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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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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珈楠再次听到“补偿”两个字的时候，乱了一下呼吸。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最后光说不吃，抛开社会身份，同学之间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唐珈楠又戴上了那顶黄色渔夫帽，站在路灯下等霍舒予开车过来。
今晚的月亮很亮，像刚刚充满电一样放肆挥霍能量，莹亮的月光挥洒在江面，就连往来的货运轮船也被镀上一层温柔光泽。
霍舒予主动下车，弯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角带笑，特别绅士。
唐珈楠低头，将脸上的笑意和紧张都扣在了帽檐之下。
杨卯望着他们，点燃一根烟：“这……这怎么回事？我说怎么就一黏上他就没完没了了。”
“你这不早该习惯了么。”夏历汶扶了扶镜框，撇了撇嘴，有些看不上杨卯大惊小怪的样子，“再说了，你们以后不都同事吗？唐珈楠好歹是同学还是个老实坨子，你们不得从他下手探一下路？霍舒予就比你看得清！”
武桐市近年有发展成为全国影视中心的意图，市政府给的发展政策十分利好，杨卯家能在民国旧址开会所，跟上面的关系不一般，得了消息就通知了霍家有没有回武桐市的意愿。
霍家其实这几年在法国做港口贸易经营的风生水起，但站稳脚跟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特别是前几年大游行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从刚开始的普通游行最终演变成暴力冲突，那场骚乱后来蔓延至整个欧洲。
霍行之忘不了儿子浑身鲜血倒在街角的样子，就这一个儿子，不能再出意外了，于是答应和杨氏合资，联手打造“望江影视产业链”，其中光“望江影视城”就占地50多平方公里，是目前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
再重新整合悦玺国际，除了以电影、电视剧、艺人经纪为主的传统影视娱乐，以及以游戏、新媒体为主的新兴互联网娱乐，还另外开辟了实体线下电影公园、主题公园、主题酒店。
一切准备就绪，所以霍舒予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车开的很平稳，唐珈楠认真听关于霍舒予的一切，企图从只言片语中参与他的成长，从高中到大学，参加校赛艇队，在阳光海岸线挥洒汗水，在敦刻尔克港口扬帆起航，这几年他就像飞向天空的雄鹰，直到遇见夏之朝。
而关于唐珈楠的十年，完全就是一部八点档的烂剧，又狗血又长，他还是平静的用几句话带过，外婆病了，医院需要钱，病床前需要人，所以高中没毕业就开始找事做，至于进了这一行，仅仅是因为工资可以当天结算。
不想让话题变沉重，唐珈楠主动问起：“那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应该不走了，家里投资了一个大项目，嗯，算挺大的吧。”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侧头刚好可以看见唐珈楠仰脸看着他，眼中莹莹有光，“这儿挺好的，之前也是家里有事才走的，现在都处理好了。再说了，我想去哪就去哪！”
这儿确实挺好的，有山川有江河，环境不错，这里的人也挺好。
“就停这！”唐珈楠挥手一指，“别开进去了，里面连自行车都骑不动，路灯也坏了。”
“那我送你上去吧！”霍舒予一挑眉，“黑灯瞎火的。”
“那也行，刚好我家没人。”唐珈楠在前面带路。
“你这话说的，我也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霍舒予锁好车，跟在唐珈楠身后，比划着比他高一个头，没话找话道，“你这住的地段挺好。”
“嗯，挺方便的，除了房子太旧，一栋挨着一栋，我每天在家都能看见对面饭桌上吃的啥，弄个长点的筷子都能夹来吃了。”唐珈楠掏出手机，打开手电棒功能，照着楼梯，“也没电梯，前头的那片私房不知听谁说这片要拆，每晚都偷偷开工往上建，我时常做梦不是地震，就是美国打过来了。”
“哈哈哈哈……”霍舒予跟在后面光听他的吐槽就很想笑，“你真的，描述的活灵活现，真的是你吗？不是别人换了一个壳？”
黑漆漆的楼道偶尔也会投射斑驳的树影，裸露在外的电表和缠绕成一大团的网线是相处友好的邻居。
唐珈楠掏出钥匙，借着手机灯光，找钥匙孔。
“唐珈楠！你回来啦！！”身后传来仿佛捉奸的怒吼！
“啊！——”唐珈楠吓得一哆嗦，钥匙都掉地上了。霍舒予下意识地扶稳他的肩膀。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背光的黑影发出震慑人心的审问。
“高思哲！你别突然开门大声讲话！”唐珈楠是真被吓到了。
“你带人回来了？”高思哲还挺八卦。
“嗯！我同学，我们进去了，拜拜！”唐珈楠拖着霍舒予就进门，不打算再和高思哲多扯。
“他也是我们公司的艺人，能跳会唱，今年送去参加选秀，应该年底就能出道了。”唐珈楠一边泡茶，一边介绍高思哲。
“你接下来什么工作安排？”霍舒予吹了吹浮上来的绿茶，有点烫又放下了。
“就《月球追梦人》的宣传，没其他的安排了。”唐珈楠有点不好意思，好像用事实在印证他真的“不红”。
霍舒予不想说自己正在参与的“大项目”，但如果有很好的资源，肯定会优先考虑老同学。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工作室？”霍舒予很认真的在规划他的职业发展，“或者说，你是真的喜欢表演艺术，还是只是当赚钱的工作？”
这一连串的灵魂拷问，唐珈楠有点吃不消。就像面对领导的提问，如何表达才能显得自己不仅有真才实学，还品格高尚。想到他的前任夏之朝，即使为艺术献身，那也是艺术家，自己好像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迷迷糊糊的，有些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
然而他的沉默看在霍舒予眼中，就不是那个意思了，好像自己的疑问触及了唐珈楠心里不可言说的隐私。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尴尬，但唐珈楠面对霍舒予还是要讲实话的。
“怎么说呢，像我这样的，有什么工作就接什么工作，资源主要还是靠公司。就算成立了工作室，可能就我和珍珠两个人，那我连她都养不起。”唐珈楠抿了抿嘴，“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连和人交流都不会，吃了很多亏。”
虽然，没有具体说吃了什么亏，但霍舒予想到他之前在学校的那副样子，也能猜到是社会教他做人了。
“后来有前辈告诉我，清高和冷漠，是巨星才能有的个性，像我，要嘴甜，要赔笑脸，要拉人脉，刚开始挺不适应的。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反正也这样不温不火这么多年，也挺好，也没指望大红大紫，要有多红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娱乐圈是光鲜亮丽的名利场，聚光灯和鲜花锦簇能让你飘上云端，也能让你烈火烹油，这里不缺梦想，人人都是梦想家，有梦更要清醒。
唐珈楠是个清醒的人。
“我签了公司之后，虽然都是接些小活，也算赚了一些钱，就拿去学表演了，总不能演的太拉垮了。演戏对于我来说，起码是目前来说，还算不上一生的梦想和追求，但也是我尽心尽力想要做好的一份工作，要对得起掏钱的观众，对得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也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那份片酬。”
霍舒予叹了口气，“你其实一点都没变。”
哪有什么虚与委蛇，即使生活环境让你习惯笑脸相迎，内心还是那个一板一眼，认真到有些倔强，不懂变通的人。
谈了这么多，霍舒予在心内寥寥几笔就勾画出了唐珈楠的未来职业规划，很简单，但后面没有人支持，再简单也实现不了。
“你还喜欢吃鱼吗？”霍舒予没头没脑的问道。
“喜欢的，你也想吃吗？”唐珈楠一时没弄懂他什么意思，“我明天做给你吃？喜欢吃蒸的还是烧的？或者鱼汤？”
霍舒予只笑，“没什么。”抬手看了看手表，“那我先回去了，以后……见面再说吧。”
走到门口，霍舒予又停住了，“你还记得谢江琪吗？他爷爷是谢涵，那个时候别人都在教室里上课，读报纸，他在山上放牛，可他也成了中国最有名的作家之一。在教室里正儿八经的也能学，在山上放牛，却能听农民讲故事，身临其境的学课本上没有的知识。”
他总是这样，对别人温和的释放善意。
唐珈楠因为不是科班出身，总有些自卑，但从小到大寄人篱下，最懂看人脸色，多观察生活中的人，对表演的帮助很大，但和谢涵相比，那自己确实不配。
“谢谢你！”唐珈楠送他到楼下，“路上小心！”
“把你手机解锁给我！”霍舒予霸道的伸手，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都存在了唐珈楠的手机里，还特别在微信备注里，添加了一条小鱼。
楼梯还是黑漆漆的，唐珈楠却一点不害怕了。
高思哲站在窗口伸着脑袋往外看，只恨自己不是长颈鹿投胎，看不远。
“唐珈楠，谁啊？偷偷摸摸带回家。”没错，高思哲又守在门口，特别八卦，“身材真好！”
“你擦擦口水吧！”唐珈楠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说过了，是我以前的同学，今天同学聚会碰到了。”
“那他是干啥的？也是我们这一行的吗？”高思哲对唐珈楠第一次带回家的人十分感兴趣。
“他没说是回来干啥的，应该是跟家里做什么项目吧。”唐珈楠确实也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哎！我说你老打听别人干啥呢？我电影马上要上了你关心吗？包场吗？”
高思哲马上关门，“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转发你微博！”
屋里乔雅风洗完澡正用毛巾擦头，戏谑道：“怎么了？唐珈楠把金主带回家了？”
“哎！你别瞎说，看着也不像。”高思哲还是挺护着唐珈楠，“再说了，唐珈楠就不走这条道知道吧，前几年的时候，有个投资商让他喝酒都不去，最后闹的挺难看的，还封杀了一段时间，唐珈楠都去帮场务搬道具去了。”
乔雅风是高思哲的室友，演了好几部网剧，今年参演的《拜见首辅大人！》还小爆了一把，乔雅风饰演剧中男三号——风流倜傥的木将军，人设还挺出彩，吸了不少粉，小范围红了一把。
“哼！”乔雅风面容昳丽，眼尾上挑，生得一副好胚子，就是嘴上不饶人，“你以为真谁都和你一样，木头脑袋，以前是以前，这磨了这里多年，也看透了人情冷暖，现在要是有个好金主，怎么不可以？”
高思哲也懒得搭理他，知道他是嘴硬心软，总是怕自己吃亏，才这么说，顺手把吹风机递过去，“快吹你的头发，开着空调在呢，别搞病了。”
路上霍舒予给谢江琪打了一个电话，“我写一个大纲给你，你改编一下，按照荒诞戏剧公路片那个方向去弄。”
“你真踏马是个人才。”谢江琪还在家里吃西瓜，“这次又是要追谁，亲自写剧本了，太震撼了我一时消化不了。”
“滚！消化不了少吃点瓜，我这边都听得到你吧唧嘴。”霍舒予刚刚已经确定唐珈楠还喜欢鱼，那么自己写的剧本，一定会让他真情实感的演绎出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唐珈楠度过了演艺生涯最忙碌的一段日子，跟着剧组全国各地宣传电影，好在是真的很忙碌，跟夏之朝见面也不算太尴尬。
毕竟，夏之朝和前男友分手打架，而自己躺在他们门口，确实很尴尬。
好在他是男四号，偶尔请个假回来拍个广告代言，也是无所谓的。
这是霍舒予那天答应给他的“封口费”，法国Dofond高端厨电全球代言人。
广告拍摄地点选在了芙蓉山的半山腰别墅，极简装修风格，重点突出厨电品味。
唐珈楠系上围裙，弯腰切菜，眉眼低垂，睫毛如小扇子撑开，有种别样的温馨。今天的拍摄特别顺利，唐珈楠也是有些做菜手艺在身上的，刀功了得，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来自法国的摄影师更是称赞他“中华小当家”。
快结束的时候霍舒予来了，和现场编导、摄影交流之后，对唐珈楠眨了眨眼。
啊！唐珈楠有种被击中的感觉，他对我wink了！
最后几张宣传照也“咔嚓”搞定，唐珈楠正挨个道谢，弯腰鞠躬特别诚恳。丁珍珠有些慌张的拿出手机，挤到唐珈楠身边，小声说：“那个电影出事了，今天网站开分，只有3.8分。”
唐珈楠虽然对《月球追梦人》没抱太大的期望，毕竟艺术片，一般都是分高票房低，只是没想到票房不行，分也低。
拿过手机刷着微博的热搜话题#艺术片不是低票房的借口，《月球追梦人》难看的想哭#，有一个评论点赞超过24万：《月球追梦人》只值3分，1分给BGM，1分给夏之朝的脸，1分给唐珈楠的翘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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