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白朴摆谱

78、夜夜笙歌温旧梦，争风吃醋惹人嫌

　　云雨过后，钟小芸倚在床头，看着男人熟睡的面庞，她点起一根烟，端详他逐渐老去的容颜。她回忆两人的往昔种种，从二十年前对他的仰视，到彻底失去他，再到今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卑躬屈膝，她忽然觉得，一口积压在胸口数十年的恶气终于出了，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她只觉得空虚，寂寞。
　　清晨，阳光照进屋子，宋渤成伸了个懒腰，他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睡榻旁早已冰冷。他环顾四周，屋子静悄悄的，他的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诡异的微笑，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
　　四下无人，他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日上三竿，左等右等，钟小芸久久不来。他腹中饥饿，不得不起身穿好衣裳，来到一楼，管家早已为宋渤成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不等管家招呼，宋渤成便大踏步到餐桌旁坐下，“你们小姐呢。”
　　“小姐工作去了。”管家为宋渤成摆放餐具，为其盛上汤和饭菜。
　　看着餐桌上的美味珍馐，宋渤成顾不得体面，大快朵颐，他的余光瞥见管家侧目，只得略显尴尬地称赞道：“不错，味道很不错呢，这厨子的手艺，一点都不比当年我们宋府的差。”
　　管家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他伺候宋渤成用餐完毕，招呼女仆收拾好餐桌，为宋渤成泡上一杯咖啡，摆上点心和水果。那人坐在沙发上，慵懒地喝咖啡看报，偶尔还要听一听黑胶唱片播放的古典乐。他不张嘴，管家便不说话。未免叫仆人看不起，他忍着不去询问，在客厅里左右摇晃，上楼下楼，消磨到下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没说，我就没问。”
　　“你倒是个尊重主人隐私的好仆人。”
　　“嗯。”管家礼貌而不失冷淡地点点头。
　　“那她今天过来吗？”
　　“来的话，会提前打电话的。”
　　宋渤成如泄了气的皮球，脸上皱巴巴的，他撇了撇嘴，“那·····她有提到我吗？”
　　“小姐吩咐了，宋先生在这里自便即可。”
　　宋渤成轻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
　　挨到夜里十点，宋渤成忽然想起家里的妻子儿女，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罗列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铃铃铃······”管家急匆匆地开门，按铃的正是别墅的主人。
　　“怎么样？”钟小芸笑吟吟地看着管家。
　　管家目光狡黠，他低声道：“还算老实，只是一味地盼着小姐回来。”
　　“小芸！你回来了！”宋渤成从楼上探头出来，听见动静，连忙跑到她跟前，“想到你忙，没想到这么忙！”
　　钟小芸拉着宋渤成的手，“是啊，晚上有两个饭局，一结束就回来了。”
　　“太辛苦了，我都心疼你。”宋渤成热情地为钟小芸捏肩捶背，端茶递水。
　　钟小芸摸了摸宋渤成的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样看我？看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她摸了摸他硕大的身体，趴到他身上，“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管家见状，吩咐佣人们一一退去。
　　“在这里吗？”宋渤成打量偌大的客厅，有些难为情。
　　“怎么？你不敢吗？”
　　他赌气般剥开崭新的衬衣，露出结实的胸膛，“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轻轻撩起裙摆，那香甜的气息，引诱着他发狂。
　　战斗了数个回合，男人终于缴械，只歇息片刻，便抱着她回屋共浴鸳鸯。
　　从浴缸，到床上，又是一番厮磨。
　　她随时随地，予取予求。他如同一头辛勤耕作的老牛，强打起精神，只为讨得主人欢心。
　　如此这般，夜夜笙歌，日日换新花样。时间转眼过去三月有余。这一日，宋渤成见钟小芸早早出门，便支使管家派车送他回家。
　　他家在老城的一处棚屋，屋顶的瓦片上歪歪斜斜的搭着几片茅草，屋门一脚便能踢烂，门上贴着两张破旧的门神像。他停下脚步，侧耳去听，屋里有说话的声音。
　　“阿娘，阿爹去哪里了？他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他。”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地问道。
　　“你阿爹是去做生意了，如今世道艰难，我们不能拖阿爹的后腿。”女人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
　　“可是我好想阿爹，我想和阿爹玩骑大马。”
　　“童童乖，阿爹等赚到了钱，很快就会回来的······”
　　宋渤成打开门，屋里家徒四壁，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木板搭起来的桌子，他举起手里满满的食货笑道：“我回来啦！”
　　孩童踉跄着上前，扑到宋渤成怀里，“阿爹回来啦！阿爹回来啦！”
　　女人双眼通红，她站起身，想上前说话，却又一动不动。
　　“阿芳！”宋渤成扔下食货，上前把女人揽在怀里。
　　“阿成，你回来了。”女人紧紧地抱着他，泪流满面。
　　宋渤成安抚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别哭了。”
　　“童童也要抱抱，童童也要抱抱！”孩童抱着宋渤成的大腿，“童童也要抱抱！”
　　宋渤成一把将宋亦童搂到怀里，拿胡碴子蹭他稚嫩的脸庞，孩童闹着要跑，“好痒啊，好痒啊。”
　　“好啦，一回来就抱着孩子闹。”阿芳摇摇头，百感交集地看着父子俩。
　　宋渤成揽着母子俩坐到床边，“怎么又哭了？”
　　女人擦了擦眼泪，哽咽道：“阿成，你能不能······不要再去了？”
　　“你知道的，我去那边，是为了让这个家更好，我不想让你和童童一辈子跟着我吃苦，我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宋渤成打开布包，里面是五根金条和一大把钞票，“这些钱你拿着，去买一处好房子，以后我们再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阿芳并不正眼去看金条，“可是······我情愿一辈子住在这个破房子里，也不想你去那边······‘做牛做马’。”她说到“做牛做马”时，表情有些怪异，可是又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词来替代。
　　“ 那童童呢，你有没有想过童童？他怎么办？你想让他有一顿没一顿，像一个乞丐一样长大吗？”
　　阿芳看了看宋亦童，此刻他正对着食货流口水。
　　宋渤成笑道：“童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些东西全是你的。”
　　“真的吗？可以吗？”孩童睁大了眼睛看着阿芳，等待母亲的同意。
　　阿芳深吸一口气，她咬咬牙，只得无奈地撇过头，“吃吧。”
　　宋渤成正待说话，“轰”地一声，门被踹得稀烂。
　　“好你个臭要饭的，原来要饭的老窝在这里呢！”黎子洋手插着腰，撸起袖子，正想砸点什么，却什么目标都找不着，他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霸占钟小芸足足三月的男人，心中疑惑道：“还以为是什么绝色美男子，竟是个糟老头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宋渤成把宋亦童护到阿芳身后，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把揪住黎子洋的衣领，“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跑到我家来撒野！”
　　黎子洋撇开宋渤成，“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可是小芸小姐心尖尖上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臭要饭的糟老头子，也敢来和我抢人！”
　　宋渤成冷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当年我和小芸认识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娘胎里呢，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认识得早又怎么样，她不照样找了我，你有我年轻英俊吗？你还能伺候她几天？”
　　宋渤成道：“我跟她是从小便认识，几十年的交情，跟你这种半道卖身的小白脸可不一样。”
　　“呦呦呦！”黎子洋撇嘴道：“都是出来卖身的，你怎么就比我这个小白脸高贵了？怎么，你这儿有个丑媳妇生了个傻儿子，就不一般了呗。”
　　“渤成！”阿芳痛苦地长大了嘴巴，捂住童童的耳朵，“让他出去，让他出去！”
　　“对不起······”宋渤成转过身，一把将黎子洋推出屋外跌倒在地，“你赶紧给我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黎子洋踉跄着从地上起来，他拍了拍屁股，被周围的看客议论得脸色通红，“我告诉你，你再敢纠缠小芸一天，我就和你没完！”他说完便骂骂咧咧地跑了。
　　宋渤成安上门，把阿芳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阿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阿芳泣不成声，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们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再去了！”
　　宋渤成沉吟许久，他看着阿芳痛不欲生的样子，无奈地点点头，“那我明天去和她说一声，总要有个说法。”
　　第二天，宋渤成坐车来到郊外的别墅。
　　“这是小姐让我交给你的。”管家拿来一个箱子放在桌上。
　　“这是？”
　　管家打开箱子，里面是金灿灿的金条。
　　“这······”宋渤成“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们小姐说给你了，这些是留给你以后生活的。”
　　“他还说什么了？”宋渤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金。
　　“小姐说，昨天黎先生的事情她很抱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宋渤成笑道：“那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我怎么会和他一般见识呢。”
　　“不过小姐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我一定满足她。”
　　“小姐说，如果她找你，你要随时过来。”
　　“没问题！”宋渤成满心欢喜，满脑子都在盘算，要怎么摆布这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