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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炎炎夏日迎难去,恶语伤人六月寒 ...

  •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阿勇一家三口人,和钟浦乡的其他乡民一样,天还没亮,就已经整装出门。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惨白的月光撒在路上,
      使脚下的路在虚幻之间多了一份真实。钟小芸走在最前头,她跳来跳去,嘴里还不时地哼着轻快的歌儿:“啦啦啦,我是一只快乐的小鸟,每天早上都迎着日出在飞翔。啦啦啦,我是一只勤劳的小鸟,总是起的好早好早。啦啦啦,我是一只美丽的小鸟,森林因为我的歌喉而变得美妙。啦啦啦······”
      “你看她开心的,好像咱们不是去干活,是去享受似的。”钟丰勇看着女儿欢乐的样子,一扫困乏。
      “是啊,整个钟浦乡,放眼望去,也就只有她在干活的路上能开心成这样了。”钟年晟附和道。
      “你们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我可是听到了哦。”钟小芸回过头嬉笑道。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在说你的坏话,夸你呢。”钟年晟一扫早起的困顿,似乎也变得快乐了。
      “今天你可不要吃太多的李子啊,回头又拉肚子的话,我们可没有时间管你的。”钟丰勇笑道。
      “阿爹,你又翻旧账,去年拉肚子是因为下山又吃了几片西瓜嘛,我保证,今年我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夏日的天,就是亮得特别快,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顶。眼前的一片小山包,都是他们今天要忙活的地方。钟小芸放眼望去,每一根树枝上都挂满了李子,枝干被丰硕的果实压弯了腰,漫山遍野都弥漫着李子清甜酸脆的香味,她忍不住先摘下一颗通红的李子,用衣袖蹭了蹭李子上裹着的一层白膜,放进嘴里。“哇,这个好甜啊。”
      “这么快就吃上了,你悠着点,不要撑不到中午就不行了。”钟年晟不等钟小芸回嘴,便接着问道:“阿爹,咱们是从哪棵树开始啊?”
      “要从最上面的那一棵开始。”钟丰勇抓紧扁担上挑着的东西,缓缓地向上攀爬。
      “为什么啊?下面收完再收上面的不可以吗?”钟小芸问道。
      “你想啊,咱们如果先收下面的,好不容易把落在地上的李子捡干净了,回头再收上面的李子,那掉下来滚到下面,不就要重新再捡一遍了嘛。”钟丰勇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钟小芸恍然大悟。
      “真是笨啊,你说你以后找了婆家,这么笨,是不是要被人嫌弃死。”钟年晟捂嘴笑道。
      “我怎么笨了,那你刚才不是也不懂才问阿爹的嘛。我看你才笨呢。”
      “我那是替你问的,一看你就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
      “行啦,你们两个别闹了,赶紧收拾收拾,要准备干活了。”钟丰勇他放下肩上的扁担,将挑来的麻袋以及午饭放在地上,他往掌心淬了一口唾沫,合上摩擦一番,三两下就爬上了树,“把扁担递给我吧。”
      钟年晟忙将扁担递给父亲,拉着钟小芸向后退两步。”咚!咚!咚!“山头回荡着扁担敲打树枝的声音,数不尽的李子哗哗地滚落在地。不一会儿,这棵树上的李子就被敲打得差不多了,钟丰勇从树上轻轻跃下,径直走向另一棵,爬上去又是一顿敲打。
      “好了,咱们可以开始捡了。”钟年晟捡起地上的麻袋,将其中一只递给钟小芸。
      兄妹二人蹲在地上,捡拾掉落的李子,天完全亮了,地上的李子清晰可见。其他的乡民,也陆续到达山上干活了。山谷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敲打声,像是对大自然的献礼,又像是一曲雄壮的乐章,勾画出一片生机勃勃的、兴高采烈的景象。
      日头慢慢升高,知了声也逐渐多了起来,钟丰勇觉得有些口干,他跳将到地上,找到水壶喝了一口,他见兄妹二人正在埋头苦干,不由地笑道:“怎么样啊,还行不行?不行就歇会儿。”
      钟小芸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她笑吟吟地反问道:“那阿爹你行不行呢?”
      “我当然行啦,你阿爹我从十岁开始,就到山上帮你阿公挑担啦。”
      “那我跟阿哥也觉得还可以啊。对吧,阿哥?”
      “是是是,我们家小芸最吃苦耐劳了,阿哥都自愧不如啊。”
      “你听见了吧。”钟小芸得意地笑道。
      “行,你们都是阿爹的好孩子。”钟丰勇盖上盖子,将水壶递给钟小芸,“喝口水吧。”
      钟小芸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咕嘟咕嘟,她有些疑惑,明明喝的是自家炒的土茶叶,今天水壶里装的仿佛是琼浆玉露一般,比那日在宋府喝的大红袍还要美上三分,她总觉得喝不够。
      “行啦行啦!”钟年晟一手扶着水壶,试图取过来,“喝那么多,等会儿又要上茅厕,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女孩子多不方便。”
      钟小芸只得交出水壶,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蹲得太久,她的两条腿都有些麻了,她甩甩胳膊再踢踢腿,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透过指缝看那悬挂的太阳,烈日已十分刺眼,她闭上眼睛聆听山涧布谷鸟的叫声和知了声缠绕在一起。清风拂来,空气中多了些许凉意,她的衣服粘着黏糊的汗水和泥土,在风的作用下,短暂地离开了汗湿的皮肤。她不禁想道:“此刻要是能够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再来一瓣西瓜,那真是惬意极了。”
      “阿爹,咱们已经干了多少了?”钟年晟问道。
      “差不多干了四分之一了吧。”
      “啊?才四分之一啊,天呐!我感觉我们明明已经干了一整天啦。”钟小芸如同泄了气的气球。
      “哪有干一整天了,你自己看这会儿太阳才这么点高,我们估计才干了两个时辰,这会儿还早着呢。”钟丰勇两腿叉在树枝上,大口地喘气。
      “我都饿了,唉,干活真是又漫长又累呢。”
      “你啊,就跟小猪一样的。这么快就饿了,看来李子吃的还不够多嘛。”钟年晟调侃道。
      “你才是猪呢,哼!”钟小芸发现地上有一颗红彤彤的李子,看起来鲜嫩诱人,十分可口,她捡起来,用衣角擦了擦,送入口中。果然是又香又甜又脆又有水分,“真的是太好吃啦,要是可以一整天都吃到这么好吃的李子就好了。”
      “这都多少颗啦,悠着点,这离咱们回去还早着呢,吃那么多的李子,再酸倒了牙。”钟丰勇叮嘱完,便继续抄起扁担,去敲打他的树枝了。
      钟年晟指着旁边一地的李子说道:“你去捡那边的李子吧,这边我来捡好了。”
      “为什么啊,干嘛不让我捡这个,我们两个在一块捡不是还能说说话吗,要不然多无聊啊,你是不是怕我把地上的李子都吃了?”
      “傻阿妹,你看那边的李子不是都在树荫下吗?阿哥心疼你,想让你少晒一些太阳,回头晒黑了,变得不美了阿娘又得说我没照顾好你了。”
      “哇,真的耶!那边真的晒不到太阳,阿哥你对我真好!”钟小芸忽然来了精神,她拾起一袋空麻袋,蹦蹦跳跳地到树荫底下。
      烈日高悬,终于挨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虽然只有清粥和红薯,但钟小芸仍然吃得肚圆,饭饱之后,来了困意,她一只手撑着半躺在地上,嘴里时不时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捡李子。
      “你们两个自己在这里没有问题吧?”钟丰勇问道。
      “没问题,阿爹你放心吧。”
      “你要干嘛去啊?是不是要偷懒呀?”钟小芸眯着眼微微抬起下巴。
      “我要先把收好的李子挑下山去,傻丫头。”
      “哦,那你路上小心呀。”
      “你们两个自己要注意安全,太偏的地方,太陡的旮旯,就不要去捡了,放着等我回来捡吧。”钟丰勇吩咐道。
      “晓得啦,快走吧快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两个吧。”钟小芸扬扬手。
      钟丰勇来来回回好几趟,将装好的李子挑下山,兄妹俩各忙各的,重复又机械的捡拾地上散落的李子。
      在山上忙活了一整天,日头却一点也没有因为地上劳作的人越来越疲乏而有一丝懈怠。汗水将钟小芸整个人都浸泡在酸臭之中,她腰酸背痛,双腿时不时地就因为蹲地太久而发麻,长时间的低头使她脖子发酸,地上的李子却好似越捡越多。杜鹃也被日头晒得倦了,除去偶尔乡民隔山喊话或敲打果树的声音,山里热得一片死寂。
      “还没有收好啊?”山路旁传来男人的声音,兄妹俩抬头望去,原来是住在河对岸的钟丰子和他的儿子钟年高挑着担子,还有他的媳妇丰子嫂提着一大堆工具路过,父子俩将扁担驻在一根粗木棍上喘息。
      “是啊丰子叔,你们今天已经收好了吗?”钟年晟礼貌地回答道。
      “我们弄好啦,现在要下山了,你们两个看着点时间,实在不行明天再来吧。”
      “就差一点点了,我们马上也要好了。”钟年晟答道。
      “要么我帮你们弄一下?”钟年高红着脸,不敢看钟小芸。
      “不用啦阿高哥,我们两个人自己可以收好的,谢谢你啦!”钟小芸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这么客气干什么呀,我们阿弟最喜欢帮助漂亮的丫头了。”丰子嫂眯着眼咧嘴说道。
      “哪里,哪里,我们自己能干好的。”钟小芸听着丰子嫂的话,心里有些别扭。
      “阿晟妹是出落得越来越像她阿娘了,将来只怕比她阿娘还要美上三分嘞。”钟丰子笑道。
      丰子嫂翻了个白眼,她提高了嗓音,“漂亮是漂亮的啦,可惜漂亮也不能当饭吃的,在我们乡里,正经人都是要好好下地干活的,可不能想着干些没着没落的事情咧。”
      钟小芸的脸微微发烫,胸口上下起伏。她想回嘴,想到自己刚从“刑满释放”,不愿再生事端,便只得假装没有听见。
      “天快黑了,你们歇歇也早点下山吧,山路不好走。”钟年晟阴着脸,低头干活。
      “行嘞,我们也不歇了,这就先下山啦,你们阿爹估计这趟也要上来了。”钟丰子撤掉木棍将担子放到自己的肩上,那一家三口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树林中。
      “真是混蛋!那么大的人说话没个正形。”钟小芸憋了半天,气呼呼地将一颗李子恶狠狠地砸在地上,又站起来将其踩进土里。
      “跟她计较什么?乡里的婆娘不都是这个德行嘛。”
      “什么叫漂亮不能当饭吃!什么叫正经人不能想着没着没落的事情!恶心死了,她是不是有病!这个人老珠黄的死肥婆!”
      “这帮人不就是这样,没事就喜欢阴阳怪气的嚼舌根。”钟年晟的脸阴沉沉的,眼里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上次浦心顺那个事情,她身为老钟家的人,不帮我们忙就算了,还一个劲添乱,我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毛病,是给人做奴才做上瘾了,还是单单要来为难我。”
      “咱们且管好自己吧,等有一天我们成为富甲一方的权贵,这些人就得换一张嘴脸了。”
      “总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这臭婆娘可别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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