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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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桑榆之时。
落日西沉，金色的余晖渲染出漫天绚丽的霞光。
昨日应下时倒是爽快，然而睡了一觉后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后的苏洛终于后自后觉的察觉到，这个邀约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月山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苏洛垂下眼，长睫有些慌乱的颤了颤，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
这不就是她曾经在天上无数次所见的人间那些公子小姐们幽会的场景吗？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约会，苏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焦虑的在房中走来走去，而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衣橱里。
...
天光微暗，夜色如潮水一点点的漫过玉琉峰，小院的木门终于被人扣响。
“小师妹？你准备好了吗？”青年玉一般的嗓音自门外响起。
不多时，只听院内传来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来了。”少女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吱呀”，小院的院门被打开。
身姿挺拔的青年闻声回头，然而在看清来人之后却蓦的怔了一下。
只见阴影处缓缓走出来一道窈窕的身影，一袭丁香色云锦留仙裙将少女的肌肤衬的润白如雪，纱质的腰带轻系，更显腰身细软，盈盈一握，衣炔拂动间，长长的裙摆如流水一般荡漾开。
少女一张脸明显也是精心装点过的样子，粉面桃腮，明眸皓齿，紫色的闪电灵纹在额前的碎发下若隐若现，使得一张本就清丽的小脸更加的明艳动人。
微风拂过，送来少女发间那股淡淡的清香。
顾清予望着面前仙姿佚貌的少女，心脏忍不住重重的跳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十年过去，那原本尚有些天真稚嫩的少女也出落成了这样一番般般入画的模样。
苏洛此时也有些紧张。
女为悦己者容，到她这里也不例外。
从午后起她便有些坐立不安，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自己的衣橱，挑了半天才挑出那么一件觉得勉强能够过眼的衣服，又捯饬了半天，终于将自己收拾成这幅模样。
然而当她坐在妆奁前，见到铜镜中映照出的自己那点过妆的模样时，却又猛然清醒。
这副模样会不会太隆重了？会不会被大师兄察觉到她那点难言的心思？
苏洛咬了咬唇，有些懊恼。
甚至有一瞬间，她只想换回平日里惯常的装束，然而院门却已经被敲响。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周围太过安静，只能听见青年那清浅的呼吸声，于是，苏洛忐忑的抬眸看了过去。
目光相触之间，苏洛只觉得自己被对方那灼灼的目光烫了一下，忍不住别开眼。
“大师兄。”苏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裙，掩在发丝底下的耳朵也越来越红。
顾清予这才恍然回神，他自然没有错过少女眼中的局促，也很快的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于是，顾清予闭目，掩去了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惊艳，再睁眼时，已恢复如常，他走到少女的身边，弯起唇角，由衷的赞美了一句：“师妹今日很漂亮。”
苏洛这才略略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的失落。
一方面是庆幸她的心思并没有被青年察觉，另一方面，却也有些酸涩与失落，大师兄如此坦荡，大抵是他的心中确实不曾对她动过什么其余的心思吧。
不待她多想，顾清予已经祭出腰间的太合剑，向她伸手：“走吧，小师妹，我带你去愉兰镇。”
苏洛连忙点了点头，扶着顾清予的手，轻车熟路的爬了上去。
太合剑载着两人稳稳的飞上了半空中。
＊
“祭月节，月，指的是月神。”
“民间对月的信仰由来已久，除了八月十五的中秋之日外，祭月节也是百姓对月神信仰的重要一环。”
“祭月节上，民间常会有祭祀典礼、花车巡游，对月起舞等等习俗。”
...
顾清予一边御剑平稳的飞行，一边与苏洛讲述祭月节的由来。
苏洛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好奇的探头朝着云层下方飞去。
愉兰镇就在九霄宗山脚下，不消一刻钟，便隐隐看见云下那星星点点的灯火。
顾清予带着苏洛降落在城门前。
此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城中却正是最热闹的时刻。
长不见底的街道被一盏盏花灯映亮，暖黄色的光晕首尾牵连，交织出一片金色的光影，连两侧的树木，廊桥，也装点着五光十色的彩灯，目之所及，东风夜放，火树银花。
这般绚丽之景落入眼底，苏洛弯了弯眼，举步，与顾清予慢行入城中。
入城之后，那独属于凡间的烟火之气更是扑面而来。
纵横明亮的街道上，两列集市整齐的排开，其中店肆林立，各色高低起伏的叫卖吆喝声充斥其中，更远一些的地方湖面上，亭台楼阁，连廊画舫，脂粉的香气混合食物的香气，一派繁华之景。
这样的热闹让苏洛心生欢喜，迫不及待的便想加入其中，却仍不忘征询身侧之人的意见：“大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儿？”
少女眉眼弯弯，眼底的涌动着的那细碎的光芒似乎比整片街道的华灯还要绚烂。
顾清予看着，唇角忍不住的牵起些清浅笑意，温声说着：“师妹想去哪里都可以，今日过节，师妹高兴便好。”
于是，苏洛再也忍不住，拉着顾清予，径直奔向一处她早就看好的小吃铺子前。
“老板，来两份糖栗糕！”苏洛盯着那屉笼中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糕点，一双眼睛冒着精光。
“好咧！”摊主脸上带着笑，熟练的用油纸包好两份糖栗糕递了过去，“姑娘，您的糖栗糕！”
苏洛连忙接过，又递了一份给身侧的青年，笑道：“师兄也吃！”
话落，她迫不及待的咬下一口。
属于糖栗糕那清甜软糯的香气立刻在唇齿间四溢开，苏洛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于是，苏洛嘴里咬着一份糖栗糕，与顾清予一同顺着街头向后逛去。
祭月节对愉兰镇来说是大节，街面上处处可见打扮的俏丽的男男女女，还有老人牵着孩童穿梭其中，车水马龙，人流熙攘。
苏洛原本还因自己今日的刻意打扮有些微妙的别扭，然而此时见身侧来往的行人大多都是如此，便连心中那最后一点尴尬都消失不见，放心大胆的游玩起来。
祭月节下的愉兰镇很是热闹，各色美味的小吃，街头表演，饰品玩物，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沿途还有人提着竹篮派送彩绳和香囊，这似乎是祭月节的习俗，象征着月神对众人的祝福。
于是苏洛与顾清予也一人接过一个，佩在身上。
这是苏洛自化形以来经历的第一个正经节日，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
纵然夜市中人稠物穰，少女却如一尾入了水的鱼一般，身形灵活的在市集中穿梭。
苏洛先是看了几个街头杂耍，而后又在卖糖人糖画的小摊前流连，就这样，不消片刻，她的手中便多了许多精巧的小玩意儿。
而无论少女去到哪里，她的身边总会跟着一位白衣青年，青年一张脸生的清隽温润，气质娴雅出尘，如天上明月，与这热闹的集市似格格不入。
然而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不适与不喜的情绪，只是安静的跟在少女的身边，单薄却挺立的身躯始终将人护在自己身前不足一寸的距离，时不时侧耳，耐心的倾听少女说话，眸中漾着柔和的笑意。
雪一般的袍角与少女艳丽的紫色裙踞交叠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好一对壁人。
苏洛尽兴的玩了一圈，而后很快便注意到，他们并不是镇上唯一的修士。
祭月节的盛典撞上九霄宗的休沐日，宗里许多弟子显然也都下了山来凑这个热闹，就在这方寸之间，她已经在人群之中看见了不少相熟的脸孔。
苏洛并不害怕被同门撞见，却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和顾清予出来玩一次的行程被人打扰。
正巧她的身前几步之处就是一面具摊子，一位年越四旬的中年人正卖力的吆喝着，摊位上挂着一圈精美的面具，于是她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计上心头。
顾清予正护着苏洛在汹涌的人潮之中穿行，便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轻轻的拉了一下。
于是顾清予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嗯？师妹，怎么了？”
却见少女一双圆翘的杏眼闪烁着莹润的光，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面具摊子，道：“大师兄，我看那边的摊子上的面具做的十分别致，不如我们买一对吧。”
闻言，顾清予便转头朝着少女所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确实支着一面具摊子，而少女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满心期盼的看着自己。
夜市中的流光溢彩落入她的眼瞳中，漫卷出漂亮的光影。
顾清予眉眼微动。
她大抵还不知道，虽然夜市之中不乏精心打扮过的美丽姑娘，然而少女凭借着自己那张娇俏秾丽的容颜，一路上已经引得好几位男子频频侧目向她看来。
那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更有人盯上了少女腰间的那枚香囊。
既如此，买一副面具遮一遮也好。
于是，顾清予点头：“好。”
他护着苏洛来到那面具摊位前，目光掠过货架上挂着的那一排排面具，而后伸手，迅速的取下一副，扣在了少女的脸上。
苏洛一愣，下意识便想取下看看顾清予给自己带了个什么，却被顾清予抬手阻止。
顾清予浅笑着画出一面水镜，举到少女的面前：“是狐狸，我觉得很适合小师妹，师妹觉得呢？”
苏洛望着镜中的自己，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这幅面具确实做的很精巧，狐狸的纹样并不像传统的狐狸那般妖娆魅惑，而是憨态可掬，眼部周围还嵌了一圈细软的容貌。
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一节挺翘的鼻梁和小巧嫣红的唇瓣。
灵动又可爱。
苏洛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将面具拿下来。
见状，顾清予凤眸微弯，伸手，准备付钱。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前也陡然一黑。
顾清予一怔，而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脸上也被带了一副面具。
低头，却见面前的少女隐在面具下的眸子也弯了起来，正坏笑着看着他：“礼尚往来，师兄送我一副面具，我便也替师兄挑一副吧。”
一旁的摊主见状眸中划过一丝诧异，忍不住小声道：“这兔子面具...”
不怪他诧异，只因一般来说，温顺柔软的兔子向来更受女子欢迎，而带在男子的脸上则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寻常所有男子来他的摊位前买东西，选的多是些龙或虎。
摊主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落入了顾清予的耳中，他这才知道，少女为他挑的竟是一副兔子面具。
于是顾清予莞尔，却也并没有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显然是默许了。
见状，苏洛微微垂眸，唇边划过一丝隐秘的笑意。
她替顾清予选了一副兔子面具自然并非恶意，只是莫名的觉得兔子的气质与青年更为相合，善良柔软，温和仁善，除此之外，其他的面具看起来都不太适合他。
只是现下，他知道后却并没有将面具取下来，让她的心中隐约多了几分似被人宠溺的欢喜。
那摊主常年在城中摆摊，也是个精明之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心中暗道自己多事，同时脸上勾出一个热情的笑容，娴熟的说着漂亮话：“狐狸配兔子，公子配佳人，二位果真是天生一对！今日祭月节，祝二位得月神娘娘庇佑，长乐安宁，情意绵长。”
却不曾想两人听到这话后却是齐齐一怔。
苏洛的心蓦的一跳，颊边蒸起两团红云，忍不住看向顾清予，而顾清予则是下意识出声解释：“我们并非...”
然而周围实在太过喧闹，他的这点声音便宛如一滴水落入海中，连半分涟漪都不见，那摊主并未听清，继续笑眯眯道：“小郎君，多谢盛惠，一共二十文。”
顾清予顿了顿，意欲再提时，摊位上已又来了几位新的客人，那摊主正忙着招呼，他自然也不好再说。
于是顾清予无奈，只得付了两枚面具的钱，转身带着苏洛离开。
只是这点小插曲对两人多少有些影响。
察觉到少女有些略微不自在，于是，顾清予顿足回身，温声宽慰道：“不必在意那店家之言，难得出来一趟，师妹玩的开心才重要。”
然而苏洛却似乎并未因为他的话而开心多少，而是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别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顾清予长眉微蹙，还欲说些什么，然而恰巧此时，远一些的地方，一阵丝竹鼓乐之声传来，紧接着，周围的人群开始传来一阵骚动。
“月神娘娘！”
“快看！月神娘娘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与喝彩之声，声音一浪接一浪的从街头传来。
两人闻声看去，便见长街的起始之处，一辆巨大的花车缓缓的朝着这边行驶而来。
花车以数以千计的鲜花作为装饰，中央是一尊慈眉善目的月神娘娘神像，神像前供奉着香烛和新鲜瓜果，几名身姿轻盈的舞娘在花车前翩翩起舞。
飞旋跃动间，舞转回红袖，香风似幽兰。
花车所过的方向，人潮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花车巡游的路线，同时不断有行人高声呐喊，向花车上抛掷花瓣香包，好不热闹。
是花车巡演，也是愉兰镇祭月节中的一个重头戏。
眼看花车就要巡至眼前，人潮拥挤，顾清予只能暂且按下话头，护着少女退到两边，以免被踩踏。
花车巡演过后，祭月庆典的氛围更是攀上了一个高潮。
“咻”的一声，一簇巨大的烟花在愉兰镇的上空绽放。
好似一个信号一般，周围的人潮开始迅速的奔涌起来。
苏洛若有所觉，立刻回身想要去牵青年的手，却仍是来不及。
混乱之中，她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一时吃痛，放开了手，再抬眼时，身边哪里还有青年的身影。
“大师兄！”苏洛一惊，忍不住高声唤道。
然而耳畔边丝竹管乐之声，人群笑闹之声，街头小贩叫卖之声，声声混杂在一起，少女的声音转瞬便淹没在这哄闹如雷的声浪里。
不知从何处传来鼓声阵阵，而她身边的百姓也开始随着这鼓声跳起舞来。
男女老少混杂在一起，有的前后间肩扶着肩，有的手挽着手，那独特的舞步，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含义，人人面上都带着笑，如同一场盛大的狂欢。
苏洛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只是艰难的穿梭在人群之中，焦急的寻找着青年的身影，更有好几次差点被来往奔走的人群撞倒。
期间，她还遇到了好几名陌生的男子拦路，红着脸，解下腕间的彩绳递了她。
那彩绳正是方才沿街有人派送的那种，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苏洛不明就里，只当这是祭月节的习俗，送彩绳，便是向对方送去祝福和祝愿，于是一一收下。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男子见她收下彩绳后皆是一副欢喜的样子，而后便直勾勾的盯着她腰间那枚香囊瞧，更有甚至，甚至直接开口问她能否将腰间香囊赠与自己。
苏洛着急找人，自然没有心情应付，更何况她挺喜欢这枚香囊的，自然不会赠送出去，于是一一礼貌拒绝。
苏洛在人群之中寻了许久，却始终不见青年的身影，就在她愈发着急之时，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道洁净的白色袍角。
苏洛眼前一亮，正要上前，却又被一道身影拦下。
＊
就在苏洛着急的城中寻找顾清予的同时，青年也在人群之中找寻着少女的身影。
依着往年愉兰镇祭月节庆典，花车巡游之后便是祭月舞。
在这个环节中，全城的百姓都会随着节律开始跳月舞，此乃一种祈福的方式。
届时城中或许会有些乱，顾清予早有准备，却不想人潮还是来的太快。
混乱之中，他不甚被一个奔走的孩童撞到了手，不小心放开了少女的手，就这么一个恍神，少女已经被人流冲散。
手心抓空的那一瞬间，顾清予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空白了一下。
顾清予抿了抿唇，凤目中划过一丝担忧。
城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青年眉心微拢，抬步，朝着方才两人失散的方向走去。
总之，还是要尽快找到她才好。
举目望去皆是载歌载舞的人群，人流密密匝匝，想要找人谈何容易。
在济济人潮中寻了一圈，顾清予忽然略略仰头，看向西南边的方向，他好似听到了少女呼唤自己的声音。
于是，顾清予迈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时候，当他再度寻到少女的身影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面容俏丽的少女被一个高大的男子堵在身前，两人正说着些什么。
男子黝黑的面庞上洋溢着憨厚的笑容，少女正微微仰着头，手上还攥着一把五颜六色的彩绳。
言谈间，男子将系在腕间的彩绳摘了下来，递了过去，而少女懵懵懂懂的伸手，于是手上的绳结便又多了一根。
顾清予一顿，唇角的弧度慢慢敛平，眸光不动声色的暗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他方才没有来得及和少女说。
祭月节，在祭祀月神的同时，也是年轻男女互相表达爱意的一个节日。
在这一日，城中男女老少皆会走上街头，男子手系彩绳，而女子则腰配香囊，若是遇到心仪之人，男子便会将手上的彩绳摘下来，赠与对方，视为示爱，而女方若是有意，则以香囊为回礼。
而若是在街上看见女子手腕上系上彩绳，而男子腰间配着香囊，则说明他们互相倾慕，是为一对。
只看少女手中那一把绳结便知，这一路上，她至少遇到了五六个男子朝她示好，而她大抵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才会通通接下，这样堂而皇之的攥在手中。
不远之处，不知那男子与她说了些什么，少女的眸中忽然溢出几缕慌乱，红唇微张，一张莹白的小脸也肉眼可以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刺眼，顾清予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攥了起来，闭目，压下心中的那隐隐而来的燥郁，深深吐出一口气。
＊
苏洛打发走又一个向她递来彩绳的男子，随后继续在人群中寻找青年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时，鼓点的节奏一变，鼓声疾速而欢腾，于是周遭跳祭月舞的人群的舞姿也变得更热烈起来，铜鼓锵锵，伴随着百姓们的欢声笑语。
苏洛一时不察，被人撞了一下，身形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朝前扑去。
在这人流密集的集市上，若是不慎摔跤，再被这过往的人群这么踩去，苏洛头皮一麻，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掌稳稳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再用力一拉，苏洛猝不及防，落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来人的怀抱并不算温暖，然而那干净清冽的草木香气却让她无比熟悉。
“小心。”玉一般的嗓音落入耳膜。
苏洛一怔，抬眸，顺着他的胸膛视线一寸寸的向上，便对上了一副熟悉的兔子面具，她亲手为他带上的面具。
青年薄唇微抿，隔着那木质的纹饰，一双浅金色的眼瞳在夜色中灼灼生辉。
“咚，咚咚...”这一刻，苏洛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也随着那缭乱的鼓点声一般跳动了起来。
几息之后，苏洛才回过神来，挣扎了两下，在青年的护持下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抱歉，大师兄，我刚刚没站稳。”
顾清予却摇了摇头，眼神平静，他抬眸朝四周看了一眼，而后朝她伸手：“无妨，此处人多，我们先出去再说，牵紧我。”
青年的手指纤长漂亮，指节如竹，腕骨分明，苏洛分明不是第一次牵上这只手，却不知怎么的心下忽的有些紧张。
指尖蜷了蜷，苏洛伸手，握住那只手。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意外，顾清予紧紧的牵着她，来到了一处背离人潮的小巷子边。
从拥挤的人流中挣脱出来后，苏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背后都沁出一层薄汗来。
一抬眼时，便对上了青年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睛。
似是被这双漂亮的眼睛所蛊惑，苏洛脑子一抽，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何想法，竟然鼓起勇气，看着青年的眼睛问道：“大师兄，我能要你手上的彩绳吗？”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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