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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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贺凌说的事，他很快给了我回应，只说秦致让我暂时别插手，至于其他，他都无法告知。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我也了然，贺凌会信我，秦致却不一定。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我，如今能放我暂时自由，想必也已经是格外开恩。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想了，反正一水那边应该也会有些线索了。
楚池和乐大小姐婚事将近，庄主和乐康就越发忙碌了，山庄里光临的贵客也渐渐多了起来，几乎都是从大樑各地赶来的，包括庄主的故友、生意上的合伙人，谈得来的文人雅士也是不少，山庄里顿时更加热闹。
唯一不变的，就是殷思这位大少爷吊儿郎当的态度。
无论是管家还是家仆，他一概不搭理，我行我素，整个山庄的喜气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收人钱财，如今却没办法让他专心向学，不免也有些惭愧，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解了他那个我并不知晓的心结。
直到杨之棋的到访。
那是个身材纤瘦的年轻男子，眉眼清秀，很浓的书卷气，温文儒雅，谈吐得体，穿着是普通的淡紫色长衫，并不如何豪华，斯文又不失倜傥。
往日对访客都不动声色的殷思一听到“杨之棋”的名字，平日里耍弄的得心应手的骰子也不小心飞了出去，七魂丢了六魄，一本书倒着看了一个时辰还不自知。
我兀自靠在窗边看书，他这幅摸样，我也强求不得，总不能将他绑起来念书。
乐康将杨之棋带进屋来，笑着道：“小思，你看看谁来了？”
杨之棋也温和的笑着唤了声：“小思。”
殷思纹丝不动。
“小思，你忘了杨先生了么？当初你可是很黏他的，短短几个月就学了四国语言……”乐康道，“那时候你们感情可是很好的，怎么才分开这些日子就……”
“我记得！”殷思倏地站起来，脸色却是有些苍白，唇上却是连血色也褪了去，但还是勉强招呼道，“先生。”
杨之棋笑了笑，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这位是……”
“他是我现在的先生！”殷思抢白。
“你好，在下卫闲。”我微微一笑。
杨之棋淡淡笑了笑，“杨之棋。”
我对此人的第一感觉应是不错，但他这样一笑，却让我有些不太自在，但再看他态度儒雅、器宇不凡，一派落落大方的姿态，倒是我，显得可笑的有些多疑。
这两人，看来并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
我虽然眼拙，但殷思不是那种心机深到会弄虚作假、做戏骗人的孩子，此刻他的态度，已经很是明显了。
“小思，这些日子不见，你可有好好念书？”杨之棋笑着问，“那些以前教给你的，不会都忘记了吧？”
殷思抿了嘴，脸色依旧不见好，然后一把拽住我。
“先生，你不是说要帮我找书册么？我们快走吧。”一向对我不待见的孩子此刻居然主动拉起了我的手，急切的要将我带离。
我只得同杨之棋道了声抱歉，踉跄着随他离开。
眼角余光却见杨之棋原本春风拂面的笑容早已经退去，此刻脸上已经浮上阴沉的神色，顿时看的我心中有些不安。
殷思一路不回头的将我拉着走，我几乎要被甩到墙上，好不容易到了书房里，他却将我一把推在外面，自己一人进去关了门。
我茫然的站着，慢慢却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殷少爷。”我试探的叫了一声。
“滚！”他给我的就是这个有力的回应。
我叹了口气，还是推了门进去。
“我叫你滚开！”一门书迎头砸来，我躲闪不及，脑门上中了一下，生疼。
殷思眼睛红肿，怒道：“你干什么不躲！”
我合上门，将书拾起来：“圣人的大作是用来学习，而不是用来丢人的。”
殷思脸上一红，粗略的抬起袖子擦了脸，看着我，“你少管闲事！”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论国策》，“倒是本好书。”
殷思不说话了，盯着我半晌，才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话是我来问你才对吧。”我将书放回书架，“如果他人的背叛要拿自己的未来来负担，你不觉得这样很傻？——说起来，连这本书都有？这庄里的藏书还真是不错！”
“你、你知道什么？”我说的故弄玄虚，殷思却急了，“卫闲！”
“我知道什么？”我回头看他，微微挑起嘴角，“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他嗫嚅着，却终于还是低声道，“我不想信你们。一开始都说的很好，但是结果，结果都是为了，都是为了自己……”
“不想信，就不要信好了。”我探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放柔了声音，道，“殷少爷，我并不要你信我，我只想你知道，自己的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为了无关之人而荒废、厌世，那人不会有丝毫损伤，而自己，却真真得不偿失。”
殷思抬眼看着我。
我继续道：“你不信我，我不勉强，但是你起码也要信你自己，你为了别人而荒废自己的人生，结果如何，聪明如你，也一定会知道。你已经有你的判断能力，若是你真想好好待自己，就该忘记那些过去，认认真真的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先生，如果你愿意让我教你，明日辰时，我在此处等你。但是，我只等一个时辰。”
殷思看着我，并没有答复。
我对他笑笑，然后推开门离开。
学生还是犹豫不决，我又是闲散的一天，倒是看着管家忙碌，顺便也帮他写了几个不同字体的喜字。
晚饭后实在是太闲，便敲了一水的房门，反正就几步路的距离，串个门也应该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一水正坐在桌前喝茶，南宫怜也在，见我进来，便点了点头。
走近了，才见他们面前摆了一个棋盘。
一水放下棋子，看着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我这先生渎职，至今还闲着。”
一水低头一笑，搁下棋子，“殷思这孩子脾气倔强的狠，当年也只有杨之棋一人能教他，他短短时间就学会四国语言，的确是个聪慧的孩子，只可惜后来杨之棋离开，他便从此荒废学业，请了十几位先生了，都叹着气离开，你算是不错了，能住了这么些天还没被气走。”
我不由苦笑：“怕是也快了。”
“怎么，你都不好奇他们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水抬眼看我，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一副算计的摸样。
“好奇是好奇，可你也不见得知道，”我看着他们的棋盘，道，“更何况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就算想知道，也不想从你这里知道。”
一水呵呵一笑：“你这只狐狸，到是被你说中，我的确是不清楚，不过不知道大师兄是不是知道。”
我愣了愣，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南宫怜一直不动声色，此刻抬手落了一子，抬头对着一水道：“你又输了。”
一水边叹气，边摇头：“太狠了，太狠了，我对你处处忍让，你却下手毫不留情！怜啊，你叫我情何以堪！”
南宫怜默默看他一眼，看来已经懒得与他多话。
趁他们收拾棋子，我插嘴问道：“那个下毒的事情查的如何？”
“还没什么方向。”一水摇摇头。
“那个禁地呢？”我不由问，“那个禁地你可探查过？”
“探过了，林子后面有排旧屋，可惜接近不了。”
“为何？”
“大半夜闯八卦阵，我也没有把握。”一水道，“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更何况这林中有迷魂烟阵，不预先服用解药，走不了五步便会昏迷。”南宫怜冷笑一声，“他的那些把戏，倒是无处不在。”
“他？”
“是南宫悦。”一水低笑一声，“你以为我带着他来就是观赏的么？南宫兄弟一个制毒，一个解毒，这是天下皆知的，到现在还有人在猜测，他们到底是制毒的厉害，还是解毒的厉害，他在这里出现，多半能吓退那些个企图下毒的小贼，再更厉害的人物现身之前，倒是能换来暂时的安全。”
“庄主对我有恩，我自当回报。”南宫怜只是很冷静的说了一句。
见我对这些未曾耳闻，一水便粗略讲了讲。
原来当年南宫怜被家族中叛徒绑走，企图索要南宫家的制毒秘技，幸而得乐涛相救，两家本就有来往，如此一来关系更是密切起来，后来听说乐涛因家中变故大病一场后就辞官归隐，南宫怜便退出了当家之位的争夺，在这乐牧山庄附近生活下来，定期为乐涛诊脉开方，精心调理，为了避免麻烦，便易了容，如此一做，便是数年。
我大致了解了，接着问：“那个迷魂烟阵，可想到破解之法？”
南宫怜点头：“我已经研出破解之方，只是有一味药还需采集，制药也要一些时日。”
我知道有些事情也是急不来，但这山庄里，却真的是有些秘密的。
南宫怜见时间不早了，也不顾一水再来一局的央求，起身告辞了。
我正要走，却被一水拉住。
“怎么？要我陪你下棋？”我笑着看他。
“我那不是自掘坟墓么！”一水苦笑，“你的棋艺，是我能消想的么？”
“那是……”
“秦致是不是认出你了？”
我一愣，看着他，“怎么？”
一水难得正色，道：“那日我经过，听到了。”
我脸上有些尴尬，却道，“放心，他有事忙，不会为难我。”
“我带你离开。”
我摇摇头，“一水，你觉得我还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可是……”
“一水，我不想走。”
“为什么？”他不解的看着我，然后恍然，“因为秦致？你不舍他？”
我只是笑笑。
“怀风，我不知你对他竟是……”
“有时候，我连自己想什么都不清楚，”我苦笑，“如今，能有一天，便算一天吧。”
“为什么？”一水问道，“你与他相处，只这短短数月而已！”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何。”
若是没有这次重逢，或者我会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只是再见到他，心情却又无法平静了。
本以为改头换面后，我可以重新开始，但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此洒脱。
那些过去共同谋划和相处的日子，已在心上扎根，如今又冒了出芽，要扼杀它已经没有可能。
可是我连自己是何时深陷，都不自知。
身份迟早会揭露，与其天涯海角费心费力的逃亡，不如就这样安静的等着。
或者只能说，我懒散的个性，是越发的明显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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