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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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秋来的早了些。
执笔落字，纸角却被秋风吹得不安宁，连着那原本就不怎么光明的烛火也忽明忽暗起来。
“贺凌。”我轻唤一声。
来人体贴入微，不用多言已经伸手合上了窗门，末了，来到我身后，将厚但轻的披风搭在我双肩，顿时让我觉得暖和了许多。
“明日，二少爷就回来了。”他开口。
“嗯。”终于可以下笔了，我挽住袖子，落下笔，却不知怎的抖了一下，写坏了第一个字。
手下的纸张被轻轻抽走，我重新蘸了墨，提肘落字。
“相爷，上次的刺客如何处置？”
我写出第一划，“还没招么？”
“口风紧的很。”
我淡淡道，“看来刘相和陈相倒是找了批死士。”
“要用刑吗？”
对死士用刑，费神也费力。
“照以前那样办即可。”我只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他已经了然。
近三年的相随，并不是每个手下都可以如此贴心。
“瑞王爷回皇朝，除了边关战事告捷报喜，还有一事。”贺凌这话，似乎犹豫了很久。
“但说无妨。”其实他要说的，我何尝不知道？边关一定，剩下的也就只有朝廷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似乎为了参奏相爷一本。”
果然。
陈相、刘相这一班自视清高的老臣子，果然是看不得我在这朝廷多留，不知道他们给瑞王传了些什么话，能让他一回朝就这样针对我。
“敬风是瑞王的副将吗？”
“……是。”
我轻牵嘴角，这孩子，果然还是出息了，跟着这样叱诧风云的人物，一定是连我这哥哥也不放在眼里了。
不过原本，对于我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他也没有多么挂心，或者也是和别人一样，想着要把我从这高位拉下去吧。
真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名声这东西，终究是累人的。
敬风，当你可以独当一面以后，我一定会离开这朝野，只可惜，你却不能陪我。
能够给你的后盾，应该已经发挥了作用，现在开始，已经不需要我的暗中相助，凭你自己，也已经是个人物。
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成长得这样快，是因为瑞王的关系吗？骁勇善战的男人，应该让你学了很多，可是现在，我们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敌人。
那要将我参下这位子的奏本里，应该也有着你的名字。
并不意外，似乎也是为了等待这样一天，等你成熟起来。
我搁下笔，低声道：“贺凌，你说明日，到底会有多少人参我？”
身后除了静默的呼吸声，没有发出其他声响。
我低头轻笑，“贺凌，耽误了你三年的仕途，真是抱歉，明日，你就可以回到瑞王那里了。”
“相爷？！”
“我累了，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
身后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离开了。
我怎会不知呢，瑞王的眼线，其实不止他一个。
装作不知道，却没想到也会这样累。
瑞王秦致，只不过数年前金榜题名殿上一见，却不知他居然防我至此。
说起来惭愧，身边最贴心的人，竟然也不是真正属于我。
合眼，原以为会睡不着，可是竟是如此好眠，起身穿衣，直至启程，却再也未见贺凌。
“卫怀风欺瞒圣上、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理应当斩……”
我听着公公尖利的声音，淡淡笑着，当初拿我的银两时，却不见这样义愤填膺。
敬风高了，也黑了些，表情淡然，仿佛听着的不是亲哥哥的判决，而是一个让他也恨不得诛之的佞臣。
很多年不见，的确会生疏，但我没想到竟会生疏成这样，就真如陌路一般。
也许，他可以这样大义灭亲，对我来说是很值得安慰的，原本就想要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才。如今他征战有功，官拜将军，已经可以傲视朝堂了。
边上那个应该就是瑞王秦致吧，果然是气宇轩昂，只可惜相貌堂堂却过分高傲，眼神那样不可一世，写满了运筹帷幄唯我独尊，这样的人，是个人物，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太过执拗。
抬头是皇上那不舍又为难的表情，我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毕竟皇帝也不好当，要应对那帮自视清高的老头，想来太过辛苦，帮他也只能到这里了，佞臣的角色，扮不了太久。
“但念其曾有显赫功绩，免除一死……”
要争取这样的结果，想必他一定很努力了，我垂着头，默默接受属于我的惩罚。
“罢去官职，降为下奴，侍身瑞王府。”
我抬眼，有些惊愕，整个朝野都知道我同瑞王水火不容，这样的安排究竟……
秦远看我的眼神已经视如陌人，而看向秦致的却透着讨好和巴结，我霎时间便明白，他如今要的“靠山”已经不再是我。
原来我一直看错了秦远，我只当他软弱无能，却没想到他才是深藏不露，一直借我的手铲除着他的异己，而现在，又借瑞王的手来铲除我，或者说，是利用我，来讨好瑞王。
瑞王有资格傲，但他傲的太过张扬，身为皇帝的秦远却更是深谋远虑，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达到自己的目的，在这方面，秦致或许比不上他这个自小就登上王位的大哥。
秦远他善于将人玩弄于鼓掌，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却又毫不留情的弃去，就如同待我。
瑞王秦致战功赫赫，要彻底扳倒他并不是易事，所以秦远会拿我来讨好他，为的，也许只是让秦致更加自我膨胀，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之后的事情，就会比秦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要容易对付的多。
在这短暂的时刻，我已经预料到两人之间的争斗无可避免，无论谁胜谁败，对百姓都不是件好事，但这件事，却又是无可避免。
按照秦远的性格，秦致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自古以来，朝廷就是这样，尔虞我诈，危机四伏，我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不能不说也是秦远回报我的唯一恩惠。
其实，若不是恩师临死前交代要勤王，这样肮脏的朝廷，我根本就不屑多留。
现在未尝不好，留了性命，也远了朝廷。
只是怕这自由之身，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
不过，只要心是自由的，又何必去在乎身呢。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