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后，所有鬼都吻上来了》芦弥

66、长相思

　　郑渺絮絮叨叨的，即便她的对面一片虚无，可她也能感觉到尤欢的存在，就如同从前千千万万个时刻一般，她们俩相对而坐，尤欢会笑着与她对望。
　　郑渺想，最后的离别应该是要笑着的，可眼泪却不自觉。

　　尤欢深深看着郑渺，“她”的灵体越来越淡。但郑渺，还有一肚子的话，好似要把后半生想和尤欢说的话一次性都说完一样。

　　司木承看到尤欢的灵体异变，有些担忧，求助一般望向闻雅，闻雅只是沉吟。
　　此时，郑渺在蛋糕上点了一根蜡烛，小小的火苗颤颤巍巍。
　　“小欢，23岁生日快乐。祝愿你……来生日日欢乐。”

　　微弱的火苗顿了顿，明明没有起风，但下一秒火苗应声而灭。

　　郑渺笑了起来，她呼出一口气，眼中满是不舍，却还是对闻雅道：“可以了。大师，送她走吧。”

　　实在耽搁不了了。
　　闻雅点点头。

　　驱魂咒念了上万次，每一次的心情都不一样，闻雅也说不出哽在心头的情绪是什么，只是生死，从来由不得人。

　　“万古归尘，执妄皆散。”
　　尤欢瞬间成了星群，那点点金光，飘浮着，如同萤火虫群，在原地飞舞了一下，又围着郑渺转了一圈，接着便消散于闻雅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入了闻雅随身布袋里的还魂灯。

　　但其余人并没发现异常。

　　郑渺感受到了那阵风，也自然能感受到风的消失。
　　她就像风，了无痕迹。

　　郑渺望着风去的方向，怅然若失。

　　许久，她才拭去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笑着道：“别浪费，一起吃蛋糕吧。”

　　于是三人把郑渺带来的蛋糕分了吃完后才从湿地公园出来。
　　站在马路边，闻雅说还想在周围转转，就不和郑渺一块儿了。
　　分别前，司木承问郑渺以后有什么打算。
　　郑渺眼眶还带着红，脸上却是释然：“我打算去海市。”
　　她原本已经结束实习面临转正了，但是尤欢的去世让她的生活脱离了轨迹，她放弃了高薪工作，之后又放弃了京市，回到家乡也是浑浑噩噩。但她现在有了新的目标。
　　“之前有家海市的公司给我发过offer，我准备接受。”她虽然还无法再去面对京市，但她已经有了重新好好生活的想法。“以前小欢还想去读海市的大学，她想去外滩看看呢。”

　　司木承看着郑渺熠熠生辉的眸子：“那祝你前程似锦。”
　　郑渺点点头，她认真道：“谢谢你们。”接着又摸了摸闻小凤的头，笑道：“好酷啊。”
　　小凤咕咕两声作为回应。

　　“那么，后会有期。”

　　他们就此分开。

　　司木承和闻雅在路边看郑渺坐上车离开，好一会儿，司木承才开口问道：“小雅，咱们要去哪儿逛？”
　　闻雅吐出三个字：“翠平村。”
　　闻言司木承愣了愣，她这是还没放弃呢。他道：“闻永杰不是没回来吗？”
　　闻雅只是皱皱眉：“说不清，再去看看吧。”

　　这里远离市区，出租车稀少，好容易路过一辆，司机嫌弃闻小凤，说不载家禽。司木承还想和他理论闻小凤不是家禽是宠物，却被闻雅拦住了。
　　出租车一溜烟跑了，司木承一脸不爽：“就该跟他掰头一下。”
　　闻小凤的淡定和闻雅如出一辙，蹲在闻雅肩膀上不动如山，闻雅也淡淡道：“过来的时候，发现离得不远，我们走过去吧。”
　　司木承只得作罢。

　　两人一鸡沿着路往回走，步子不急，倒显得那么点优哉游哉。
　　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有云遮住了暴烈的太阳，走在路上还有点风，消解了暑气。

　　司木承双手在脑后交叠，面朝闻雅倒退着走，他笑眯眯道：“没想到郑渺会相信鬼神一说，小雅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闻雅看了他一眼：“很少。人们对死亡会畏惧，对未知的事物也会抗拒。即便是相信鬼神，面对亲友成了鬼魂在自己身边，也是怕大于喜。”
　　司木承“呃”了一声，有被说到！他想起了自己奶奶，又强行挽尊：“虽然我怕鬼，但如果是自己亲人朋友的，我就不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害怕的鬼都是别人日思夜想却见不到的人。对，就是这句话。”他给自己说自信了。
　　闻雅十分冷静：“那你面对别人日思夜想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司木承的表情一瞬间空白：“？？”
　　好像……是那么回事。

　　他又挣扎了一下：“我那是……受不了血腥，那是生理性的，跟我胆子没关系……而且我现在不是进步了嘛，不怕鬼了不是……”

　　闻雅勾了勾嘴唇。

　　彼时，他们快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另一条是条小路，不知通向哪里，两边都是荒田，只是这小路上远远有个人。
　　闻雅眯了眯眼睛，脸上神情收敛：“等下。”
　　司木承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怎么了？”
　　闻雅辨认出那人的T恤：“闻永杰。”
　　司木承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这里离翠平村只有几百米，如果有外人不知道的近道，那这个距离更近了。
　　“昨天在集市上看到他身上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连续两天在闻永杰家附近看到他的身影闻雅也觉得十分巧合，但他姐姐却说他没有回家，那么他应该是有另外的落脚点。

　　眼见人越走越远，司木承当机立断：“管他是不是，先跟上去。”

　　他们拐到了小路上，小路没有掩体，偶有路人路过，但闻雅和司木承不敢跟太近。
　　闻永杰认识闻雅，虽然司木承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上前去叫住他，但闻雅有自己的顾虑。
　　她内心怀疑外公，而实际上，跟外公关系最亲的不是她这个做外孙女的，而是陪伴他将近十年的闻永杰，她认为，如果外公有什么事，那闻永杰应该知情。
　　那么，此时便不应该和他正面交流，毕竟外公的去世如果是假的，如果找到闻永杰的落脚点，很大概率也能找到外公。

　　闻雅的心脏加快了一些，她不知道自己乱成一团的情绪是什么。一面她对于外公可能没有去世这一消息感到高兴，另一面她又因不知道外公弄出这一切所图为何而感到沉重。
　　直觉告诉她，外公在谋划一些驱魂师们认知以外的事情，这件事必定和还魂灯有关。

　　还魂灯？
　　闻雅突然想到还魂灯的作用，相传还魂灯能使亡灵复生，还魂于世。在上官家的藏书阁里找到的古籍还记载古时有先辈用还魂灯成功还魂。
　　所以外公要复活谁？
　　明明闻家人除了他们祖孙俩都早已凋落，鬼魂也都被驱散了，还能有谁，能让外公费尽心思，不惜启动神器？

　　纷杂的心事让闻雅的呼吸都乱了，闻小凤察觉到，用头蹭了蹭她的侧脸。
　　闻雅呼出一口气，也拿脸碰了碰它，全是安抚。

　　“怎么了？”司木承看到闻雅额角的汗珠，以为她累了，便道，“要不休息一下？左右这里只有一条路，应该丢不了。”
　　他们已经离主干道很远了，路边连房子都很少见，两边开始有山体。

　　闻雅摇摇头，看到他们越走越偏僻，突然福至心灵，对司木承道：“你手机里有地图吗？能查到我们现在在哪吗？”
　　司木承掏出手机：“能，我开个导航，路边有什么店都清清楚楚。”
　　“别的不用，”闻雅若有所思，“我就想知道，这条路是通向哪里。”

　　司木承点开导航，发现运行不太流畅，看着手机上的信号格咕哝道：“这也不在山里啊，怎么信号不好了。”
　　不过虽然不太流畅，到底还是加载出来了。

　　司木承放大地图看了眼，惊奇道：“嚯，这条路能回西桥村耶！”

　　猜想成真，闻雅反倒冷静下来：“果然。”
　　司木承反应很快：“所以闻永杰是要回西桥？”
　　“不一定。”
　　虽然这是条近路，但光靠步行，也不现实。
　　司木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对，看导航走路得走好几个小时呢。他也不至于闲着没事在这徒步玩吧。”

　　闻雅下巴扬了扬：“他手上提着东西。昨天是在集市上看到的他，今天是集市附近，明显是去采购的。他的落脚点应该不会很远。”
　　“对对对！”司木承被她一提醒，立刻有了新想法，“他住的地方买东西应该不方便，并且翠平村的集市是他能去的最近的买东西的地方，走路就能到。”
　　末了他皱皱眉：“他该不会住哪个山里吧。”

　　似乎在印证他的猜想，闻永杰拐进了一条小径，隐隐有上山的趋势。
　　闻雅和司木承在原地定了一会儿，两人一个对视，再次跟了上去。

　　只是进入小径后，穿过一排树，他们惊奇地发现，闻永杰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人影。

　　“人呢？？”司木承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但路就这么窄，旁边是树，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难道发现我们了？”司木承慌张道。

　　闻雅回头，却发现他们刚刚走过来的小径被几棵树挡住了，已经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不对，”她皱起了眉，“这里有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