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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吱呀吱呀——
      木料被压到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鼓荡在耳畔。

      木制的,紧紧凑凑够容纳下两具成年男性躯体的盒子,秦瑟的脑子里只能想到——棺材。
      他白天刚刚见过的东西。

      还没容他反应,唢呐声骤然响起,喜庆的调子隔着层木板刺进耳膜,嗡嗡的共振着,变成了呜咽。

      太诡异了,秦瑟记得自己睡过去前明明是躺在床上的,怎么会被塞进棺材?躺在他身下的男人又是谁?

      或者说,是人吗?

      细密的鸡皮疙瘩从脊背窜起,秦瑟视线缓慢下移,看向男人的脸——

      砰!

      尖利的长矛毫无预警的刺穿棺材板,擦着秦瑟的脸颊钉死在男人的耳边,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棺材被戳了手腕粗的洞,木屑纷飞。

      紧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

      秦瑟愣愣的被男人捏住后脖颈摁向自己的颈窝,在几乎没有腾挪空间的窄小棺材里,艰难躲避着从四面八方插进来的尖锐武/器。

      两人不可避免的交叠在一起。

      “呜——”

      男人发出一声痛哼,秦瑟看到黑色、冷硬的尖头没入了男人的肩膀,倒钩的形状拔出时带起星星点点的血肉。

      粉色的液体浇洒在秦瑟脸上,铁锈味,是温热的。

      男人不是鬼。

      不知是不是这个认知鼓舞了自己,秦瑟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居然在那长矛再次刺进来,离男人的后心不到一公分的时候,被他抬手握住了。

      滑腻的金属很难握住,秦瑟的掌心很快磨出了血,和男人的血混在了一处。

      他咬牙挺着,对面拗不过,大力将长矛往外扯,秦瑟整个人都带着狠狠撞到男人的伤口上,又引得他一声闷哼。

      松了手,透过被戳出的孔洞,秦瑟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西装衬衫变成了一件红色的宽袖,袖口绣着祥云纹,手上戴着一指宽的金镯子,最重要的是,右手无名指上还多了个戒指。

      “暂时安全了。”男人忽然打破了沉默。

      秦瑟皱了皱眉,刚想问为什么,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被压在了身下。

      男人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握住了他两只腕子,牢牢的钉在棺材板上,一条腿微微弓着,抵在他的两腿之间。

      男人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深不见底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秦瑟,疑惑秦瑟是怎么做到顶着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硬了这么久的。

      “你有病?”男人问,腿还恶意的往前顶了顶。

      秦瑟锁紧眉头,脸上终于出现了冷漠之外的第二种表情。

      密闭的空间里,他们那样紧搂着彼此,呼吸潮湿而温热的喷洒在耳蜗,就连血腥气也变成了催化剂。

      加在酒里的“料”死灰复燃。

      这丝难耐很快被秦瑟压了下去,他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微抬下巴,冷淡的问:“你有药?”

      男人愉悦的眯起眼,哼笑着回答:“未必没有。”

      说着,另一只手顺着秦瑟的腰线缓缓向下。

      男人的手指纤长白皙,沾了血,平添了几分涩气。

      秦瑟喉结微滚,他闭了闭眼,脑子里转了无数画面,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住手。”出口才发现声音干哑的不像话。

      “不用我治了?”男人讥讽,手堪堪悬在他的胯骨处,猛的一握一提,将他带向了自己,倒向是秦瑟投怀送抱一样,“不想死就配合我。这一关的任务是要和鬼新娘完成婚礼。”

      男人贴在秦瑟的耳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语。

      秦瑟完全听不懂,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而男人和他一样被困在棺材里,他们两个应当是利益共同体。

      “好。”秦瑟回答。

      男人在秦瑟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角,他这一关的任务是要和鬼新娘完成婚礼,被扔进棺材的时候,身边躺着的鬼新娘还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眼下怀里的人触感温热、绵软,就连性别都变了。

      难道这是鬼新娘的幻术?

      破解幻术的道具只剩下一个了,不能贸然用掉。

      他决定先按兵不动,看鬼新娘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唢呐声停下,攻击也停止了。

      一切都异常的安静,除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秦瑟渐渐力气,下巴枕在男人肩头,失神的双眼不经意间透过孔洞瞄向外面——

      “怎么了?”男人感受到怀里的人颤了颤,矮声问。

      “有东西在盯着我们。”秦瑟努力维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被戳破的每个孔洞里都有一双充斥着血色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充满了恶意的凝视着他们,从头到尾没有眨过。

      这不可能是人类的眼睛。

      “我知道,所以需要你配合。”男人说话声音不大,笃定的语气却诡异的安抚了秦瑟,他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这么快,是不是不行?”

      秦瑟缓慢的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男人的意思,随即恼羞成怒。

      他只不过是被超出三观的事物吓到了,极端恐惧之下,那点药力自然就散了!

      “萎者见萎,种马!”

      男人轻笑,很想反驳,萎和种马不可兼得,然而就在这时,棺材落了地。

      悉悉索索的响动之后,棺材盖子被猛然掀开。

      刺目的白光照进棺材里,两人第一反应都是抬起胳膊挡住双眼。

      最初的眩晕过后,秦瑟徐徐放下胳膊。
      纸扎的小人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面上两坨滑稽的粉被无形的手向上提起,正阴恻恻的笑着。

      他双手被男人扼住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淤痕。

      秦瑟扭头瞪向男人,随即便愣住了。

      桀骜的眉眼,削薄的唇,除了一头浓墨似的头发没有被染成奶奶灰,眼前的男人竟然和他死去的老公有八成像!

      楚募同样在观察他的“鬼新娘”。

      凌乱的嫁衣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他不过是稍微使了点儿劲,脖子、手腕就留下了大片的痕迹,一双丹凤眼,被浓密卷翘的睫毛稀释了媚意,反而显出几分清纯,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这张脸,和那个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婆,有八成相似。

      楚募松了还揽着对方腰的手。

      “送——入——洞——房——”纸扎小鬼吊着嗓子喊,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楚募先跨出棺材,背对着秦瑟蹲下:“上来。”

      秦瑟趴了上去,双手环住楚募的脖子,被楚募背着跨了火盆,在纸扎小鬼一路吹拉弹唱里,送进了洞房。

      白色的灯笼挂在新房的两侧,被褥也是白色的,床上洒着红色的花瓣,只是被白色的被子一衬,瞧着像是斑斑血迹。

      一进房间,楚募就将背上的人甩到了床上。

      他反手锁上门,悄然靠近,在秦瑟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停在床边,细细打量着他。

      眉眼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神态举止却并不相同。

      楚募很快下了结论,这不是他老婆。

      听闻家中给他找了个出了名的老古板当老婆想好好约束他的时候,他直接在订婚当天放了鸽子,没想到对方忍了下来。

      这挑起了他的兴趣。

      领证那天,他特意“打扮”了一下,确保自己能精准的在对方雷点蹦迪,为此还提前去打了场地下拳击。

      可现场见了人之后,他就改变主意了。

      都说爱情的开始是色/欲,楚募从前不信,见了秦瑟后,他信了。

      因为他起了贼心。

      古板是古板了点,但实在美丽。

      后来,被困在系统的漫长时光里,两人的初次相见变成了标本,被他小心的珍藏在记忆深处。

      系统居然连这都想利用,生生造出个和秦瑟八分相似的NPC来迷惑他。

      楚募背在身后的手上多了个匕首,他起了杀心。

      第一关任务是完成婚礼,现在婚礼完成了,NPC自然也可以寿终正寝了。

      秦瑟只觉得眼前这个和他死鬼老公八分相似的人,从刚刚起态度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但他也说不上来原因,只能凭着本能小心提防着。

      气氛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楚募正想动手,耳廓动了动,微不可察的纸张被捅破的声响精准的传进耳朵里。

      纸扎小鬼们并没有走,他们正用苍白的手指戳破门上的纸,黑的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透过细小的缝隙向门里张望着。

      楚募杀人的动作生生停了,匕首化作残影收入面板,他笑着俯身,钳着秦瑟的指尖,垂眸轻笑:“两个婚戒?娘子这是已经嫁过人了?心里可还惦记着前人呢?”

      苍白诡异的笑声透过门传来。

      秦瑟懊恼,参加完葬礼之后,他还没得及把婚戒卸下。

      想抽回手,对方却死握住不放。

      “松开。”秦瑟怒道。

      小鬼们一直在盯着,楚募索性松了劲,趁势就倒在了秦瑟身上。

      “你让我松开的。”他一脸无辜,但很快就变成了促狭的笑意,“心里惦记着前人也没关系,我会让你忘了他的。”

      秦瑟被这台词弄得头皮发麻,脚趾蜷缩,但男人使了个眼色看向自己的身后,秦瑟会过意,呛声的话就这么吞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搂在一起睡了。

      这样紧张的气氛下,秦瑟绝不可能睡着,但再一睁眼,秦瑟已经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揉了揉额角,头痛欲裂。

      记忆一片混乱,依稀记得自己昨天是被吴书文给扛上车的,他不愿意回家,所以吴书文把他带到了自己家?

      这里是吴书文的家?

      秦瑟打量着眼前的房子,老旧的墙纸脱落了大半,床还是老式的木板床,稍微一动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自己给助理开的工资太少了吗,吴书文连个像样点的房子都租不起。

      许是怕尴尬,吴书文已经先去公司了,留下了一张纸条说明情况,小米粥放在电饭煲里热着,就连洗漱用品都准备好,摆在了趁手的位置。

      秦瑟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更加坚定了要给助理加薪的心。
      只是这一丝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就僵在了唇边。

      镜子里的人面容带着宿醉后的憔悴,头发胡乱支楞着,倒是比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样子显得年纪更小。

      只是——

      秦瑟眉峰拧成一团,指尖抚上了自己的脖子。

      “嘶——”

      钝钝的痛感,是真的。

      他本就生的白,横亘在脖子上的红色淤痕边缘已经开始泛紫,乍一看触目惊心。

      记忆里浮现出零碎的片段。

      “不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白天见到了楚募的尸体,晚上做梦才会梦见和他那么像的人。”

      “一定是这样。”

      成功说服自己,秦瑟躬身,鞠一捧水浇在脸上,剧烈的喘息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彻底隐去。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他深呼吸了两下,缓缓扬起下巴,看向颈侧。

      和淤痕截然不同的红色印记告诉他,那些并不是梦。

      秦瑟确定昨晚和自己耳鬓厮磨的绝不是江舸。

      但那又能是谁?

      难不成是悄悄潜进吴书文家的小毛贼?

      秦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傻逼,他骂自己。

      排除一切不合理之后,剩下的就是真相。
      ——他梦游了,梦里还发生了自残的行为。

      查了下行程,秦瑟给自己约了个心理医生。

      做完这一切,他一边吃早餐,一边照旧看起今天的金融新闻。

      指尖在手机被解锁的页面顿住了。

      他的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叫【昏嫁】的游戏。

      除了消消乐和数独之外,秦瑟没玩过任何手机游戏。

      手在脑子之前就有了自主意识自行点开了游戏界面。

      一阵诡异的音乐过后,像是某种挽联的黑□□面上,出现了一整面红色的字。

      【棺材狭小阴暗,躺在你身边的是一具冰冷但美艳的尸体,她穿着华丽的嫁衣,肤如凝脂,浑身散发着玉兰的冷香,就像是随时会活过来一样。抬棺的小鬼们吹着凄厉的曲调,将你抬到了最终任务地点——景王府。你即将和你的鬼新娘渡过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杀了她”,有声音在蛊惑着你。就在你下手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窗外那一双双窥伺的眼,它们是罪恶,它们是规则,它们是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只有鬼新娘的身侧,才是你长眠之地。】

      字体像血迹一般飞速的融化着,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眨眼间,文字便消失了。

      然而秦瑟过目不忘,扫了一眼,那些字就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回忆起这段文字的同时,一幕幕对应的画面也一并突兀的出现在了脑海里。

      这情节……怎么和他昨晚的经历一模一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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