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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训练×奇弦×黑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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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奇弦×黑衣人
文/薛舞
轰轰烈烈到来的田府一干人等消失的那么干净,如果不是薛大人叫下人小心地焚烧了玉美人称心躺过的那个匣子,一切就好像一场梦。
就连最后脑海中田维的言语行动,都在我一遍一遍的温习中变得虚无缥缈,似有若无。在这个时代,被那样一个富二代官同时又是官二代求婚,真的假的啊——
还好田家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但是我心底却觉得失望,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我不能奢望天上的月亮。
田维他就像那轮月亮。那轮可望不可及的月亮。
那晚诡异的事情被薛大人禁止谈论,偶尔两个小婢女路过后花园惊惧的眼神还是会让人想到那鲜血养成的红粉佳人,然而佳人何在以及是个什么妖孽,只怕是问也问不出来,或者干脆就没人知道。
薛大人在那晚送走田承嗣一家门之后就不见了,据说是出门办点事情,下人们悄悄的议论说此次出行目的一是查看那妖是不是在境内祸乱百姓,二是在民间遍访异士看看能不能克制田承嗣之后更加无礼的要求。
临行之前他留下了一颗琥珀色的伤药送到我房间,Mr.阮看了一眼就双眼发亮的说洪弦你的脚有救了。
为什么?
问完那问题他也不回答,只是嘿嘿一笑,趁我不注意将药丸拍到我嘴巴里差点噎死我。
“是脱胎换骨的仙丹!”看着我胡乱挣扎的样子他哈哈大笑然后递上一瓶水。这句话说的是古文,可是我就是听得懂,脑袋里面那个翻译机没有反应,几乎意识不到他的存在了。
隔天那脚就好了,真的很灵。我看着不再像猪蹄的脚腕,好开心,神奇的时代,这医术要是传下去……该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好啦?”Mr.阮推门进来看我新奇的活蹦乱跳,“那么贵的药用来战争中续命都行的,却为了治你这猪蹄……啧啧,糟蹋啊,这薛大人难道也喜欢上了你?”口型不对,所以他应该还是自然而然的说了古语。
其实这家伙的第一语言是应该是古汉语,然后是英文,最后才是现代汉语。
“事不宜迟,那么我们开始训练吧,红线大侠?”
“喔?”我的嘴巴张成喔状。
“为了救回你的爸爸,要加油!”
“为什么我听你的?”
“你认为历史会比我好么?”
“历史再好难道你认识红线本人?”
“……”
“练呢,一半可能性会成功,不练呢,就回不去,你说呢?” 他无语半晌回答。
“……”轮到我无语了。哈姆雷特式选择,真是哪里都适用啊。
后来我了解到他说的魔鬼训练包含体能和音律两部分。体能训练从天不亮就开始,一直到快中午才能回家,然后是用一把临时借来音色很差的阮咸开始练习弹奏直到晚上,然后洗澡,睡觉。
不是不想用那把超级宝贝阮咸,我曾经奢望它一直能雅马哈下去,可是那一曲之后,它再也不能发出声音,就算是当吉他做摇滚扫弦,都不能再鸣响。已经忘记了当时那一曲是怎么弹奏出来,只记得手似乎被控制着行云流水的就结束了。可是自那以后,那种骨子里传来的疼惜,就没有办法停止,仿佛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而红色的阮咸静静地躺在床上,那种不响的坚持象是一个发脾气的孩子,可是当时分明是它认了我当主人的。
不明所以,但明显它就是宝贝,只能还是放在床上,夜夜挨着一起睡,如果真的它能体会到我的疼惜,就回到我身边,再与我手指华丽的应和。
『我是代表时间飞逝的华丽分割』
“啊!受不了啦!为什么薛嵩不让我去和亲求得和平?那样会轻松一点。”我狠狠的咬着一根发白的草根,看着初升的太阳,在魔鬼训练中微有暇隙,一鼻尖毛汗,微喘着,那些蒸汽在初冬的空气中刹那就散,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说话的是我,但是我的脑子里面却是想念,田维,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又是对谁和煦的笑着?
“媚死你!”Mr.阮横眉立目的喝道,然后就和旁边的一只花白胖狗说,“来福,上!”
然后一群狗叫!
对!
来福是一群狗!
我一咬唇,一个鱼跃起身后赶紧就窜,身后传来一句慢悠悠,而且阴阳怪气的话“让你不长记性——”
我心里一震,这句话,可是说的字正腔圆,也不是古语,而是很标准的汉语啊!可是来不及细思量,身后的三五狗叫声已经近在咫尺,狗蹄子刨在草丛上擦擦擦擦的响动,好像电影里面武林高手草上飞一样的,催命啊——
对,这个就是Mr.阮所说的训练。
妈的,这Mr.阮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了我的档案,知道我从小所有正经学科成绩不好但是体育居然全能,尤其是长短跑无所不能,一直第一的成绩让我差点进了国家队,如果不是我爸爸心疼那种训练强度,说不定拿金牌的就是我。
而且这群狗,以前雄赳赳气昂昂的名字什么追风,闪电,夜叉——都被改了,都被Mr.阮改成来福一,来福二,来福三……这样超级没创意的名字,而且这些狗居然还认了这名字,和他滚作一堆,但是看见我就追,就咬的,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除了跑得快,我还很自然的三下五除二的就近攀上了一棵树,坐在树上,前后心汗湿。树下五只恶犬呲牙咧嘴,口水乱喷。
“汪汪汪汪——汪你大爷的。”我没好气的看着下面那几只恶犬,亮出我的犬齿。“好女不和狗斗!”
除了不会武功,我逃跑的速度绝对是超级了。“为什么只咬我?”一千零一问啊,而且每次问都是一个固定答案,Mr.阮一定会笑得一脸得意,说着那口极烂的现代汉语,大意是:“你一身贼气啊,狗狗这么正义的动物,当然只咬你。”
又不是老子想做贼,你丫的逼着我训练,妄图把我训练成一个女飞贼的!
吃穿不愁的情况下,日子过得嗖嗖的。这一个月以来,除了天气日渐见冷,我爬树的功夫也日渐见长,基本上已经到了没有爬不上去的树的地步,这要归功于陪我训练的来福们,这几只,Mr.阮特意向薛大人管家借来的恶犬。我这样和Mr.阮说的时候,他哈哈大笑,“也不全是因为来福们,你身体底子实在太好。你街上随便找个人看看能不能练出来这本事啊,你天生就是做贼的料子。”虽然发音仍然很烂,但是我还是听出来Mr.阮说的很奇怪的一句评价。
最终——
还是——
被逼——
学做贼——
Mr.阮充分利用了他老师出身的天分,居然连训练都编出来了一个日程表,本来是懒觉控的我,每天早上要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少,这样训练,也只有Mr.阮才能陪着我坚持的下来——他说这样才能赶上进度,能在相应的时间地点有相应的能力。
孺子可教也——那些天看着我有长足的进步,他总是眯着狐狸一样精明的眼睛笑笑,这个时候就绝对的权威了,一点怂包软蛋的样子都没有。
有的时候很恍惚,看着他的目光好像是看到另外一个人,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Mr.阮——他好像是穿了一层厚厚伪装的人,但是,如果他自己不告诉别人,谁也不知道那伪装下面到底是什么,只露出那副惫懒表象。
也许,我多虑了?
“迟早扒了你的皮。”我眯着眼睛坐在树上,喘息已定,半真半假的威胁。
“欢迎。”他拿着一个古雅的铜手炉,站在树下朝着我笑,两只手做抱我下来状,那些狗突然安静的呆在一边,这就是说,今天训练到此结束了。
此时簌簌枯叶随风舞起,他的头发随风轻扬顿时凌乱了我一颗心,摇摇头,把不现实的想法晃出去,转念鄙视他——这个祸水一样的男人也怕冷,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很自然的跳下树去,那群来福隐隐不满但是已经十分克制了。Mr.阮双手轻轻的扶趁了一下我的腰,我就轻松到地上了,他转身,我跟在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的进行下一项目,弹阮咸。
阮咸的学习进度很快,快到让我自己臭屁果然那宝贝选我是长老了眼睛。
Mr.阮对于阮咸的了解,几乎就像它的生父母,总说,它是个可怜孩子,你的能力还不能驾驭它,照猫画虎,聊胜于无,他摇头晃脑的酸腐着。
“为什么一定要学这个?”我手指已经被摧残的不像样子,但是扔咬着牙继续。
“自有妙用。”他还是不说,但是目光中渐渐露出来着急的样子。虽然他努力想藏好,但是他偶而收紧的拳头还是让我感觉到了紧张。
“为什么不能用拨?那样我手指就不用吃苦了。”我又问。
“指弹的音色才会柔和,而且你用拨,不尊重它嘛,你会不会用拨爱抚你的情人?”他一弩下巴,我眼光扫扫,看到那把哑巴了的阮咸。
唉——这个比喻有够烂,但是既然你是老师,大爷你说了算。从我上了这贼船开始,就下不来啦。我吮着手指,心里怨念着,继续弹一遍方才那曲,直到音韵顺畅,完美的到最后两句。
“我欲邀卿常漫舞,青丝白发老人间。”
真想不到那和猪一起头拱头喝酒的阮咸本人也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
弹完这一段,我停了下来,接下来Mr.阮还是很快的递上那把红色阮咸,我迟疑的扫弦——
静。
它还是不能响。
“算了吧?当时红线又不是弹着阮咸盗盒的?”我泄气了,喝了一口茶,中指上一条深深血痕。
他一耸肩,“那你就说对了。”
噗——咳咳咳咳!
“弹着阮咸怎么偷?找死啊,那么多外宅男!”
“秘密。”他眨了一只眼睛,很骚包的样子。“下课!”
“耶!睡觉!”能睡着,就能不乱想,不害怕,也不烦恼了。而且,就只有那么几个小时睡觉,最恨打扰。
睡到半夜最恨什么?
最恨手机响!
“谁的手机!关了!”我大叫一声坐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在寝室了。那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我好留恋自己原来的生活。
刚才那串乐音竟然是身边那个哑巴阮咸发出的,它的弦还在震颤,而且阮咸身子热的像发烧了一样至少四十度,我想我再不醒就会被它烫伤。
这么异样,到底是……
门外传来一丝一丝最轻微的刮擦声,就好像风过窗棂,如果熟睡,一定听不到。
可是狗开始狂吠,在静夜中清晰异常。
突如其来的异样的味道——恶心,恶臭,任何最让人反胃的味道加在一起——这个我不确认是不是睡着的人也闻不到?
阮咸在示警!我突然有了这个认知,他妈的,这杀手体味这么重,杀得了人?
我屏住呼吸,抱着阮咸悄然挪下床,钻入床底,但愿他一击不中,就离开。再不济,这阮咸还能做兵器,和板凳一样的用途。
门轻轻的开了——我的心紧成一团,生死一线的事情,红线本人肯定不需要经历,因为她本身就是有异能的。
擦——唰啦——
擦——唰啦——
擦——唰啦——
脚步挪动声分外沉重。
我快要不能屏气,这才三十秒不到!早知道屏气是一定要学的!
铿!铮棱棱!
快到来不及反应!快到没有意识到!
一把刀切裂帛穿过去床板,刀尖直接刺上阮咸,那本来应该是我脖子的部位,阮咸铮的发出巨声弹响,清越动人,而外面站着的那个人呆立不动。
开始后悔藏在床下。看不到也无从反抗。
在这电火光时一瞬间,哗啦破窗之声传来,另外一双鞋出现在我床前伴随一声钝响——
扑!
咕咚——
圆圆的东西滴溜溜的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物件,还有一些液体溅在我手附近。
然后那之前进来的人体接着碰的一声倒下。
恶臭更甚。
那后来的人摸索一阵,似乎晃了火折子,室内亮了起来。
我宁愿看不见。
正对着我那圆溜溜的,是人头。
人头也罢了,还是一个烂人头。
烂人头也罢了,还是烂了一半!
蛆虫耳朵进眼睛出好不热闹,好多不明颜色的液体溅在旁边,染缸破裂一般。
眼睛只剩一只,嘴唇还剩下一点肉丝耷拉着,牙床的骨头暴露,似乎在笑。
对我笑。
我吞了口口水努力不晕过去。
后来的人是敌是友?黑鞋黑衣,我在床下看不出端倪。难道,是常救我的那个黑衣人?
突然那倒下的身体动了,只剩指骨的手电掣般伸出!
我下意识缩到最里面,却发现那只手在寻找的是自己头颅并且已经抓在手里!
活死人?
僵尸?
心下大骇,此时真有想尿裤子的冲动!
扑!
一剑由空中竖插下来,正中那头颅,而那只白骨爪正拿着头颅回去,喀拉拉几声,那糟朽的头颅生生被割裂开来,粥一样稀烂烂的物事流淌了一地,那腐烂的尸体似乎失去了依靠,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呕——
我再也忍不住,翻江倒海的开吐。几分钟内胃象倒反的口袋,最后连黄绿色胆汁也吐了出来,看到那和烂头颅里面东西一样的颜色,继续干呕。
黑衣人没有闲着,那把秋水一样的剑在那堆稀烂的东西里面搅合了半天,一粒珠子,鲜红的珠子露了出来。
而我怀中的阮咸一动,那粒红色的珠子就失去了颜色,变成灰败,然后啪的轻响后变成齑粉。
阮咸——
是吃这种恶心东西的么?我绕开自己的呕吐物和那滩可怕的腐烂物,爬出来,听到那黑衣人一动,我心下发急叫了一声:“薛大人!”
黑衣人僵了一下,身形微晃间就已不见踪影。
我追他跑出门去,门外没有人,至少可以贪婪的呼吸那新鲜空气。
一个月前这天,这月,地上那滩烂肉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眼前被玉美人咬断了脖子吸血。
一个月之后,这一滩烂肉差点要了我的命。
“红线!” 薛大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我呆了一下,他干什么不装黑衣人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没有结婚多好。”
听到他这一句,我更呆了。我们年龄差距那么大,纵然他是很帅的大叔,可我不是大叔控啊!
纵然我是大叔控,根据历史他今年之内就会因病挂掉,有够烂的啊!
“我是过客。”我那么说了一句,没头脑的又加了一句,“帮我。”
我指给他看室内,他三两步走过来,扫了一眼拿片狼藉,“我原来不信师傅的,现在信了。”
我哭笑不得,他师傅到底说了什么?
“师傅说,送一个宝贝延我寿命挡我灾煞车,当时我还笑他。我接到你时候,你帮我杀伏击我的外宅男,一个月前,挡妖,今天,又杀了这丧尸。”他看着我,“可是师傅还说,千万不要动感情,否则万劫不复。”
他沉吟很久,“可惜我做不到。”
“大人——” 平常狮子吼的我,觉得自己这一声象喵了一声一样,细弱蚊蚋。我不是害羞,是他说那些,都不是我做的。
可是救我的黑衣人,是他么?
薛大人——我眼睛里面一定是迷茫。
月光将他的影子镀上银色,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脸,那些沧桑的线条,让这男人很有看头,好像一部老牌好莱坞片中男主角。
“田家提亲了。”他背着手看月亮。“我想要一直不在家不接那提亲人,居然被找到,如今没有办法推脱。若我早知道你假结婚,就说你是我——”
没有说出来的字,对他来说很苦涩,薛嵩不在家居然是为了我。
Mr.阮那谎话,还是救了我,也许,薛嵩是命中注定喜欢红线的。
不管红线什么模样。
他手中一张漂亮的帖子,早已变形,而那月白与豆青色的镶边——
田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