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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捡了个少年 ...

  •   “舟舟,来,把这汤婆子拿好,爹刚给你灌了热水进去,暖和着呢。”林振锡心疼的摸了摸女儿被冻的红彤彤的小脸蛋。
      林归舟接过汤婆子抱着就不撒手,说话间呼出白花花的雾气模糊了视线,“谢谢爹。”

      看她如此乖巧懂事又聪慧,不像十岁女孩儿该有的过分稳重,林振锡叹了口气,顺手帮她掖了掖粉色绣金线的夹袄衣领,“让你不要一起跟过来的,你看,这塞北的冬天这么冷。”
      他的语气虽似责备,但字字句句都是护女心切。
      林归舟又是好一阵撒娇才让林振锡天生凶恶的脸上慢慢有了笑意。
      他坐在女儿身边,像一堵墙一样帮她遮挡来势汹汹的北风,“再忍忍,等忙完了巴里察部,商队就结束回家,正好赶上过年。”

      林振锡粗糙惯了,满身的匪气,但对这个亡妻留下来的唯一血脉,照顾的却是十分精致仔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没有不上心的,既当爹又当娘,真真是掌上明珠般的娇养。他低头看看女儿那张跟妻子长得九分像的漂亮眉眼,再硬的心也不自觉化作铁汉柔情来。

      他还记得两年前女儿突然高烧不退,浑身发红发紫的抽搐着翻白眼,连医术精湛的岳母都无能为力,一向自信人定胜天的他第一次深夜跪在地上乞求神佛,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女儿的命。
      后来老天爷把女儿还给了他,从此以后他对神佛也有了敬畏之心。
      至于一命换一命,林振锡也不甚在意,毕竟他常年带领着商队往返于中原地区和游牧草原做买卖,自然经常遇到凶险的事,他做的就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生意。

      林归舟抱着汤婆子,看着苍凉辽阔的北地,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地平线上,连太阳都显得泛白,高高的天空偶有一两只鹰隼飞过。
      这一切都让她再次感慨大自然的伟大和人类的渺小。

      来这个历史书上从不存在的景朝已经两年了,她也渐渐习惯了古代人的生活。外祖母是个大夫,在当地开了间医馆,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日子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安安稳稳的小康之家了,平日里她跟着外祖母后面学医,家里人对她也都疼爱有加,生活忙碌且安逸,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知足。

      “你在这里等着,我找个老熟人把货清点了很快回来,不要到处乱跑。”林振锡一边催促着手下的小子们搬货,一边对女儿千叮咛万嘱咐,想了想,“要不把小五留下来陪你。”
      小五是他们商队身手最好力气最大的,人也忠心。

      林归舟知道林振锡正是缺人干活的档口,于是摇摇头拒绝,“不用了爹,我一个人会乖乖在这儿等你们回来的。”
      巴里察部的首领跟他是老交情了,这地方的人还算是规矩,看到他的商队停在这里也不会起什么心思,况且他一来一回花不了太多时间,遂点点头,摸摸女儿细软的头发,“那我去去就回,你坐到马车里面去,外头风大。”

      等林振锡走后,林归舟百无聊赖的数着远处的牛羊打发时间,坐的屁股都发麻了,于是她站起来,绕着离车队不远的地方走走停停看看,听着牧民们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林归舟在经过一个盖了积雪的草垛时突然听到了几声呜咽,她以为是风声,直到走近才发现是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
      她大概用了0.1秒的时间思考管不管,想到了随便捡路边的男人会倒霉这个定律,于是林归舟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

      扎布德看她这样,咬咬牙暗骂道,原来遇到了个心狠的,白白把愈合的伤口又扯开了。他一抬头,只见天空开始飘雪,如果这小丫头不救他,可能在等父汗的部下找到他之前自己就会被活活冻死了。
      他今年十六岁,名字的寓意是草原上的雄鹰,前几天带领一支小部队执行父汗的下达的命令,却不成想一朝大意,被诡计多端的盗马贼抢劫一空。对方人多势众,他手下的十几人全都战死,就他活了下来,身负重伤,好容易逃到这里,却发现是他们的死对头巴里察部,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另一头林归舟被突如其来的变天停下了脚步,自从跟随父亲踏上这片草原,她才发现这里的雪真多,冬天太冷,耳边是那个重伤少年断断续续传来的呜咽,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她又想到刚刚对视时对方的目光,带着卑微和乞求,像她曾经收养过的流浪狗蹦蹦。
      她叹口气一跺脚,流浪狗都救了,更何况现在是条人命呢。

      扎布德正闭眼仰着脖子任凭冰冷刺骨的雪花落在脸上,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落空以后,他内心平静的接受即将到来的结局,这时却听到有脚步声越靠越近。
      他的表情立刻警觉起来,以为是巴里察部的人,求生欲和骨子里天生的高傲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都要表现出一个契维族人应有的勇敢和不屈服。

      扎布德猛地睁开双眼,露出鹰隼和野狼般犀利的眼神,想到要面对的是敌人,他突然又不想就这么死了,要是还能再带走一个,那他也不枉是父汗最看重的儿子。
      可当他面前站着的是刚刚冷漠路过的娇俏女孩时,一向聪明机敏杀伐果断的扎布德也不由得愣住了,面上出现了少见的茫然,他想一定是太阳神大发慈悲,随即就收敛起那极具侵略和攻击性的目光,再一次变得弱小可怜无助。

      不知道是不是林归舟的错觉,明明看起来濒临死亡的少年,却在刚刚在睁眼的一瞬间,他的身上好像爆发出很强烈的危险气息,但那压迫感太过短暂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过于防备了。
      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你还能自己站起来吗?”林归舟这一次近距离看到了少年的长相,瞳孔是灰绿色的,挺特别,搭配上一张东西方混血的脸,但是整体五官更偏向东方,至少长在她的审美上。
      扎布德听不懂女孩的话,只能摇摇头,然后自顾自用契维语回道,“我受伤了,请好心的姑娘救救我吧,太阳神会守护你的。”

      两个人鸡同鸭讲,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林归舟泄了气,意识到学好一门外语的重要性。她也懒得废话了,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一时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天空灰蒙蒙的,说变就变。她架起少年的胳臂,彼此一接触到对方的皮肤时俱是一愣。

      林归舟是被冻的,少年身上硬邦邦,好像没一块软肉,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一碰到他就觉得寒气袭来,都快成冰人了。再加上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应该伤的不轻,而且估摸着有段日子没洗澡了,这会儿扔进热水了,大概能搓出好多泥来。

      扎布德哪里知道女孩心里的想法,他只觉得她身上香香软软的,跟他们草原上的女人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低头看到她漂亮干净的衣服被自己蹭上了泥污和血渍,心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因她侧脸和露出来的一小段脖颈愣了神,他想这细腻的皮肤比他喝过的羊奶还要白。

      林归舟自然不知道头顶一双灼灼的目光一直在暗暗打量自己,毕竟这会儿风大雪大的,冻的她耳朵眼睛鼻子没有一处不疼的,只想快快钻进马车里抱上她的汤婆子回回神。
      见她被吹得小身板东倒西晃,扎布德默不作声的替她挡了挡北风,他还真担心这小姑娘要是为此生病,他怕是最后压在她身上的全部希望又要落空了。

      扎布德撇撇嘴,讥讽的笑了笑,心想中原人还真是脆弱的很,活像是养在笼子里娇贵的雀鸟,经不得一点风浪。

      等终于踏进了马车,林归舟长舒了一口气,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拿出汤婆子捂了会冻僵的手,看了两眼旁边可怜巴巴的少年,只得暂时忍痛割爱,把自己的宝贝汤婆子塞进了他怀里。
      扎布德抱着暖和和的汤婆子,有点稀奇。他们草原人耐冻用不上这些,但不可否认是个好东西,身体慢慢回暖,渐渐感到身上的伤口又疼又痒。

      他们商队有一些带着的药材,林归舟耳濡目染也多多少少懂点医术,正准备下车去拿就看到她爹笑着领手下的小子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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