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圆满后我把饲主踹了》路幸鸥

9、第 9 章

　　太阳下山，会议结束了。邱秋这种小翻译是没有资格进会议厅的，他坐在外面的休息位上等对方。

　　会议室的门开开，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裴寂几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身边站着一个眼熟的人，两人正交谈着。

　　邱秋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帮他拿东西的那个大好人。

　　两个人身形高挑，一个冷若冰霜，另一个让人如沐春风，一起站在那里格外的养眼。

　　邱秋看着他俩站在一起的场景，琢磨着能和裴寂一起聊，那个人好像职位挺高啊，估计是江家的什么高层领导吧。

　　邱秋迎过来，白栩间朝他微微一笑。裴寂没有看见这一幕，他看见了邱秋，身子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身后的白栩间，跟白栩间招呼了一声就走开了。

　　裴寂和邱秋一前一后地往专属电梯走，俩人规规矩矩地走着，仿佛谁也不认识谁。在没人的电梯里，邱秋立马狗腿地替他捏了捏后背，趁机吸取着力量，“忙了一天，辛苦了。”

　　太阳越下山，他的妖力越不稳，他不得不贴在裴寂身上。

　　裴寂似乎心情难得不错，也没甩开那只手，“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呀？”

　　裴寂没有回答他，俩人上了车。宾利车逐渐开出了市中心。

　　——

　　“到了。”

　　邱秋睡的迷迷糊糊，中午没睡觉就是好困。他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这是到哪了，邱秋看向窗外。

　　“哇！”邱秋猛的趴在了车窗外，漂亮的灰色的眼睛倒映着一簇一簇的橙红色光芒，像是月亮里燃烧的星光。

　　不远处，一条河像是天上的纽带，河里星星点点的红色粉色的花灯，荷花形的灯漂浮在水面上，组成一条震撼的闪光带。

　　邱秋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下车，愣着干什么。”旁边的裴大少爷不耐烦了。

　　从车上下来又走了一小段路，人群变得多了起来，邱秋拉住了裴寂的手，对方也没甩开他。

　　这是一座依水而建的城市，市中心逐渐商业化，但这里还是保留了这项放花灯祈福的传统习俗，小河周围是依次而上几块石板楼梯，两侧的街道上，小商小贩和游客声音把人拉进烟火般的热闹的俗世，小河里的水静静流淌着，把花灯的祝福传向远方。

　　邱秋扭头问他，“为什么忽然带我来这里。”

　　裴寂神色淡淡的，让人摸不准他的心思，“怕你太没见识，给我丢脸。”

　　邱秋不知道，在一个晚上，有个人翻完他的调查资料后失眠到后半夜。

　　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听到的声音不是在梦里传来的，真的有人会觉得他乖，想给他把没去过的风景补回来。

　　邱秋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他低头看过去，裴寂的手牵住了他的几根指头，邱秋被对方领着往前走。

　　大魔王现在的神色十分平静，冰雕般的脸上从来都让人看不出心思。

　　邱秋看着他冷漠的样子，似乎他这个人和他的手是不相干的两个独立个体。

　　他愣愣的被牵着的手。

　　还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牵着手走在众人面前。

　　邱秋心里莫名暖暖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他默默挽过裴寂的胳膊，温暖舒服的金色能量顺着俩人相触的肌肤，流入邱秋的身体里。

　　这个姿势更加亲密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知道，现在在路人眼里两人毅然是一副热恋中的小情侣的样子。

　　裴寂和他走在路上，矜贵又冷淡得浑然天成，邱秋听到一声轻到像是错觉的声音：“黏人精。”

　　邱秋假装没听见，他眼睛朝着四处看，对对方的吐槽习以为常。

　　就黏着你，黏死你，等我完成任务后，你想让我黏你我都不稀罕了呢。邱秋默默腹诽着，抱得更紧了。

　　石桥跨江，清澈的江上不时有船在莲花灯之间穿行，周围人声嘈杂，充满人间烟火气。

　　裴寂领着他走着，忽然手臂被一股力量拖住，他扭头，看见邱秋站在那里看着一个小商贩不动了。

　　稻草捆上扎着的糖葫芦盖着一层糯米纸，红彤彤圆滚滚的山楂球上亮晶晶的，很符合鸟类的审美。

　　邱秋眼睛亮闪闪的扭头，像是想向家长要玩具的小孩子，“我想......”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完，就被裴寂无情打断，“不行。”

　　他拉着邱秋就要走，“这种小摊子脏死了。”

　　这里人挤人的，已经让有洁癖的江大少爷已经够委屈自己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去吃这种路边摊的。

　　“买一个嘛，就买一个。”邱秋抱着他的胳膊，被他拖着往前走，对方走得太快，以至于邱秋整个人倾斜着快挂在他身上。

　　“我都没吃过呢。”

　　他们又走过一个卖嵌糕的摊子，白胖的糯米糕抱住热腾腾的肉菜，邱秋闻着更饿了，或许是这几天不知为何突然温和了些的饲主大人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他腆着脸说，“这是什么，我们买一个尝尝嘛。”

　　“回去让厨师给你做。”裴寂不理他。似乎只打算带邱秋来看花灯，没想到还有吃东西这一出。

　　面前的小摊子们连成了一条长龙，食物的香气扑鼻，路上的人们悠闲地吃着聊天。

　　邱秋肚子都叫了，好好的看花灯被硬生生弄成了竞走，鸟的体质和人不太一样，更禁不住饿，一饿就会被生物本能带得很想进食。他有些赌气，停下来拉住裴寂的胳膊往不走了。

　　“买一个嘛！”邱秋拽着他撒娇。

　　裴寂深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没有表情的脸上却让人觉得冷酷无比，有种风雪寂灭的冰冷。

　　他掐住邱秋的脖颈，“又不乖了。”

　　“又不长记性了。同样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裴寂垂眸看向他，眉骨到鼻梁在光下给侧脸形成一条阴影，他轻轻在邱秋耳边貌似亲昵地说，“该怎么惩罚你呢。”

　　脖颈一疼，之前被裴寂折磨得要死要活的痛感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邱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正是最奇新喜欢的时候，怎么甘心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就这样一时忘了形。

　　他害怕得不行，周围人都只以为他们两人举动亲昵，只有邱秋才知道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后背发麻。

　　旁边一对小情侣走了过去，一个南方口音的女孩子向男生撒着娇要买吃的，男朋友宠溺地看了她一眼，过去排起了长长的队。

　　邱秋吓得有些发抖，朦胧的水雾凝聚在他的眼眶里颤颤巍巍的。

　　他想起那天模仿起电视里女主角的时候，裴寂的反应和电视里的男主角差不多。这大概就是人类世界的规则吧。

　　他模仿着那个女生向男朋友撒娇的口气：

　　“亲爱的，人家想吃那个嘛。”

　　软软糯糯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嗲嗲的台湾口音，模仿的唯妙唯俏，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听得人心里都痒痒。

　　邱秋眼尾泛着红，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颗眼泪正夺眶而出，砸在了裴寂的手背上。

　　他仰头看着裴寂，一副惨兮兮的可怜样子好像被欺负惨了的小猫，就算害怕也要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乖乖等着主人的惩罚。

　　裴寂盯着邱秋的脸看了一会，像是在打量一个稀奇的物件。

　　邱秋学着那个女生的话，把后半句说出来，“给我买嘛，老公。”

　　裴寂终于动了动，他伸出手擦掉邱秋眼角的眼泪：“哭什么。”

　　“噗嗤。”旁边的路人看见他俩的样子笑了，他们听见了两人的对话，那个小男生实在是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年长的那位看似一脸不耐烦，但手却一直牵着年轻的那一位，仿佛稳重的长辈头疼得对付着小朋友提出的无理要求。

　　一个正好听到他们对话的女孩子打趣地说，“你男朋友这么可爱，小心被人拿吃的拐跑喽。”

　　邱秋的肚子适时发出一声叫声，俩人的身高差之下，俯视的视角让邱秋显得楚楚可怜。

　　他眼角还带着泪痕，鼻子也红红的，清澈的灰色眼睛里满满倒映着裴寂一个人。

　　裴寂抬起手来还没做什么，邱秋就条件反射的一哆嗦，他知道裴寂不喜欢被人围观，立马讨好地摸摸裴寂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我们还是走吧。”

　　随即，他又很乖的低下头，一副懂事的样子：“我不喜欢吃这些的。”

　　裴寂看着对方低下头扣弄自己手的样子，另一只空着的手指无意识冲动了一下。

　　邱秋低着头走着，忽然听见了头顶上一句冷淡的声音，

　　“仅此一次。”

　　——

　　邱秋看着画糖画的手艺人，对方轻轻抖动几下子勺子，金黄的麦芽糖浆组成了一条赫赫生威的龙。

　　“哇，谢谢大叔。”

　　卖糖画的大叔被邱秋夸得找不着北，拿出看家本领，给他画了个最复杂最难的。

　　邱秋举着比他脸还大的糖画，举到面前显摆。

　　“幼稚。”裴寂皱眉。

　　他那淡漠疏离的眉眼渐渐染上一丝无奈，灯光下，高贵而遥远的江大少爷手里拿着几样吃的和纪念品，无比的违和。

　　邱秋舔着新拿到手的宝贝糖画，粉色的舌头时不时探出来，把麦芽糖的那一小块舔的亮晶晶，一副吃的香甜的样子，比糖还要可口。

　　裴寂看了他一会，继续嘲讽：“只有你这种笨蛋会喜欢吃这种难吃的东西。”

　　邱秋小声纠正他，“不会，很好吃的。”
　　“呵。”

　　邱秋少见的没有给他顺毛，坚持为那个大叔的手艺正名，“真的很好吃。”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客气客气吧，“要不你尝尝？”

　　他说着，看裴寂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没有拒绝的意思。

　　邱秋不情不愿地拿着糖画往裴寂嘴边放。

　　“我才不吃。”

　　裴寂不知怎么的，竟然没推过邱秋的小细胳膊。他一脸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邱秋刚刚舔过的地方，把龙的脸给咬下来了。

　　“我的龙！”邱秋震惊的看着没了脑袋的龙，旁边的裴寂把嘴里的糖咬的嘎吱嘎吱作响。

　　“难吃。”
　　江大少爷纡尊降贵地评价。

　　邱秋气的脸鼓鼓的，裴寂不理他扭头往前走，邱秋又顾不得生气，连忙跑着跟过去，悄悄拉住了他的手。

　　看不见裴寂脸了，裴寂的恐怖气场也就消失了一大半。

　　邱秋强忍着想丢下恩人不管的冲动。

　　臭脾气！等我功德圆满后，你哭着求我我都不带理你的！

　　他恨恨地想着，胳膊却紧紧贴住了裴寂，摆出一副离了他就行的样子趁机吸收着对方的能量。

　　晚上有烟花大会，这里的人越来越多，邱秋被人撞到，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捧住糖画的棍子，一抬头，裴寂已经不见了。

　　他有些茫然的环顾一圈，还是没见着人，他原地等了一会，只好顺着人群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一个分叉路口。

　　遭了，他可没带手机啊。这次裴寂真的会生他的气吧。

　　邱秋想起了当初裴寂生气起来的恐怖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忧心忡忡地抠着指甲，这可怎么办。

　　“好巧，又遇见你了。”

　　身后一道有些熟悉的磁性声音传来，邱秋扭头，看见今天他接待错的那个员工正在那抱着胳膊看着他。

　　白栩间笑了笑：“你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怎么了？”他看着邱秋皱着的脸，还挂着些婴儿肥的脸上一脸的愁。

　　邱秋对他的笑容印象很深刻，“啊，是你。”是帮他拿箱子的那个大好人。

　　“忘了介绍了，我叫白栩间。”白栩间递给他一张名片。

　　邱秋对他的印象很好，倒豆子一样把话都跟他说了。

　　“和朋友走散了吗，”白栩间帮他出主意，“我的手机可以借你用。”

　　“我不记得他的手机号。”邱秋有些后悔之前偷懒没背过手机号，他就没想着完成任务后还联系裴寂。

　　“那你站在那个石头上吧，这里离你们分开的地方不远，他会找过来的。”

　　白栩间从旁边买了一串最显眼的闪光气球递给邱秋，他看见了邱秋刚才看了好几眼这个，“这个给你，这样他一眼就能看到你了。”

　　“不用不用。”邱秋有些无措，他有些受宠若惊，迟迟不敢接下。

　　“你帮我找到会场，还一路给我解说，这是我们的缘分。”白栩间温柔地笑着，成熟英俊的面容让路过的人频频看向他，“你要因为这一点小东西拒绝我吗。”

　　白栩间的魅力让邱秋和周围的路人一样有些眼晕，面前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似乎是天生的优雅与贵气，发光体一样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邱秋迷迷糊糊地接过了气球。

　　这个人也太好了吧。邱秋看白栩间的眼神仿佛看一尊活佛。

　　气球闪亮亮的，满是彩灯的闪光气球里填充着羽毛和彩纸，在晚上漂亮得很，很复合小鸟华而不实的审美，邱秋越看越喜欢。

　　“既然有缘，我们留一个联系方式吗，希望以后的会议还是由你来帮我解说。”

　　“哦，好啊。”邱秋毫无防备地报上了自己的微信号，“我没带手机，那我回去加你。”

　　裴寂远远地看到了一串惹眼的闪光气球，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石头上的邱秋，以及他身边的白栩间。

　　他的目光注视着面前邱秋身边的白栩间，这两个人在他眼里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俩站在一起却又格外的和谐，让裴寂一时闪神。

　　邱秋正和白栩间说着话，身后裴寂忽然传来，带着冷意。

　　“邱秋，过来。”

　　他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