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他》屿云白

34、收藏品

　　郗知小心翼翼地将泡沫纸拉开一边，露出里面的东西。
　　却在第一眼时顿住，里面是一个个半透明的水晶瓶，有大有小，怪不得那么沉。

　　他试图看清瓶里保存的东西，但在昏黄光晕下却怎么也看不是很真切。
　　他说：“易俞，把灯凑近一些来。”

　　说着，拿起被打磨得很平滑的一个瓶子，手指轻轻摩挲着。
　　微微冰凉的触感，凉意渗透进温热的皮肤里，一瞬间有些不适。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灯往眼前照来，郗知再一次出声，“嗯？易俞。”
　　说着转身看向身后一侧站在的他。

　　这次，沈易俞回了神，将微蹙的眉心收起，恢复了往常冷清沉默的模样。
　　“你怎么了？”郗知出声问，觉得此时的沈易俞不对劲极了。
　　他说：“没事。”随后就将灯凑近了郗知一些。

　　郗知见着他一如往常的神色便不再多想，打算细细打量这些沈易俞小时候的收藏品。
　　猝不及防地一看，给郗知吓到了。

　　半透明的水晶瓶里晃着水，里面泡着的赫然是一对不大不小的眼睛珠子。
　　深粉里蔓延开丝丝缕缕的红血丝，被浸泡在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里，微微有些泛白。

　　不小心的晃动，似乎将液体里的眼睛珠给激活了，像是在直溜溜地注视着看着它的人，仿佛下一秒它就能转动眼睛珠，然后一下下地眨眼。

　　郗知手一颤，差点儿就要应激地将水晶瓶扔掉，却还是忍住了。
　　“这，这个是什么小动物的标本吗？”他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问出了声。

　　心里泛起不小的波涛。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标本，而且还是突然知道，心里难免有些情绪上的波动。

　　沈易俞一直都在看着郗知，注视他的表情，知道他从一开始的惊吓到后面的强装镇定。
　　细软的手依旧还安稳拿着他曾经最喜欢的收藏品，只是细看时却能发现那触碰在瓶子上的指尖有些发颤。

　　是接受不了吗？
　　那要是他知道了它成为标本的原因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害怕、哭泣，和那只死去的粉兔子一样，红着水汪汪的眼睛。

　　沈易俞突然觉得直接告诉郗知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他是否知晓自己的病态和疯狂好像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是不会让郗知离开的。
　　就像那一只被永远珍藏在水晶瓶里的粉兔子。

　　沈易俞想这些的时候面容平静得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眼眸深谙，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里面是一片的暗色，透不出任何的亮光。

　　他垂着眸，似乎沉默了很久，在昏黄光晕的映照下，很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郗知觉得莫名的发冷，问出的话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里，荡不起一丝浪花。

　　就在他转头看向沈易俞时，他出了声，却是问非所答：“知知，你觉得它好看吗？”
　　低沉浑厚的声音，像是被渗透进了冰冷的水，在如此沉寂窄小的阁楼里显得有些诡异。

　　此时的沈易俞似乎有些疯狂，直直看向他的眼睛里隐隐透出病态的神色。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亲密无间，彼此渗透着熟悉的气息。
　　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熟悉，郗知深刻感受到两人之间逐渐变得难以割舍的情感。

　　在不知不觉中，他慢慢沉沦其中，变得依赖沈易俞，甚至已经到了离不开的地步。
　　而在这个亲密的过程中，难道他会不知道沈易俞时不时显露出来的病态吗？

　　不，他当然知道，也自愿承受。
　　他曾经渴望得到的爱，如今他已经在沈易俞身上感受到了。
　　甚至他的爱可能已经让人感到窒息，说不准还会让他失去自由，但郗知甘之如饴，也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只是心里能接受，但这具身体还是会忍不住一些排斥反应。
　　他有时会控制不了，就比如现在——

　　他和沈易俞对视着，他看到他深邃眼里自己的模样。

　　狐狸眼里隐隐透着一丝害怕，身体有些不自在地发颤。
　　郗知想忍住的，但这具身体好像经不起这个诡异场景的折腾，总想着推开一切，出声尖叫。

　　“知知，怎么不说话呢？”沈易俞再一次出声，这一次更加低沉，带着莫名的危险气息。

　　他的视线直白而又猛烈地注视着郗知。
　　深谙眼睛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危险而病态的神色，沉默克制又与之相互交织，显得分外割裂。

　　郗知吞了吞口水，依旧拿着水晶瓶子的手发紧地捏了捏，他在稳定情绪，试图将身体的生理反应给除掉。

　　“我，我觉得很独特。对，它很独特。”终于郗知终于出了声，卡卡顿顿的。
　　说着他又装作随意地将手里的瓶子放进去，动作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什么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