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掌纹×湮灭×鬼兵团 ...
-
掌纹×湮灭×鬼兵团
文/薛舞
他那个黑衣人用的方法都是一样的,捏着我的右手腕,就这样的动作让我一只胳膊酥立时就酥麻掉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是谁,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自知逃脱不了,我只能这样问。他眸子中的暗红色更加深重,另一只手正轻松的接近我的左手——可能也是要磨平我的掌纹?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好奇害死猫。
命是不能算的。
算命的都是坏人。
这些念头流星一样划过脑海,我本能的抽回左手,如果失去掌纹,似乎就代表着失去了一切,好像连名字身份也会失去的感觉,那些神秘的纹路,代表了一个人的所有。
如果不属于这里,那么属于哪里?
“英雄,我想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对?”我怯怯的开口,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一阵凌厉的风吹过来,他眸子里面的火焰一样的红光刹那间就灭掉了,他放开了我的手。
“不管怎么样,你留不下来。”恢复成了黑眸的他,又变得无邪无害了。“留下来,就是等死。”他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致,“我说的对么,薛大人。”
我一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那个瞎子,他捏着我的左手腕,左手轻轻的作势要敲算命的捏着我的手。
“命数啊。”算命的毫不犹豫的放开我,笑了笑,“薛大人,既然是你的人,你就带了去吧。别忘了,鬼月月圆之期就是今日,我们都要回去,如有闪失,您知道,什么后果的。”
瞎子还是那个笑容,可是看了似乎又不一样,他笑的悲喜交加。终于知道了,这个瞎子原来是姓薛。
“算命的,你叫什么?”被瞎子拖走之时,我还不忘记回头看着那个家伙,至少下次见面——我怎么会知道我们还会见面?
他朝着我做了个很标准又谦恭的揖,“在下只是个无名谋士,不牢挂心。”
“那我就叫你算命的吧。”我叹了口气,转身随着瞎子离开。算命的说,我是属于这个姓薛的,可是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算命的呵呵的笑出了声,样子更是像太阳下面的珠玉,耀眼又温润。“来日方长啊,姑娘。”
左手紧了一些,姓薛的这个人,握着我的手,似乎很怕我逃走。鬼月月圆之时就在今天,又有什么约定呢?心里那么多问题,没有人回答。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我慌张的问。
他回头,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是瞎子。那灼灼的感觉,明显是有凝视。“你只是个贼,赝品,你怎么能代替她?”这句话,是用森冷,一字一顿的判官式语气说的。
我傻在当地,第二次,被他指控是贼,可是我到底偷了他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要代替的,又是谁?
我灵光一闪——
“难道那条链子是你的么?还是那个锦盒?”
他一怔,整个人像是着了火,捏着我手腕的指头像铁扣一样收紧,“果然是你干的。是谁在指使你逆天而为?是谁?”
我吃痛,生疼而不能忍住,只能咬住下唇。“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哼,赝品。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就凭你,又能承受些什么?”他一甩手,将我丢在一个空座位上,转身拂袖而去。
不久之前他曾经对我笑来的。那个笑容虽然像刻上去的,毕竟,还是能体会到很多说不明白的欣喜,而这一次相遇,却是全盘的愤怒与失望,那渐变的冰冷,居然让我有些忐忑,究竟是什么地方,没有让这位薛大人满意呢。
那个锦盒与珠宝,是不是爸爸墓葬里面偷拿出来的,我开始很动摇的怀疑。如果与我有关系,那么是我梦游的时候,偷的?所以每次醒来我才会那么累?
我真的是贼么?爸爸,他每次都是在包庇我么?帮我把珠宝都上缴了,包庇我的罪行?
手腕火辣辣的疼。隔着三排座位的算命的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言不动,仿佛在数灰尘,而薛某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在平复克制自己突如其来的心旌动摇。
“喜欢你——”
手机铃声一响我立刻接了起来。“喂?”
“洪弦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余姚的声音传过来,终于让我有了真实的感觉,好像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可是一抬眼就看见那个算命的笑吟吟的的样子,就像一颗无公害的翡翠白菜。
我的世界撕拉一声,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正常的大学生模样,另外一半,和这两个莫名奇妙的人搅在一起。
“应该,马上就回去的吧——”我支支吾吾的说,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样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连自己要去哪里,都没有办法决定。
结果就是下车的时候我身边一左一右跟着算命的和瞎子,一个人和煦的笑着,另外一个阴着一张脸。这两个人的高度,外貌,表情都太惹眼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在指指点点,我却走得好像夹在他们中间的盲点,没有人在意,我一边磨,一边想着怎么和寝室的姐妹解释他们的来历。
“开始了——”算命的突然神色一凛,拉着我的手就往高处跳,我只觉得嗖的一下,我就和他一起站在了假山上。
那个叫做薛大人的,一闪身的功夫,不知道怎么就挪移到了假山旁边的喷泉边,警惕的站着。
而我们所站着的地下轰隆隆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滚着,要从地下钻出来。
“地震!”我惊恐的说,直觉的摸出来手机速拨爸爸的手机,两地这么的近,至少,要告诉爸爸快逃。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后……”我没听完,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个速拨号,没有可能出错,可是爸爸的号码怎么会不存在了呢?
“这就是我说的,开始了的意思。一切,灰飞湮灭。洪弦,你说,有人会为了他的单纯行为后悔么。”算命的还是笑着,风轻云淡。
灰飞湮灭?
一切?
什么时候会让一切灰飞湮灭呢?
“你说的洪弦和我,是一个人么?”
他笑着看我,“也是,也不是。”
“我爸爸和妈妈呢?”我妈妈的手机我万年不打的,可是这次居然也是不存在。
“小洪弦,你改了的历史,就是这样的后果啊,你的父母的祖先先灰飞湮灭,死于战争或者别的,然后一代代的,消失下去,直到把这条线上所有的历史全部改写完成。这个时代,会换个样子存在,会变成什么样,鬼月十五之后,就见分晓。怎么样,你现在,愿意和我回去了么。”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算命的。他说的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不懂。
“爸爸妈妈都消失了,我怎么可能存在?接下来,就是我会消失。”我大声吼叫着。
吼完了地上的震动稍微缓歇下来,但是我感觉到了更悲哀的东西。
不要是真的,千万不要是真的。
“对啦,你不会消失,因为你,从,来,就,不,曾,是,他,们,亲,生,的。”他一字一顿的说完,看着我,笑的耀眼。
我一阵眩晕。虽然地上已经没有什么震动,但是脚底发软的感觉还是一阵一阵的袭向我。
妈妈的态度,妈妈的态度……我现在能理解一部分了。
转眼看这个校园,变成了一座安静的鬼园,强烈的震动过后,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大坑,可是没有一个死人。
“不是亲生的,难道我就能存在么?”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继续好奇的继续追问,算命的这些理论到底是哪里来的,果真是神神兜兜的。
“你亲生的父母,有可能,是那场战争后面可以繁衍后代的人。我算出来你和他们毫无关系。这个时刻在这个世界能存在的人,只可能是三种,异士,妖精,或者是那场战争存活下来的后代。看今天的情形,存活下来的人,不多啊。”
我愕然。
学校十六层楼的窗户都是黑洞洞的,像是变成了不会满足的饿鬼,随时等着吞噬任何一个接近的人。蓦然出现的大坑成放射状,下面不知道多深,就像是天外飞来流星锤砸的。
我的同学们——就这样的灰飞湮灭了?我明明读完了中国史,而且还用这个考上了大学。那么现在这个世界上,还会出现什么其他的异象呢?
我的国家还在不在?别的国家,还在不在?
感觉到我的挣扎,算命的轻轻的飘到了地上,轻盈的就像一朵雪花,然后他也放我在地上,我来不及赞一声“英雄!好靓的轻功!”就开始四下的搜寻。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么?
那场战争?那么遥远的那个朝代发生了什么?导致了这么大的变化?
“你们能解释一下么?”我郁闷的都快咆哮起来了,“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扫把星啊,来了以后,就轰隆一声,我的生活就变成这样了……”省略号后面是我三分钟左右口水四溅的粗口。后来我口水都说干了,只能咂了咂嘴,“不管是谁,你们要对我父母的失踪负责,谁让你们不负责任的穿越到现代的?”
算命的和瞎子面面相觑,突然同时说了一句话,“是不是,真的找错人了?”
瞎子一愣然后突然开始大吼,“那你还换了她的掌纹?你已经换了掌纹,就算错了,怎么能回去呢?”他黑色的衣服已经有水波纹般颤抖了,我看接下去,他就要开始荡漾了,人能生气成这样,也真是第一次遇见。
算命的嘿嘿干笑了一下,又掐掐算算,“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怎么可能错呢——就算各为其主,也不可能错啊。我们还是有合作的基础的啊。”
我看了一下右手掌,上面什么纹路都被烫平了,我握了几下2张开手掌,里面也还是平板板的不肯起皱,这个算命的手掌难道是烙铁做的么。
“薛大人,倒是你,别不甘愿的样子,快点把谶语读出来,死马当成活马医吧。”瞎子很不甘心的嘟囔着。
瞎子全身一震,低下了头,挣扎了良久之后,那绸缎衣服终于停止了颤抖,他幽幽的读出了一首:
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客魂消百尺楼。
还似洛妃乘雾去,碧天无际水长流。
我全身都随着震荡了一下——
又一下——
又一下——
这三次大的震荡过后一切平静了下来,皮肤上面所有的汗毛都竖着,让我觉得恐惧,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在我打量自己全身的当口——
啊——
一个女人的惊声尖叫声在我耳朵里面响起,而且还有回声不绝,几乎要绕梁三日,但是那死命尖叫的不是我,我现在除了害怕的腿有些软,心急自己爸妈的去向,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反应。
算命的摇了摇头,“果然不是她。你看,她没有任何变化。”他一个飞身接近我,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看了我的掌心,然后闪电的速度逃离,“啧啧,连红纹都没有出现!”
瞎子暴怒,“看你的头!我能看的到么现在?”
算命的挠挠头,“呃——失言,失言了——哎呀,这下,回不去了。在这个年代靠算命活了二十年啊。失策失策,大大的失策啊。难道还要继续在这个污染成这个样子的时代活到死么?”上面的那段话是用哈姆雷特的腔调与动作说完的,说然之后,就ORZ在地上,像是唱戏的一样,几乎让人以为他就要甩着头发咿咿呜呜的开唱京戏了。
忍无可忍,我不想再忍,在地上拣了一块刚才震碎的板砖就朝着算命的招呼了过去,“少跟我打哑谜,快点说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歇斯底里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其实我这句话还算客气,本来想说“快点给老子说发生了什么”之类的,谁有心情看他们演戏。
他果然没有那么轻易被丢中,“姑娘——”他一个惊慌的闪开,“我会闪到腰的啊,这功夫荒废了很久了。”
瞎子摇了摇头,准备转身就走。
“站住!”我大喝,手上拿了另外一块板砖掂了掂,“想走没那么容易!赶紧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变故爆发了我另外一重人格吧,我觉得,别人的赝品没有可能,孙二娘的赝品我可以很胜任。
一时之间三个人僵持在那里。
最后还是算命的话比较多,他看着我说,“好吧,反正也这样了。长话短说。红线盗盒的故事你听说过吧?”
我抬了抬眉毛,一个那又怎么样的表情。
“本来呢,红线应该是剃了田大人的头发,放在锦盒里面再送回去,于是田大人,和此地的薛大人暂时和好的。”
恩恩,我点头,有好故事继续讲啊。
算命的又叹了一口气,“结局改了。这个年代有人似乎生了另外一个红线。于是在红线盗盒的时候,突然昏厥在田大人的床前。呃,后来,田大人起兵造反,打过了那么多年吧,唐王朝就此亡了。所有那个时候不该死掉的人,都死于战争,所以,后面的历史都改掉了。”他看了一眼瞎子,“薛大人的眼睛,就是那个时候瞎的。”
“说重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我已经不耐烦的脚板拍地面了。
算命的吁了一口气,“就是这样,异士隐娘说,你偷了红线的灵魂,所以,才会导致一切错位,所以你要回那个时代去,再把这一切重做一遍,还原历史,这个时代,你的父母,才能回到正轨上。”
“哈哈哈哈!”我仰天干笑四声,“我怎么能偷到几千年以前的人的灵魂呢?荒天下之大谬!你给我看看,怎么偷,怎么偷?偷完了怎么用啊?你以为这个是猪肉么,偷来吃了就转化成我的了?还不带大出去的?”不反驳才怪,我叉着腰,母夜叉状。
算命的尴尬一笑。
而这个时候天色突然如泼墨一般黑暗,地面重新开始颤抖。
本来就脚软的我觉得抖得几乎要抽筋了,另外一种恐怖在于,地面随时会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将我生吞活剥。
算命的瞎子绷紧了全身,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远远地废墟里面有黑影在蠕动,看起来动作不怎么雅观,应该说是手脚并用的爬。
近了。
更近了。
是两个人。
两个男人。
“Mr.阮?”我讶异的抬起了一边的眉毛,另外一个人,正是那个“结尾同学。”
好吧,我开始在他们的身上找标签,他们没有湮灭,那么是异士,妖精,还是战争后代?自己选一个吧!
瞎子,我还有算命的三个人动作很一致的一边嘴角挑起,苦笑。“还有倒霉蛋啊。”我笑笑,同病相怜的感觉升了起来。
算命的手指掐算的几乎要飞舞了起来,突然他汗下来了。
“你是——”
“你是——”
他指了一下Mr.阮又指了一下“结尾同学”,“ 你们是——”
还没说出来,咳咳咳的剧烈一通咳嗽,真正的跪倒在地上,一大口鲜血喷出来,“造!化!弄!人!”
这次是真的没有演戏的成分,我这么粗神经的都听的出来他最后四个字说的无尽悲凉。
Mr.阮正全身上下的拍土,看到这情境就停了下来,而那个叫做谭越的“结尾同学”却是一直注视着我们这奇怪的三人组。
我抱着胳膊,想找个机会溜走。说不定,这瞎子和算命的根本就是骗子。我在做梦。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三个人大叫——啊!
原来是Mr.阮,谭越,还有我居然是不约而同的掐了自己!
太梦幻了,此情此景绝对是只该天上有!
是真的——真实的几乎让我想泪奔了。
地面再度颤动了起来,这次,就像站在一个正在呼吸的巨人的胸膛上面,而且这个巨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好像,要从身体里面排出一些什么。
“快——跑——”姓薛的盲人这样一挥手,我们愣怔了一下,全部都跟着他的方向跑开了。
为什么跑?
不知道,大概有危险吧。
路过算命的时候他还在地上半昏迷状态,我揪着他的领子拖了一点路,可他太重了,摩擦力太大,实在是无能为力。
“明年今天我会给你烧纸的!”吼完这句,我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很快我就发现,我还是最后一个,清醒过来的算命的跑的比谁都他奶奶的快!
这小子属黄油的吧!
我悲愤的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为什么我们一群人跑的像被疯狗追——
在那些放射状的大坑里面,密密麻麻爬上来的,很多穿着破烂铠甲的——
骷!髅!兵!
数以千计,不,数以万计而且还不停的爬上来的,骷髅兵!
森森白骨,套着宽松晃荡的古旧的铠甲,最近的一拨,已经在我身后五百米左右了。
突然觉得腿被抽了骨头一样,我一跤摔倒。那样的恐惧就好像掉进了冰水洞,哆哆嗦嗦,在原地上牙碰下牙。
爸爸,妈妈,我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了。连怕带绝望,眼看着它们已经只有一二百米的距离了。
“快走啊,白痴女人。”
我泪眼婆娑抬头,这个凶巴巴的,回头来救我的男人。
盲了双眼的,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