，可恍惚中，她好像隐约看到一个俊朗的身影，熟悉的面孔，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声音温暖的对她说，别睡了，我来接你回家。
　　我来接你回家。
　　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那气息她再熟悉不过。
　　“图蔚……”
　　“我在。”他的声音温柔如昔。
　　不知又过了多久，岳芷缓缓睁开了眼，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图蔚的车里，并一直睡在他的怀中。
　　“去哪？”她问。
　　“医院。”他答。
　　“顾默梁呢？”
　　“他……”图蔚有片刻犹豫。
　　“停车。”
　　没有回应。
　　“……停车，我要回去！”
　　“乖，别闹。”他轻声哄她。
　　“图蔚！”岳芷急了，开始挣扎着摆脱他的桎梏，可无奈，身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每动一下，都牵引着后背上某块肌肉一阵剧痛。
　　“停车！”这次，岳芷冲着前面开车的司机喊道。
　　见司机毫无反应，岳芷管不了许多，她使尽全力抬起已经虚脱的右臂，狠狠砸向身侧的车门。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图蔚突然一把扳过了她的身子，毫不犹豫的用唇封住了她正准备大声尖叫的口。
　　他的唇并不温暖，反而凉的让人发冷。一别于三年前的温柔小心，这次的他十足霸道，猛烈而迅速的，一寸一寸吞噬着她的芳泽，毫不怜惜的攻城略地，唇齿碰撞间，犹如烈酒沁肺，灼热燃烧又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岳芷大力的反抗着，抓住他又踢又咬，可图蔚仿佛铁了心一般，牢牢地束缚着她，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直到两人口中溢满了灼人的腥甜气息。
　　良久，岳芷忽然哭了出来，不再挣扎。
　　图蔚察觉了她的异样，微微一顿，终于也变得轻柔起来，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怜惜的将她拥入怀中。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岳芷变得安静，声音里却透出一股死寂。
　　“小芷，振作点，他不会死的。”
　　“那他到底在哪里？”
　　“他也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只是伤势很严重。”
　　岳芷没有做声，乖乖的依偎在图蔚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闭上双眼，呼吸均匀。
　　三年了。
　　图蔚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女孩，她睫毛轻颤，微蹙着眉，想是在梦中也不曾安稳。
　　疼惜的轻抚她略微红肿的脸颊，图蔚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又是那个梦。
　　岳芷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这里除了她自己，再无他人。
　　她记得上次做这个梦时，是父亲被捕没多久，她看到父亲一如平常的关怀她和母亲，甚至连锦姨都在。
　　那么这一次呢，会是谁？
　　渐渐地，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了。
　　当岳芷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C大的网球场外，那座她熟悉的假山，温暖的阳光，柔和的风，她穿着一身粉红色运动衣，手里握着网球拍和一只网球。网球拍的花纹是湛蓝色的，精致高雅，是那款她熟悉的百宝力。
　　这时，她不自觉的伸手压了压自己的白色棒球帽，更加小心的在假山后面藏好。
　　她在等一个人。
　　“你还真是没有新意。”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岳芷身后响起。
　　岳芷浑身僵住，缓缓转过身。
　　顾默梁的眼中带着她最熟悉的那抹嘲讽，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岳芷讪笑了一下，伸手摸着后脑勺：“被你发现了呀……”
　　看着她傻傻的的样子，顾默梁突然笑了，脸上前一秒还略显犀利的神情瞬间全部化为柔和。
　　“走吧，咱们回家。”
　　岳芷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笑道：“好。”
　　她再自然不过的抬起手想拉住他一起走，可是，却抓空了。
　　岳芷惊异的发现，他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却根本触碰不到他。
　　“顾默梁……”
　　岳芷有些焦急的看着他，可视线里，他却微笑着离她越来越远，紧接着——
　　砰！
　　一声枪响。
　　……
　　……
　　岳芷猛地坐起身，满头大汗，衣衫也浸透了。
　　鼻腔里充斥着她三年前便再熟悉不过的消毒水味道，她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
　　天已大亮，病房里光线充足，可并不闷热，空调的温度和湿度都刚好适宜。
　　瞄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白色胶布，应该是刚刚输完液。身上沾满了血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换下，岳芷伸手触碰了一下脸颊，并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脸上的红肿好像下去不少，更值得庆幸的是，浑身酸软无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只是失去药力麻醉作用的同时，背部的剧痛也越发猛烈起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图蔚拎着一个保温盒走进来。
　　“醒了？来吃些东西吧。”
　　他走至桌前，轻拿轻放，将保温盒的盖子拧开，盛了少许出来，递到岳芷面前。
　　岳芷没有动。
　　“没胃口也要吃点，不然身体会撑不住的。”
　　岳芷看到，那是她最爱的八宝桂圆粥，香气阵阵飘来，她认出了味道，那是他亲手做的。
　　心中莫名酸涩，她接过了粥。
　　“我睡了多久？”她问。
　　“一晚而已。”
　　一阵静默。
　　图蔚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的看着岳芷把粥喝完。
　　“我可以走了么？”喝完粥，岳芷问。
　　图蔚正在整理保温盒的手微微一顿：“现在恐怕不行。”
　　“为什么？”
　　“你身上有伤，需要静养。”
　　岳芷没有做声，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岳芷分明感受到，有些东西，已经随着三年时光的流逝，悄然发生了变化。
　　就像她和他之间，此时这陌生又尴尬的气氛。

　　等了半天，岳芷发现图蔚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索性，她又问道：“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图蔚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却顿了顿，没有回答。
　　岳芷眉头蹙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固执的等着他给她答案。
　　“……他不在这里。”终于，图蔚说道。
　　岳芷眉头更加深锁：“怎么会不在这儿？”他伤得那么重，难道不是应该与她一起来医院么？
　　看着这样的岳芷，图蔚只是静静的凝望了她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小芷，他不在这里，但是我保证，我会给他提供最好的医疗措施。”
　　可听了图蔚的话，岳芷非但没有放松，眼里反而多了一丝防备：“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有可能会死？”
　　“当然不会，小芷，你要对他有信心。”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岳芷依旧不依不饶。
　　图蔚耐心的解释：“我没有把他藏起来，我只是……”
　　“算了，我去找他。”
　　岳芷已经不想再听任何没有意义的敷衍，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薄被。
　　“小芷。”图蔚显然不放心她这个样子，想拦下她，可岳芷立刻目光冰冷的看向他：“让开！”
　　图蔚愣住，这样的岳芷，让他感到陌生，而他的心，也随着她的几近崩溃在隐隐作痛。
　　还是晚了么。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像哄孩子般扶住她的肩，小心翼翼道：“你安心休养，我答应你，只要你的伤一无大碍，就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不。”岳芷立刻摇头，挣开他的手：“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她才不要等什么伤好伤坏，她就是要现在亲自去找顾默梁，就算等待她的是那个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她也要亲眼见到才死心。
　　终于，图蔚妥协了。
　　他还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的。
　　“好吧，我现在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