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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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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端了药上来,不用喝,裴昭已经知道是何等苦涩味道了。
“陛下,该用药了。”
裴昭斜眼睨着那药碗,仿佛那是什么极恶之物。
喝多了,也就麻木了,裴昭端起药碗一口闷下去,抬手用帕子擦擦嘴角的药渍:“下去吧,让朕一个人待会。”
喝了药,难免头重脚轻。
折子是一本也看不下去,尽数是些狗屁不通的文章,民间苦难不写,战场艰难不写,偏偏写她一女子不配为帝。
还将这一切通通归于是女帝登基天相混乱带来的灾祸,人家钦天监都没发话一个个上赶着替人家干事。
当真是闲出屎了。
她又摔了折子,气的浑身发抖,胸口又开始一颤一颤地疼。
安静了好一会,她突然想到西边进来似乎是没看见什么折子,难道是那边的军粮棉衣完好地运送到了?
正想着,外头递了八百里加急的密信,是西边送来的。
大致是说,西边的桑塔安部族被一名新的稚喆统治,原先的稚喆好战而凶残,西边的百姓苦不堪言,而现在,这位新的稚喆想与我朝言和,但言和的条件却不是和亲或城池中的任何一个,只是稚喆想与陛下见一面。
末尾是西边的几位大将的印章,这关乎西边数万百姓的姓名,他们是不敢,也不能开玩笑。
但这,当真是仅仅见一面,还是另有其他图谋,裴昭不可得知,但若是真的,西边的百姓可不再深陷水深火热中,常年带兵打仗的将军也可回乡探亲……
她答应了。
命人将写好的回信加急送去西边后,裴昭沉默了许久。
她与桑塔安部族打过几次交道,在她尚是一名公主的时候。
那时上一位稚喆有着十多个儿子,光从他们看向她的目光里,裴昭都能看出是满满的贪婪与欲望。
总结下来就是,都不是好人。
这其中竟有人有着如此的善心,为了保护两方子民而自愿亏损己方?
裴昭不信,但此时,她不得不信。
她手落下,意外摸到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取下来,迎着光看,晶莹剔透。
就是它的主人,此刻恐怕还在奄奄一息地受难。
腿间的刀伤还是看的人触目惊心,过了这许久也是久久未愈合,裴昭把玉佩放在桌上。
“李元,去御膳房,让他们……”
安排了一番,裴昭突然想出宫见一个故人。
城西破庙里。
姑娘正小心翼翼地生着火,角落里她爹已经奄奄一息了,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冷”。
她想求外头驻守的官兵放自己去请大夫,再不济,求他们一人去请一位大夫。
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应她的一句话,他们就像一尊石像,但倘若她起了逃跑的心思,又会被官兵死死堵住,走不出一部。
外头响起轿子落地的声音,她扑出去一看,轿子上下来一个女子,冲她露出一个不知深意的笑,然后无声叫她的名字。
“袁殷殷。”
裴昭是她的梦魇,她此时只想丢下她爹逃走。
袁殷殷被官兵架了回来,露天之下,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身形瘦小,满脸枯黄,再也不是那个骄傲的青塘贵女。
贵女么?
裴昭淡淡一笑。
裴昭身后跟着宫里来的太医,她抬手让太医进去替袁父疗伤。
袁殷殷死死拦在门口,像是一条疯狗。
什么疗伤什么医病,不过是打着给她爹疗伤的幌子让他继续在痛苦里吊命。
裴昭指指她,身后的官兵就立马将她拖出来,将人按在裴昭身前。
袁殷殷垂着头,挣扎着想去杀了裴昭。
裴昭笑笑:“殷殷姑娘,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手中的,是那枚玉佩。
袁殷殷怔愣了一秒,癫狂起来:“你把太子哥哥怎么了?!裴昭!你个疯子!去死啊啊啊!”
裴昭揪起她的头发,眼神阴郁:“怎么,看见这个就想起你的太子哥哥,想不起我了?”
裴昭看着她,只觉得身体从里到外都散着寒气,冷如骨髓。
袁殷殷……
该死。
裴昭抽出押解着袁殷殷的一名官兵身上的佩剑,就这么架到了袁殷殷修长的脖颈上。
冰冷的剑贴上来,袁殷殷下意识瑟缩了一番,看着裴昭的眼神充满恨意,突然又癫狂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裴昭,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又能怎么样?我没忘,你也别忘了,这玉佩是怎么来的哈哈哈哈……”
裴昭却丝毫不畏惧,剑锋对准袁殷殷娇嫩的脖颈,手上用了些力气,血丝顷刻间就从皮肉里渗出。
死亡的冰冷一下子包裹了袁殷殷,她只觉得一瞬间,好像头松了一下。
裴昭没让她死,看这血汩汩流出,她突然觉得心情畅快。
她蹲下身,看着袁殷殷:“殷殷啊,你猜猜,我杀的第一个人,是谁?”
袁殷殷想挣扎,却被死死压制住。
双眼仿佛要脱出。
太医此时将将从破庙里出来,裴昭看他一眼:“治好她。”
太医连忙上前,盯着袁殷殷的眼睛看了一会,裴昭突然有些兴趣。
“治好了,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语毕,裴昭转身回了马车。
衣角上难免沾上些血渍,她啧了一身,十分嫌恶。
在马车内坐了许久,久到外头从小雪,变成茫茫的大雪,再到雪声停止。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太医递上一个罐子:“陛下。”
裴昭撑着头:“怎么没听到她的大叫?”
太医恭恭敬敬地回道:“怕打搅了陛下的清静,臣让侍卫给她嘴里塞了布。”
“哪来的布?”
“随地捡的。”
裴昭笑了,起身走出马车。
血地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袁殷殷,原本双眼在的地方如今是一个空洞,脖颈上已经缠了绷带。
她走进她,缓缓道:“那位大人,我是先剁了他的根,再剜了他的眼睛。”
“那日你不是说,肉汤很好喝?”
袁殷殷抽搐几下,裴昭不知道她是听见了,还是没有。
“看好她,她若是寻死,就派人进宫请太医。”
“是。”
马车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但比起那日的是淡了许多。
血也没有溅起来那么多,没有脏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