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他》屿云白

53、灰暗梦

　　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将屋内昏暗的一片给照得更亮了些。
　　外面吹进丝丝凉风，窗帘被吹动，摩挲在床沿处，发出很轻的“沙沙”声。

　　郗知靠在床头，白皙的面容上神色显得有些疲乏。
　　眼角晕开的红依旧还在，是被刚才激烈情事给刺激的，一时难以消失。
　　他浑身泛着酸软，随便一动都能清晰感觉到酸，像是经历了好多次一千米跑步。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白皙的肤色上是青紫色的斑斑点点，一戳还有些疼。
　　特别是大腿/根处的那一小块被咬的地方，被衣料摩挲着，总有一种隐隐的疼。

　　脑海里又回荡出刚才发生的事情。
　　沈易俞的吻像是炙热的火烤在身上，一点点渗进皮肤。
　　他哭着让停下，可惜他像是疯了一样。

　　无止境的欲/望，蔓延开的情绪，肆意纠缠的两人。
　　到最后，郗知甚至也以同样的方式咬在沈易俞身上。
　　泛白的手不自禁地往他厚实的背上挠，留下道道深红色的抓痕。

　　唇齿间蔓开血味，混合着眼角被刺激着滑下的泪水，最后又被伸进来的温热所吞噬。
　　那一瞬间，是激烈的，疯狂的，像是要被欲/望的深渊给裹挟，再也回不到现实。

　　郗知微微叹息了一声。
　　沈易俞没在房间里，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房间门是半开着的，他看过去，外面依旧是一片昏暗。

　　随后他起了半个身子，抬起酸软的手将床头柜上摆放的台灯给打开。
　　瞬间，视线清明了很多。

　　现在身上是干干净净的，散着淡淡的橘子沐浴露的清香，闻起来很舒服。
　　应该是刚才他昏睡过去，沈易俞带他去洗了澡。

　　一切都还好，只是那个地方有些隐隐作痛。
　　但有点黏黏的，和上次一样的感觉，应该也是被抹了药的。

　　郗知躺在软床里，眼皮半睁半闭，想要再撑一会儿。
　　他其实已经很困了，浑身又酸软得不行。
　　但沈易俞不知道出房间做什么去了，好久都还没回来，他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郗知时不时地透过眼缝看向房间外，黑漆漆一片，有些瘆人。
　　正想着下床出去找沈易俞时，屋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脑袋昏沉的郗知立刻清醒了些，睁开眼睛，看向房间外。

　　可是经过刚才的事情，郗知又突然觉得有些别扭。
　　虽然他现在也不怎么生气了，刚才说什么不让碰的话也都是头脑一热说的。
　　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易俞，索性就又闭上了眼。

　　沈易俞从昏暗中走近房间，里面充斥的温暖的气息，将他从阳台带回来的凉意给裹挟住，渐渐地被吞噬。

　　他看着床头靠着的郗知，眼眸依旧很深，里面映出他白皙光滑的面容。
　　郗知的面上有着淡淡的红，眼角的红晕更甚，应该是被他吸吮后留下的痕迹。

　　纤细白皙的脖子处有着很是明显的咬痕，牙齿印凹下去的地方渗出浅浅的红，周围就是很深的紫青色。

　　沈易俞深深看着，喉结动了动。
　　他知道郗知还醒着，刻意放缓的呼吸，以及微微颤动的眼皮。
　　但沈易俞没有出声识破。

　　此时的他，深邃眼眸里的红血丝还没有消失，就连已经平静下来的面容都依旧显得有些沉。
　　他不希望郗知看到。尽管刚才已经向他展露了难以克制的病态和疯狂。

　　郗知没感觉到沈易俞的动静，闭着的眼睛浅浅露出一条细缝，想要看看他在干什么。
　　这一看，直接看到了沈易俞始终望向他的视线，一下子就给他吓得又闭上了眼睛。

　　他想，早知道就睡了，现在这样怪不自在的，还得装作睡着的样子，简直折磨人。

　　下一刻，郗知感觉到床沿被压下去的塌陷感，温热的脖颈侧传来微凉的触感。

　　沈易俞的指尖触上了皮肤，有一些凉，似乎在刚才他留下的咬痕处轻轻摩挲。
　　不疼，但有些痒，让郗知眼皮颤得有些厉害。

　　只听到一个开关按动的声音，台灯被关了。
　　眼皮下的视线又黑了一些。

　　耳畔传来沈易俞低沉微哑的声音，“知知。”
　　平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下的皮肤处，带着一点点热潮。

　　郗知的心跳得有些快，“咚咚”的声响似乎能在这寂静的环境中被听到。

　　他闭着眼睛，下一秒伸手环住了沈易俞的腰身，脸整个地埋进他的怀里。
　　鼻息间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烟味 ，不是很浓，却被他捕捉到了。

　　原来他刚才是到阳台抽烟去了。
　　怪不得这久了都没回来，身上还被凉风吹得有些凉。

　　郗知很讨厌烟味，从前是，现在也是。
　　自从和沈易俞在一起之后，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抽烟，所以一直以为沈易俞不会抽，没想到只是不在他面前抽。

　　郗知感觉到沈易俞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抱他。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而沙哑，说：“口渴了，我想喝水。”

　　沈易俞去了客厅，依旧没开灯。
　　郗知以前都不知道他的视力这么好，和他这个夜盲竟是恰恰相反，黑灯瞎火的都能看清。

　　沈易俞倒来了水，直接递到了他的嘴边。
　　杯子微微倾斜，郗知也不扭捏，就着喝了下去。

　　水是温热的，水流在口中晃荡了一圈流进了喉咙，滋润了很多。
　　最后还剩下一口，被沈易俞喝了。

　　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沈易俞上了床，温热将微凉给沾染上了暖。
　　他垂眸，深深看着郗知，随后在他的额前印上了一吻，伸手将他笼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困意上涌，郗知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只是睡得有些不安稳，隐隐感觉到身边的沈易俞起了身，模糊的身影离开了房间。

　　朦胧之中，他似乎嘟囔了一句“去哪儿？”
　　耳畔传来熟悉的轻哄声，又像是幻听一样，似有若无。
　　眼皮实在是睁不开，郗知以为是梦，便又睡了过去。

　　后来，他真的做梦了。
　　梦里是灰暗的，依稀能够看清是在房间里，周围萦绕着沉闷的气息。

　　两扇窗户都是大开着的，纱窗被大风吹得飘了起来。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雨水也溅了进来，渗进床上，一片潮湿。

　　郗知微蹙眉心，眼睛直直盯着窗户那里。
　　因为他看到了沈易俞。

　　他站在窗户边，身上穿的是郗知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衣服，简单配色的白衬衣黑长裤，显得他格外好看。

　　凉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乱了，他也不为所动。
　　手上似乎抱着那只小兔子，是活的。
　　漂亮的粉色眼睛扑闪着，很可爱。

　　郗知想要出声喊沈易俞。
　　可惜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块奇特的玻璃，只能他听见他说话，而沈易俞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只能呆愣愣地看着。
　　看着沈易俞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过小白兔的软毛，最终指尖停留在兔子的眼睛上，轻轻一点。
　　沈易俞笑了，嘴角微勾，他说：“乖乖的，听话。”

　　熟悉的语调，一样温柔的神色，让郗知想起了沈易俞也这样对自己说过。
　　莫名的，有一点点冷。

　　下一秒，手里的小白兔挣扎了起来，像是要脱离沈易俞的掌心。
　　郗知看着，眼皮一颤，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席卷心口。

　　果然，沈易俞好看的面容开始扭曲，眼眸变得很暗，泛出缕缕血丝，有些瘆人。
　　温柔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渗着一丝病态和疯狂。

　　他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眼底的阴翳渗出，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
　　箍住白兔的手一点点用了力，眼睛深深看着，嘴里说着：“怎么能不听话呢？！”

　　小白兔挣扎得更加厉害，四条腿直蹬着，甚至将沈易俞的手背给抓伤了，渗出点点红。

　　他开始疯言疯语，说：“为什么想要离开我呢？为什么？陪着我不好吗？”
　　语气渗进了阴冷的气息，伴着病态的神色。

　　只见他说着，伸手将小白兔带出了窗外。
　　眼里透着一股疯狂后的淡漠，比刚才还要可怖。

　　郗知的心提了起来，他听见沈易俞说：“看来只有死亡能让你永远陪着我。”
　　淡漠的语气，和他此时的面容一样冷得让人微发颤。

　　手一松，挣扎的兔子在即将掉落的边缘。
　　郗知看着，喉头发紧，下意识就想跑过去。
　　没想到真的过去了。

　　只是，小白兔已经掉了下去。
　　血溅了一地，可怕而瘆人。
　　郗知看见了，瞪大的眼睛里渗着浓浓的恐惧。

　　死去的小白兔身边还有一个洋娃娃。
　　一个他觉得很眼熟的洋娃娃，光滑的脸面被溅上了血红。

　　郗知看着。
　　直到温热的脖颈处渗透进很凉的潮湿感，像是有一条阴冷的毒蛇在皮肤上面游走滑动，身上很快就起了很多小疙瘩。

　　郗知转头看了过去，是突然凑到他眼前的沈易俞。
　　他喷洒在皮肤上的气息不再是温热的，而是泛凉的。

　　他感受到沈易俞冰冷的指尖轻滑过他的脖颈，在沿着往上，来到了他的脸上，在眼角那里徘徊。
　　眼睛被莫名刺激出水花，沿着眼角滑出，将指尖沾湿。

　　郗知一时没有任何动作，就连呼吸都像是静止了一样。

　　沈易俞靠他很近。
　　微凉的气息没有给他带来半分的熟悉感，似乎渗出了很浓厚的消毒药水味，让郗知感到有些不舒服。
　　他听见他说：“知知，你也要不乖了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从万丈深渊里传出来的。
　　在灰暗沉寂的房间里回荡，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在郗知心口。

　　下一秒，他陷进了无尽的昏暗里，眼睛也随之失去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